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又在捉妖[红楼]》/子不语经年——晋江独发
黛玉百感交集,上前便道:“江边风大,父亲怎么迎到这儿来了?”
林如海笑道:“这两日心里头有预感,觉得你的船会到,所以时不时过来瞧瞧。”
黛玉随父亲回家去,边走边道:“父亲的病是好些了吗?”
当时听到消息,黛玉可吓坏了。
林如海点头,感慨道:“前阵子病得茶饭不思,大夫都说没得救了,为父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奇的是前日在梦中幸得一高人相救,他说他是中原地仙,要答谢你为他寻回了那颗上古灵丹,所以用仙术救了我。”
黛玉听到父亲说什么地仙和上古灵丹,压根不知情,疑惑喃喃:“父亲梦到了中原地仙?这是什么神仙?”
林如海见状便道:“我也觉得奇怪,本以为是你在京城给这神仙上过香,或许知道来龙去脉,原来你也没听说过他吗?”
黛玉满怀心事地摇了摇头,虽然从柳嵩口中听说过不少稀奇事,可她确实从未听说过地仙这号人。
父女二人皆纳罕,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难不成是人家报恩寻错了恩人不成?
黛玉待在父亲身边,见父亲大为好转,甚至比她去京城前气色还好些,便渐渐放下心来,又将父亲梦中遇地仙相救一事记在心上。
且说黛玉回到扬州故居之后,陪林如海安心静养数日,林如海此番大病,几乎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如今虽无大碍,却愈发不舍让黛玉继续寄居贾家。
“玉儿,你外祖母家好不好?”林如海这日在饭后关心道。
黛玉答道:“外祖母家人多,更热闹一些,不过……”
不过妖魔鬼怪也很多,黛玉怕父亲担心,略去不提。
林如海追问:“不过什么?”
黛玉望着父亲笑道:“不过,父亲不在身边,亲戚家再好也不比自己家快活。”
林如海面露苦笑,随后道:“不如,你这次回来就别回去了,前两年我公务繁忙,抽不开身照看你,如今官职清闲些,这回朝廷得知我大病康愈,已召我入京为国子监祭酒,等任书下来,咱们一道进京赴任,到时你想住咱们自己家还是外祖母家,都依你。”
黛玉不忍回绝父亲心意,自己也想在扬州多待一阵子,遂答应道:“好,我听父亲的。”
林如海随即往荣国府去信一封,言明黛玉暂且不回京城,及自己进京赴任一事,黛玉便留在了扬州。
待在父亲身边本该无忧无虑的,可黛玉的心却时不时飞到京城,隐隐担心迎春宝钗等人是否会遭遇什么不测,思绪翩跹时还遥想着,柳嵩现在应当知道她回扬州了吧?
紫鹃一直记挂黛玉在船上的救命之恩,随黛玉在扬州住了好些日子,又见黛玉暂时不回京城,也没多想,安心留在黛玉身旁伺候。
转眼便由春及夏,早晚时节忽冷忽热,黛玉不慎感了风寒,起先没在意,又熬夜看了些志怪书籍,快到寅时才睡下,天亮后果不其然病倒了。
黛玉原就体弱,这一病便难以好转,养病期间白日昏睡,夜间又难以入眠,昼夜颠倒,因而病情时好时坏。
林如海接连请了好几位大夫,黛玉却病了有半个月都没好全。
黛玉每次有所好转时,都发觉这与以往的风寒有所不同,服下药后虽有一时疗效,但体内仿佛有股无形的暗流,将药又抽走了,以致她病情反复。
每次病情加重,黛玉又想到小时候那癞头和尚对她说的话,不免灰心,想着自己莫非大限已到?
可黛玉对这红尘俗世仍有千般留恋、万般不甘。
这日午后,不冷不燥,黛玉吃了药躺在床上小憩,林如海忧心黛玉病情,在客厅独坐饮茶,愁眉不展。
不多时,家仆进来禀报:“老爷,外头有一个江湖郎中,自称姓柳,说他有法子能医姑娘的病,要不要请进来?”
林如海素来不曾与江湖郎中打交道,认定是一干招摇撞骗之流,听完家仆的话也没多打听,开口便道:“江湖郎中的话如何能信,打发他走吧。”
偏偏黛玉在梦中听闻那郎中姓柳,心内一动,忙让紫鹃出来对父亲道:“人家既上门来了,不如就试试吧,若果真治不好再打发了人家也不迟。”
林如海沉吟一刻,便照做了。
黛玉穿上外衣缓缓来到外间等候,家仆随后便将柳嵩领进来了。
柳嵩和门外的清风一道进来,黛玉一看果真是他,不由自主地眼眶泛热。因父亲坐在一旁,黛玉忙偏转过脸,不敢同柳嵩寒暄,又给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见黛玉假装不认得柳嵩,于是也不提曾在贾府见过柳嵩上门捉妖。
柳嵩虽自称江湖郎中,但仍是在京城的那身打扮,好在林如海没有同这类人打过交道,因而也不觉可疑。
柳嵩拱了拱手先同林如海客套一番,请示之后,便垂眸为黛玉诊脉。黛玉不晓得他究竟会不会诊脉,偏过脸忍着笑意,已觉身上的病好了些。
号完脉后,林如海忙问:“小女病情如何?”
柳嵩彬彬有礼道:“林姑娘前些时候是否出过远门?如今骤然归来,又赶上春夏交替,难免有水土不服的症状。”
林如海一听,竟被他说中了,顿时当柳嵩是神医,起身道:“柳大夫所言不错,小女往京城走亲戚逗留两个月,如今刚刚回到扬州。”
柳嵩笑道:“这便对了,北方清风爽朗,南方湿热交加,两地奔波,难免有所不适。”
黛玉侧目听着他二人交谈,寻思着柳嵩该如何把话圆下去?父亲若是问他治病的法子,他如何应答?
只见柳嵩说着便拿出一只葫芦药瓶,慷慨道:“这是能医林姑娘的药浆,每次倒一汤匙在碗中,用开水冲了,连续服用七日即可。”
林如海听到要服七日,先命紫鹃吩咐厨房烧水,接着又对柳嵩笑道:“不知柳大夫在何处落脚?”
柳嵩有一丝诧异,想了想便恭敬道:“在下云游四方,居无定所,走到哪里便在哪里投宿,若不幸停留在荒野之地,在树上过夜也是常有之事。”
黛玉听罢便噗嗤笑了,为免父亲疑心,忙又掩面假装咳嗽,接着起身道:“我先回房了,多谢柳大夫上门诊治。”
柳嵩垂眸回了一礼,黛玉转身前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层薄汗。
黛玉一进屋便贴在门后偷听外间的声音,只听父亲客气道:“柳大夫如不嫌弃,不如就在寒舍暂居几日,小女的病情还需柳大夫费心。”
柳嵩也不推脱,爽朗道:“林大人既然开了口,在下义不容辞。”
黛玉听得仔细,倚着门笑意盈框。
服下柳嵩给的药后,黛玉觉得与先前治风寒的药大不一样,而且没有再出现药从体内流失的感觉,黛玉颇有些疑惑,这个药是柳嵩随身带着的,他不大可能在诊脉之前就料到她的病因,所以,她这场病,其实另有隐情?
傍晚时,有扬州官府的人为公事来拜见林如海,黛玉便趁着这机会独自去荷塘边散步,有意从客房院外经过。
柳嵩施隐身术从客房跟了过来,来到荷塘边上,站在黛玉身旁悄悄往荷塘投了一块石子,激起一片涟漪。
黛玉虽看不见他,但知道他就在左右,仍恍惚地以为在梦中,压着声音问他:“你怎么会来扬州?”
柳嵩心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嘴上却轻描淡写道:“京城近来无事,我想云游四方,走着走着,就到扬州来了。”
黛玉抿唇笑了笑,又问:“荣国府近来如何?”
“喜事临门。”
黛玉好奇:“哦?”
柳嵩道:“贾家那位大年初一出生的大小姐,被纳为皇妃了。”
黛玉感叹:“于贾家人而言果真是喜事了。”
只是宫门一入深似海,富贵荣华转眼即散,眼前的喜事,长远来看却福祸难料。不过元春已在宫中做了多年女史,想来对宫廷之事也耳聪目明,黛玉便不替她操心了。
黛玉又想到秦可卿,便追问道:“那宁国府呢?”
柳嵩委婉道:“曾被狐妖附身的那个人,一直卧病在床,不知还能不能治得好。”说罢又劝黛玉,“不管怎样,咱们已经尽力了。”
黛玉记得离开贾府那日便听闻秦可卿病倒了,如今听柳嵩这样讲,想来是不容乐观,虽然自己已经尽力,但仍不可避免物伤其类。
不过,世间事岂会尽如人意?将来无能为力的事还有许多吧。
想到自己的事,黛玉又问柳嵩:“我这次生病,真的是两地奔波水土不服吗?”
柳嵩说:“并不是。”
黛玉低声道:“果然。”
随后又听柳嵩问道:“你后来是不是同那个彩狐交手了?”
黛玉点了点头。
“她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点妖力,不过她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所以你体内的妖力可以慢慢清除。”
原来是这样,黛玉听说那彩狐已经灰飞烟灭,既惊又恐,将登船前后的事说给柳嵩听,又说出心里的疑问:“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回事,除了哭,我什么都做不了,偏偏从地上生出一道光,把我们护在里头,那彩狐想对我下手,她挨到了光圈,然后便身负重伤落荒而逃了。”
柳嵩半天没有接话,黛玉不知他到底还在不在,忙又问:“你走了吗?”
“我在这儿呢。”他忙道。
黛玉试探着问:“我的眼泪能防身是不是?”
柳嵩嗯了一声,又浅声道:“你是仙界灵物下凡,你的血和泪都有奇效,不过……我还是愿你少哭些。”
最后那句话在黛玉心里反复回味了几遍,然后她沿荷塘往前走走停停,无拘无束地笑道:“你方才为何对父亲说你居无定所?”
柳嵩沉默一会儿然后反问:“你在想些什么?”言谈中笑意悠长。
黛玉红着脸转过头,呢喃着:“没想什么。”
柳嵩的声音又离得近些:“居无定所只是暂时的,再说了,林大人并没有因此瞧不起我。”
黛玉忽然心跳得厉害,宁愿柳嵩方才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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