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发誓,这是他在这一生中,动作最快的一次。
手指以快出残影的速度将视频按掉,然后在男人视线还停留在他黑下去的手机上时,脚尖一勾,大门即将合上。
顾维眼里的期待闪闪发光。
“砰!”男人手掌一翻,黑云一般的眼不容拒绝地再次出现在顾维的视野里。
把他眼里的光完全压灭了。
只恨这栋别墅没带庭院,不然这货连庭院门都别想进来。
“猪……不是,姑父?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小侄的寒舍?”顾维挂上笑容。
“我找薛殊。”男人的声音与薛殊的声音一样低沉,带有一丝沙哑,与薛殊比起来,多了一丝阴狠。
“他不在呢,”顾维的假笑尽量诚恳,心里祈祷他表哥不要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拆台。“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呀?”
“呵。”
年过五旬的男人保养得体,身上没有太多苍老的痕迹,眉眼狠辣,配上这一声带着威胁的冷笑。
能吓哭十几个大哥。
顾维庆幸自己电话挂得快,没让大哥看见脏东西的同时,心肝都被这一声惊地一颤。
颤抖的视线在男人身后一排黑衣保镖身上转了一圈,冒出冷汗的手暗暗握紧。
做好了今天见血的准备。
薛诸不为所动地看着他如临大敌的眼神,轻飘飘道:“行,不找他了。”
“我真的不……嗯?”顾维思绪一个急刹车,“为什……您慢走。”
还问为什么干什么,既然不想找了那就赶紧滚啊。
顾维拉过门就想甩上,但是门板被薛诸一只脚卡得死死的,完全拉不动。
暗中努力半天,他最后在男人戏谑的目光下停止无用的行为。
靠,死老头,力气怎么那么大。
“您还有什么事吗?”顾维礼貌问。
“我不找薛殊……”薛诸朝门里踏进一步。
危险的气息拂面而来,顾维在空气里闻到了一丝烟草的味道,浑身鸡皮圪塔陆陆续续地冒出来。
薛诸拿走他手里的手机,在他僵住的脸面前晃了一下,扫开。
然后在相册里翻了翻,看着手机里的相片,嘴角扬起冷漠的弧度。
顾维回过神,一把抢过自己的东西,“老登你……”
一排黑衣保镖齐齐抬头。
接受到男人危险的眼神,顾维迅速转换面目表情,在脸上带上微笑,“姑父,您怎可随意翻弄小侄儿的私!人!物!品!呢?”
压在字里行间的全是满满的脏话。
这老登几年不见,果然还和以前一样,没点边界感。
薛诸微微眯起眼,盯着顾维脏话四溢的眼睛看了一阵,忽然抬起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语气像在夸一只小狗一般。
“做得不错。”
关门离去。
顾维看着黑黢黢的大门,静止了两秒,忽然捂着自己的脑袋哀嚎起来。
啊啊啊!
他脏了,他脏了啊。
这破头不能要了啊。
“……你在干什么?”
顾维泪眼婆娑地看向顿在楼梯口的薛殊,哭道:“呜呜呜,薛……表哥,我被薛老登摸头啦,呜呜呜……”
“……”
深邃的目里露出嫌弃,薛殊转身回去,直接将手里一个夹子从二楼的平台抛到一楼的茶几上,“那你今天别上来找我。”
说完也转身就走,将卧室门关上。
隐约还有咔哒一声房门上锁的声音。
“……”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他家吧?
早知道小时候就对薛殊好一点了,谁知道这家伙长大以后居然就这么把他的家和公司据为己有了。
连前几天公司在忙着压什么他都不知道。
呜呜呜呜,他真的好可怜啊……而且一个顾家人,居然被顾家的一号敌人……摸了头,哇哇哇哇,他没脸回老家见爷爷啦!
顾维按开手机,是白月滩他和大哥二哥一起拍的照片。
脑海里乱飘的句子忽然停滞。
那老登刚刚拿他的手机是在看大哥的照片?
为什么?
顾维一时没想明白。
转头打开绿信。
不管,先和大哥聊了再说。
——
闻晓意回完顾维的信息,开心地关上自己的智能手表,蹦跶地想去找闻羽。
“爸……”
砰噗——
拖鞋在厚厚的地毯上打滑出溜,蹦起来的脚步往后一窜,闻晓意扑腾摔在地上,声音埋进地毯里。
“嗯?”闻羽从厨房里探头,“晓意刚刚叫爸爸了吗?”
视野里没有小孩的身影,闻羽疑惑歪头。
“昂?没……”闻晓意从地上慢慢先把屁股拱起来,再用双手支起前半身,期间断断续续地回应闻羽,“没事……不是,我没有叫……爸爸呀~”
“怎么了晓意,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事没事,爸爸你忙,晓意在玩呀。”
闻羽狐疑地眨眨眼,但碍于手中的东西和对闻晓意的信任,还是没有继续探究。
闻晓意蹲在玄关附近,捂着自己的小鼻子,小声小声地抽气。
即使有毛毯垫着,还是摔地有点痛的,但他不想让爸爸担心。
缓了一会,闻晓意吸吸鼻子,从地上捡起让他打滑的罪魁祸首——一张照片。
这里怎么会掉了一张照片?
闻晓意看着照片里的人,小脑袋咕咚咕咚地转。
有点过载。
算了,把这个放回去吧。
他跑到木柜边,视线在木柜台面上扫了一圈,上面有一个精致的盒子。
大大的桃花眼眨巴眨巴。
这是爸爸新买的盒子?以前好像没有见过。
小手拿着照片在盒子上比划着,感觉大小似乎……差不多?
那就放里面好了。
闻晓意打开盒子,这么大个盒子就放一对扣子?
不过还挺好看的……亮闪闪的。
他把里面最占地方的垫子往下压了压,然后想把照片卡进去。
中间总有个东西卡着照片的中间,放不进去。
唔。
胖胖的手指小心地把照片扣出来,再把两颗扣子拿出来,再放进照片。
刚刚好!
闻晓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把盖子盖上放回原处。
然后随手找了个抽屉将扣子收起来。
欢快地再次蹦向厨房。
“爸~爸~”
“怎么了?”闻羽打了个蛋,搅拌起来,“今晚有炸蛋卷噢。”
“哇,晓意最爱的炸蛋卷,”闻晓意登时被爸爸的话带过去话题,“晓意想要加肉松的。”
“当然。”闻羽试了试油温,准备下蛋。
闻晓意看着一点点沸腾的油,嘴里哼哼歌曲。
闻羽跟着哼哼,随口道:“对了,晓意刚刚叫爸爸干什么呀。”
“嗯?”闻晓意眨了眨眼,想起来,“哦对了,爸爸周六晚上有没有空呀?”
“周六?”闻羽下意识思考了一下那天的安排,忽然想起自己答应闻晓意的事情,“当然有。”
“那爸爸陪晓意去参加一个宴会,怎么样?”
“宴……会?”闻羽眼里疑惑。
怎么会有人邀请闻晓意去宴会?
“嗯,就是去晓意的三弟家里玩呀。”
闻羽脑子里浮现顾维那张埋在沙地里的滑稽脸。
噢那不奇怪了。
估计是顾公子想约朋友和晓意一起玩?聚会说成了宴会吧。
“好啊,爸爸陪你去找三弟玩。”
“嘻嘻。”闻晓意捂着自己的嘴偷偷笑了一声。
“?”闻羽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晓意,不是顾三弟吗?”
“是他呀~”
“那怎么?”
“秘密~”
“……”
作为一个太过了解自己孩子的父亲,闻羽心里忽然有种不太祥的预感。
——
“老板,货到了。”
“找地方放就行。”
一件件衣服和鞋子随着薛殊的指示塞满客厅的空间。
“?”客厅的主人端着茶出来,看向安然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的“客人”。
“这是干嘛呢?”顾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翻了翻桌子上一堆房产证和房屋介绍。
“我订的衣服。”薛殊翻开下一本房产证,声音平淡。
“你……什么?”顾维手里的纸张慢慢滑出去,呆呆地问。
薛殊没有说话,等他自己反应过来。
“……”
“!”顾维一双眼突然瞪得老大,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扣在桌子上,“你,这些都是你订的衣服?”
“不然呢?”薛殊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明知故问的顾维。
“为……为什么?”顾维磕磕绊绊地问。
一个很少关心自己衣着的人突然开始打扮……他脑海里蹦出一个惊掉人下巴的猜测。
听见他的问话,薛殊翻动房产证的手顿了顿,想到什么,按上自己手上的包扎,嘴角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顾维……顾维悄悄地翻出小姑的电话。
薛殊敏锐地掀起眼皮,深邃的目光立时看穿了他的小动作。
“……”
顾维投降一般举起自己的双手,叹了口气,说起另一件事,“欸我说,你头上那伤?”
他本来还以为那么大个伤口是跟老登打架受得伤,但刚刚看见薛诸毫发无伤的情况,他就知道猜错了。
要真是打架,薛殊怎么可能打不过那老男人呢?薛殊伤了脑袋,那老登只会比他伤得更重才对。
那这家伙为什么脑袋突然破了个窟窿?
结合现在这个孔雀跃跃欲试要开屏的模样,他有一种猜测……
顾维眼睛里露出八卦的视线。
“……”薛殊没说话,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默认了顾维的猜测。
“哇!”
顾维视线在他手上转了转,“进展那么快?这不是才两天……”
他想起这家伙这些天的异样,突然脑子灵光一闪,相通了什么。
嘶。
顾维看了看一栋又一栋装修温馨漂亮的房子——不是薛殊会买的风格。
所以,房子也是为了那个人挑的?
顾维挑眉看着这人严肃认真扫过一个又一个文件的视线,感觉其实……可以理解。
他还有最后一个疑问:“那你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一个小甜心呢?”
尤记得这人和老头第一次大打出手就是他为了为了小甜心的事出柜拒绝联姻。
四年里因为姑姑和薛殊的反对,那人的大男子主义少了许多发挥的地方,但由于这几年薛殊始终单着的原因,那人似乎又有了绑架薛殊婚姻的念头。
顾维有点担心地想:不会是专门为了应对老头找的情人吧?
薛殊没有回答他,但眼里微微发的光更加闪耀。
顾维看着他这幅模样,明白了:原来竟然是同一个人。
那还真是……
竟然让这人如愿以偿了。
解决了所有的疑问,顾维确认了自己母单的好兄弟确实是要迎来自己的幸福了。
心里有种好大儿将要出嫁的欣慰感。
想了想,他穿过丛丛衣物,溜到房间和大哥分享自己难得的心情。
——
“爸爸,快点啦!”
“好,稍等,马上就好。”
闻羽迅速穿上了最后一件外套,应对晚上略降下来的温度。
小晓意穿着白色的小西装蹲在玄关外,拿不知哪里来的木棒在地板上划划。
严肃的着装与小孩肥嘟嘟的脸蛋形成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诙谐又可爱。
闻晓意看着闻羽一身简单的休闲服,似乎有点想说什么,鼓了鼓嘴。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手上的木棒敲敲。
“晓意别敲地板。”
“噢好~”
“怎么了?”
“爸爸走啦!”
“嗯?嗯!”
路过木柜的时候,闻羽的视线一撇,看见台面上的小盒子。
鬼使神差地将盒子揣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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