混混下手确实不轻，周霖整个左肩都肿了起来。校医安排拍了片子，确认没伤到骨头，便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让他回去贴。
周霖郁闷得直想骂娘，这姓司的跟他八字绝对犯冲！
“你住哪儿？这儿离计院近，要不回我办公室？我帮你上药。”
“谁要你帮！”周霖没好气地顶回去。
司珏无奈：“行，那你自个儿够得着？”
周霖：……
“行了，过来吧。”司珏转身。
周霖自己也说不清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真跟着司珏去了8808——上次来这儿还是交检讨书。想起那份憋屈的检讨，周霖盯着司珏的后背，眼神恨不得在他背上烧出个洞。
司珏一回头，正撞上周霖那双怨气冲天的眼睛，不由觉得好笑：“进来。”
办公室是周霖头一回进。黑白色调，线条冷硬，透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感，跟它主人如出一辙。
“脱了。”司珏抱着手臂，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霖脸色一僵，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酒店里的画面。
“怎么，要我帮你脱？”司珏挑眉。
“不用！”周霖脸上有点发烫，强压下那点尴尬，秉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信念，一咬牙，利落地把上衣扯了下来，露出线条精瘦的上身。
司珏目光微凝。年轻人偏瘦，但肌理匀称，流畅的弧度透着青春的力量感。不得不说，周霖这张脸，连同这副身骨，都精准踩在他对情人的审美点上。可惜……偏偏姓周。司珏心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遗憾。
沾了药膏的冰凉棉签触上红肿的左肩和后脊，司珏的动作细致而缓慢。他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周霖敏感的颈侧皮肤。
周霖只觉得背上药膏涂抹处又凉又痒，那痒意竟顺着脊椎往心尖上爬。他不安地微微动了动。
察觉到他的僵硬，司珏唇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他微微倾身，几乎是贴着周霖的耳廓，压低嗓音问：“怎么，紧张了？”
周霖被他突如其来的贴近惊得一激灵，猛地直起身子！脸颊瞬间擦过一片温软——是司珏的唇！
周霖耳根“轰”地烧了起来。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他声音都变了调。
司珏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眼神凉飕飕地扫向他：“呵，是么？不过司某可比不得周小公子……”他的目光带着审视，顺着周霖泛红的脖颈一路向下，自己也有些意外——这小子反应竟这么……明显？
周霖脸上血色爆涌，心里操蛋地哀嚎：真他妈见了鬼了！他竟然……硬了。
这姓司的哪里是煞神？分明是个妖精！
瞥见周霖窘迫得眼圈都红了，司珏心头莫名一软，收敛了戏谑，轻咳一声，声音放低了些：“谢了。”
“用不着！”周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狠狠瞪他一眼，“见义勇为本分而已！”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刺一句，“不过你这人确实欠揍，哪门课挂科率会超过60%？”
司珏挑眉：“做学问不该严谨？规矩第一堂课就讲清了。况且，”他意有所指，“补考的机会，我可是给他们了。”
“补考”二字像道惊雷劈进周霖脑海。
靠！他今天也要补考！
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时钟，周霖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窟窿里——考试结束只剩半小时！就算现在飞过去，也铁定完蛋了！
叶蓁那句“下次努力”的卦词鬼魅般在耳边响起。
“靠！”周霖懊丧地一把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司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弄得一愣：“怎么了？”
周霖整个人都蔫了，苦着脸哀叹：“都怪你！我他妈把补考给忘了！完了完了……我哥非打死我！”一想到周启那张冷脸，周霖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司珏眼珠一转，明白了缘由，无奈地伸手拍了拍他完好的右肩：“那……下次努力？”
周霖抬起眼，幽怨地瞪着他，他到底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周霖拖着脚步回到宿舍时，顾未晞刚挂断电话。见他这么早回来，顾未晞有些意外：“考完了？”
“靠，别提了，”周霖整个人蔫头耷脑，“我给忘了。”
“忘了？你不是一大早就出门了吗？”顾未晞更疑惑了。
周霖烦躁地摆摆手：“算了，晦气，不想说。”
顾未晞还想追问，宿舍门被推开，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了进来。“呦，霖哥也在啊！”林既白笑容爽朗地打招呼。
周霖抬眼一看，心里更堵了。这位和他室友顾未晞一样，是出了名的学霸，据说高考全市第六。周霖瞄了眼林既白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很难把这形象和“全市第六”的标签对上号。
“嗯，”周霖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来找小晞？”
“是啊！”林既白嘿嘿一笑，哪壶不开提哪壶，“听说霖哥你今天补考？怎么样，稳了吧？”
这话像根针，精准扎在周霖心尖上，他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顾未晞见状赶紧打岔：“行了，你跑来干嘛？”
林既白立刻转向顾未晞，笑容里带点讨好：“晞晞，我下周要出去实习了，这不是怕你想我嘛，特地来约你出去走走啊。”说着，他伸手就想拉顾未晞的胳膊。
顾未晞眉头一拧，敏捷地侧身躲开：“要出去就出去，别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林既白也不恼，依旧乐呵呵的。
顾未晞看了一眼床上快把自己缩成蘑菇的周霖：“那我们出去了。”
周霖胡乱摆摆手，翻身爬上了自己那张憋屈的单人床。
关门声响起，宿舍里终于安静下来。周霖四仰八叉地躺着，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脑子里翻江倒海——该怎么跟周启交代他缺考补考这档子破事？
早起本就耗费精力，加上情绪低落，躺着躺着，困意竟慢慢袭来，周霖的意识很快模糊了。
大概是最近和“司魔头”的交集实在太多，连梦里都逃不开那人的影子。
梦里的司珏依旧是一副欠揍的派头，不过这次，他成了挨揍的那个。周霖眼睁睁看着一群混混把司珏揍得鼻青脸肿。按理说，他该幸灾乐祸拍手称快，可不知怎的，心头竟泛起一丝空落落的难受，像丢了什么似的。
场景陡然切换，他又站在了那间熟悉的8808办公室。只是这次，受伤的人换成了司珏。男人**着上身，线条分明的肌肉上带着几处淤青，正朝他勾起唇角，声音低沉带着蛊惑：“小朋友，帮个忙？”
那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周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燥热，从耳根一路烧到脖颈。
这不对！周霖在梦里也皱紧了眉头。他明明对男人不感兴趣！就算……就算他弯了，也该喜欢黎宴那种精致漂亮的男孩子，怎么会对这个“老大叔”……虽然这老男人确实……该死的有点魅力。
一定是司妖精在勾引他！周霖在梦里愤愤地想。那人总眯着那双细长的、狐狸似的眼睛，可不就是存心的么？
念头刚落，办公室里的司珏竟真的动了。他轻笑着凑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周霖的唇瓣上。
周霖：“……！”
靠！果真是妖精！下一秒，那片微凉的薄唇就压了上来。
周霖不是没接过吻，交往过的女朋友也不在少数，可司珏的唇却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蛮横的侵略性和魅惑，瞬间点燃了他。
周霖像着了魔，急切地回应着，甚至主动向那个衣衫半褪、坐在办公桌上的男人索取更多，更深……呼吸变得滚烫急促，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唇齿交缠的黏腻水声和令人眩晕的窒息感。
直到肺里的空气被彻底榨干，心脏骤然停跳般的窒息感袭来——
周霖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茫然地盯着头顶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心头一片兵荒马乱。
半晌，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弓起身子，把滚烫的脸埋在枕头里，低低咒骂了一声：“操！妖孽！”
这个梦像一道魔咒缠上了周霖，害他接连几天都心神恍惚，几乎得了“司魔头”PTSD。
这期间也有一件好事，他哥放过了他，语重心长地在电话里说：“这次多亏了司教授，以后你对人家恭敬点，听到没？！”
周霖神色复杂地挠挠头，“哦”了声表示听到了。
这件事让本就混乱的周霖脑子更是变成了一锅浆糊。
一次在路上远远瞥见个高大的背影，他吓得慌忙低头闪避，结果“砰”一声结结实实撞在电线杆上，额角瞬间鼓起个青紫大包。
又一次刚迈出食堂大门，视线里猝不及防闯入“司珏”的身影，他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想逃，慌乱中一步跨下五个台阶！脚踝传来钻心剧痛，差点当场摔成骨折，最后不得不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大爷，一瘸一拐、龇牙咧嘴地拐了好几天。
周霖本就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主儿，这十来天的煎熬终于让他憋到了极限。他抓起手机，拨通了黎宴的号码，哼哼唧唧、拐弯抹角地抛出了问题。
“宴子……问你个事儿，”他声音含混，带着点难以启齿的别扭，“你当初……怎么就喜欢上原景行了？他可是个男的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黎宴了然又带着点戏谑的轻哂：“霖子，你这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周霖心头一跳，立刻矢口否认：“没！没有的事儿！我能有什么情况？还不是我哥！你知道的，他现在……咳，喜欢男人。我爸妈虽然捏着鼻子认了，但你说……这跟男人，能是一辈子的事儿吗？”
这次，黎宴的停顿更长了，长到周霖几乎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就在他快要绷不住的时候，黎宴叹了口气开了口：“哦~这样啊。其实……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可能，就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恰好遇到了那个人吧。等那股劲儿过去了，回头想想，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恰好遇到了那个人……
周霖握着手机，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直到电话里传来忙音，他依旧有些失神。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喜欢男人。当初听说他哥的事，他也曾惊疑不定，甚至偷偷摸摸查过一大堆关于同性恋的资料。现在回想那些资料里两个男人纠缠的画面，他依旧觉得……生理性的不适。
对！一定是魔怔了！周霖用力甩甩头，像是要甩掉那些荒唐的画面和感觉。等过了这段时间，等这股莫名其妙的劲儿过去，他肯定就好了。
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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