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关引鹤的脸上，斑驳的光影使得他锋利冷峻的侧脸也像披着一层柔纱，朦胧中显露出一丝温柔和神性。
“这里就是大海的存在，它在我的心脏流动，而我永得它庇佑。”
闻迟的胸腔有一股从来未曾体会的酸楚涌起。
有那么一瞬间，滚烫的海水似乎也在他的身体涌动，鼓噪着他的耳膜和心跳。
虎鲸族群的生存岌岌可危，他知道，收留关引鹤必然给他的未来带来疾风恶浪，他也知道，但此刻他就是忍不住向他靠近。
“喂，”关引鹤忽然翻身坐起，趴在闻迟身上，手撑着下巴，幽幽道：“我哥哥曾经说过，当两头虎鲸一起在海面站着睡觉，为彼此放哨，他们就是lover了。”
“什么意思？”
关引鹤凑在闻迟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哄道：“你想跟我一起站着睡觉吗？”
闻迟耳垂爆红，用被子捂住头，羞愤不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滚蛋！”
闻迟刚刚还觉得他像深海来的神明，现在一看就是条满脑子色|情的小黄鱼！
“Ha,goggie cute【小狗可爱】”
关引鹤非常愉悦，吹了一声口哨，扯过被子折成四四方方豆腐块，盖在他肚子上的“通气孔”，很快就传出均匀的呼吸。
黑夜中，闻迟睁开了眼，黑亮的瞳孔晦涩不明。
第二天闻迟醒时关引鹤早已经起了，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三八线”上那碗水是空的，被关引鹤晚上迷糊起夜时喝了。
闻迟看着这个欲盖弥彰的空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天是周一，闻迟得去上班，关引鹤则需要去金鳞的公司签合约。
去之前闻迟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小心合同有坑，在签字之前务必拍照给他同意后才能签字。
保险起见，他喊了顾未已陪他一块。
顾未已虽有点二，再怎么也比关引鹤更熟悉人类社会规则，并且他和金鳞从小一块长大，金鳞虽善于算计，顾未已在他身上是小亏不断大坑倒是没有，小打小闹的多。
关引鹤于是骑上了那辆拉风的黑色杜卡迪，带着顾未已一块上金鳞公司去了。
金鳞公司位于市中心的一座银色建筑，环境看起来不错，员工素养也很不错。
因为自打关引鹤进了大门以后，就陆陆续续有不少公司的男女员工，齐刷刷站得笔直，一个一个瞪大着眼珠看着他，看起来像是在夹道欢迎他。
他们很敬仰我，神明喜欢亲吻他尾巴尖的虔诚信徒，很好，人鱼表示很满意。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加入追风传媒，引鹤？我这样叫你可以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金鳞今天穿着一身金色绣着铜钱暗纹的西装，手指间夹着一根雪茄，活脱脱一个暴发户打扮。
“合同这边准备好了，放心，你看这一排在座的都是公司法务，绝对不会有任何不合法或者钻法律漏洞的事情发生，放心大胆签字！”
顾未已正要伸手接过合同，金鳞手一挡。
“哎呀，未未，你还不了解我，什么大事上亏待过你，要说不说，这公司还有你0.1%的股份呢，说起来也算是咱们公司的股东之一，哈哈，这合同还是给咱们引鹤先看，来，引鹤，看一下。”
一句股东，就让顾未已犹豫了片刻，就这眨眼的功夫，关引鹤已经扯过合同，哗啦啦翻了几下，在最后两张纸上盯着看了半天。
金鳞背心直冒冷汗，心道这条鱼真是眼尖，他专门把挖坑的条款放在倒数第二页不起眼的地方，没想到这条鱼专门盯着那个位置看了很久。
过了一会，关引鹤迷茫地抬起头。
“不认识。”
金鳞：“哈？”
"我不认识字。"
众人只觉上空飞过一群乌鸦。
这年头，竟然还有不识字的，联邦的扫盲怎么就没扫到他！
金鳞抹着脑门上的汗打哈哈，惊吓之余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没什么可看的，就是那些车轱辘话，这都是合同的统一模板，我们公司所有的员工都用的这一份，你放心签！”
关引鹤拿起金鳞递过来的签字笔，刷刷几下就鬼画符好了自己的签名。
法务见状赶紧把合同收起来，他做贼心虚地瞄了眼倒数第二张纸。
只见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央，粘着一张卡通小狗头像贴纸，正是他五岁女儿今早上班前放进他办公包的.....
合同已经签好，金鳞显然十分愉悦，于是他邀请关引鹤他们两个人参观公司。
金鳞公司作为联邦最大的网红孵化基地，培育了无数红到发紫的网红明星，涵盖了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
既然是网红，那当然离不开当下最火爆的奶|头乐——直播。
在金鳞办公室往下一层，打开一个个隔间，就是各个网红们的直播间，主播，助播，后台工作人员，一个个形色匆匆，忙成一团。
一号直播间，是一位树懒小妹妹，正双手倒立在一根桉木上，闭目养神。
金鳞解释道：“这是我们最火爆的一个以“禅”为主题的助眠主播，你知道的，现在很多人压力大得晚上睡不着，就会喜欢来这样修身养性的直播间。”
二号直播间是一位身材火辣，声音清冷的黑色暹罗猫，她甩着一根皮鞭，朝着镜头虚空一劈！
“好大的胆子，敢传我的坏话，让他与我对质，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这是一个走御姐范的主播。
三号直播间则是一个甜美可爱的人类小女孩，穿着粉色洛丽塔衣服，带着可爱的兔耳朵，小粉拳一握娇声道：“讨厌啦！”
很显然，这是一个萌妹主播。
四号直播间非常大，背景是一大排橙色立柜，上面摆放着价格昂贵的各色手袋和手表，一位穿着利落黑色抹胸连衣裙的女人，手里握着一个金色小盒子，对着镜头神神秘秘道：
“知道是什么吗？给你们猜一猜！KIKI姐今天拿出五十万出来跟你们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高端！什么叫档次！准备好了吗？听我数：1，2，3。”
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附和呼喊：“哟，厉害！”，“牛逼！”
随着这位澳门KIKI姐揭开盖子，赫然是一个售价九块九毛九的金属打火机。
.......
走到最后一个直播间时，关引鹤停了下来。
里面是一位身材干瘦，头发枯黄的女孩，正对着镜头吃东西。
只见她将面前的松花皮蛋淋上酱汁，一口一个吃的津津有味，边吃还边赞叹：“好好吃，真的好美味！”
关引鹤在门口留下了羡慕的口水。
但没过多久，只见这位小姐姐面色苍白，捂住胸口，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直播间顿时乱成一锅粥，导播大喊“切镜头切镜头”！
众人手忙脚乱将呕吐的小姐姐扶下去，金鳞则在一旁跺脚大骂。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说了要在直播之前就催吐留着胃口在直播间吃给观众看，怎么能中途就吐了！那还怎么吸引粉丝？直接塌房塌到天上，公关呢公关呢！快去出公告，就说这个直播是临时工！”
顾未已在一旁看呆了，果然是资本家，好狠的心哪。
金鳞陪笑道：“见笑了，这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他扶着关引鹤的肩膀把他带到会议室，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口雪茄。
“二位也看过了，我这的业务就这些了，咱们做直播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服务好客户，留住粉丝，得粉丝者得天下！所以出名的方式也就不那么重要了，黑红也是红！”
他话头一转:"引鹤啊，看了前面这些个主播，你有什么看法，你想做哪一类型的？"
顾未已抢答道：“当然是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金鳞挥手打断。
“诶！我觉得第二个猫女直播间的风格非常适合你！只要稍微穿的少一点，最好不穿，凭借你的惊天美貌，不出一个星期，网红业界必有你一席之地！”
“什么！不穿衣服？”
顾未已怒道：“之前说好的，不卖不炒不擦边，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将那份合同拿出来，在手上拍了拍。
“看倒数第二页的协议补充内容，规定了在公司的一切工作安排100%服从公司，公司现在想把他打造成性感人鱼天使，按照合约内容，他是不能拒绝的。”
妈的！被阴了！
金鳞先是拦住不让他看合同，又忽悠不识字的关引鹤签下“卖身契”，又被这个狗|逼骗了！
顾未已又是心虚又是愤怒，正要上前理论，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关引鹤一尾巴把金鳞锤地上了。
“小老鼠！胆敢放肆！”
墙壁簌簌掉着碎屑，地面上裂开一个深坑，金鳞正趴在坑底，金丝眼镜也歪在一边，痛得龇牙咧嘴。
关引鹤看了看手表，拉着顾未已就往外走。
“每天上班2个小时，现在是2小时01分，算加班，我要下班了，记得给我付加班费。”
身后传来金鳞气若游丝的喊叫：“签了合同，白纸黑字，你这是犯法......”
金嗅嗅要倒霉了，叫你欺负打工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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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金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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