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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入府第一日

没几天便是林如海和贾雨村约定的初二,也就是林黛玉辞别父亲,登船从金陵赶往京城的日子,林黛玉小小的人披着斗篷,站在登船的栈道上,听着父亲一句句嘱托,眼睛逐渐湿润的,看不清眼前的父亲,又好像是看不见自己的前路。

林如海好似说完了所有的话,又好像还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看着自己小女精致的脸庞,深深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刻在心上,自己也清楚,这大抵是最后一面了。最后朝着旁边等候的贾雨村深深一拜:“路上一切,就拜托贾兄了。”

贾雨村连忙回礼:“林大人不必如此,我自当尽心竭力。”

孙悟空站在林黛玉旁边,看着黛玉最后一拜父亲,流着泪,带着奶娘和几个老仆登了船。贾雨村带着两个小童登上了另外一艘船。孙悟空叹了口气,拔下一根猴毛一吹,送到了林如海的肩膀上,化成了一个小悟空,坐在肩膀上晃了晃脚,对孙悟空摇摇手,孙悟空看到,便转身跟着黛玉登船了,最多也只能帮一次抵一命了。

林如海看着他们离开的船队,咳了半响,直到看不见船尾,才返家。

孙悟空仗着人看不见,大摇大摆的进了船舱,看见林黛玉正坐在船舱边落泪,叹了口气,走到黛玉旁边说道:“别担心,我放了跟猴毛,若出了事也可帮他一下。”

林黛玉捏了捏帕子,还是没忍住,抱着悟空嚎啕大哭,孙悟空轻轻缓缓的摸着绑着小桃花的头发。

船行了两个多月,才到了京城,期间孙悟空倒是经常出去,要么去沿途的城里四处乱逛,要么去东海找敖光“聊聊天”。也给黛玉带回来好多珠宝首饰,还有几件鲛纱制成的衣裙,都被黛玉一股脑的塞进了千草丝囊中。

林黛玉看孙悟空在船舱的时候,也会硬拉着孙悟空来学些书。虽然孙悟空不太耐烦,但也是耐下性子陪着林黛玉,林黛玉也总是会在悟空耐心即将耗尽之前,放过他。

到了京城,贾府的几个三等仆人早早就在渡口,带着轿子和拉行李的马车等着了,林黛玉这边下了船便登上轿子,在船上尚且还跟孙悟空聊聊天,从下了船,黛玉便不再发一眼,低垂着眉眼。

上了轿后,稍微掀开轿帘,看着上京的风景,路过了宁国府后,直奔西去,便到了赦造荣国府,轿子被放下换成了几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复起轿子后,行至一垂花门前,小厮退下去后,几个婆子上前掀开轿帘,林黛玉扶住婆子的手臂下了轿子,走进垂花门后,先是抬眼看了穿着自己送的衣服站在一边的孙悟空,再扫了一圈接下来若干年自己都要在这里呆的院子。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鬟,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林姑娘到了!”

见到了外祖母,屋内大大小小的人均是掩面哭泣了一番后,贾母对着林黛玉一一指着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林黛玉一一拜见过后,贾母又让丫鬟们去把几位姑娘一起请来,不过一会儿话,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姑娘进了门,正是迎春,惜春,探春三姐妹。互相认识后,丫鬟送上了茶。

王夫人问道:“看着孩子,气质不俗,就是面相上似是有些病弱,可在吃什么药?”

林黛玉半依偎在外祖母身旁,回道:“自弟弟去世后,就一直着,后来寻了很多名医,也不见效,后又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赖头和尚,说了些胡言乱语,也未得方子,便只吃着人身养荣丸了。”

贾母拍了拍林黛玉的手说:“正好,我这也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味就是了。”

谈话间,一阵笑声忽然从房外传来:“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林黛玉从来的这一路,丫鬟仆人,小姐主子们都安静守礼,这个时候倒是来了个这般放诞无礼的人。眼睛偷偷的瞄向后房门前的屏风下面的缝隙,只见翡翠撒花洋绉裙的裙摆从屏风下面划过。

后只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人,这个人打扮与众姊妹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林黛玉看这排场,便知这是个主子,只是不知辈分,连忙起身接见。贾母说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她‘凤辣子’就是。”

林黛玉听了祖母的话,还是不知如何称呼,旁边的几个姐妹告诉她:“这是链嫂子。”林黛玉这才知道了来人是谁,二舅母王夫人的内侄女,如今是大舅的儿媳妇,王熙凤。知道了是谁,林黛玉便笑迎见礼:“嫂子。”

王熙凤拉住林黛玉的手,送回到贾母旁边坐着,再对着贾母说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罢拿起帕子擦起眼泪。

贾母白了王熙凤一眼:“你少来招惹我,我这刚好。你妹妹身子弱,又是远道而来,可别再惹了伤了身。”

王熙凤收起泪,一拍手,说:“哎呀哎呀,我这张嘴啊,就是太开心了,妹妹今年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又是问着下面的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她们去歇歇。”

这一句一句,倒是让人插不进话,谈话间,茶果倒是送了上来,王夫人捧着茶,倒是插进话,问王熙凤月钱可放完了,料子可找到了。

王熙凤面色不变,应对如流,只称料子没找到说的那样的,晚些送些别的料子来给妹妹裁新衣服。

后面贾母本来想安排丫鬟带着黛玉去见见两个舅舅,大舅贾赫的夫人,邢夫人接过话说:“我带了外甥女过去,倒也便宜。”

孙悟空一直在堂前看戏,偶尔偷拿一个果子塞进嘴里,倒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只等着黛玉拜见完两个舅舅回来。

后面等到传饭,众人都起身往老太太后院走去,孙悟空也跟着这边过去。

又看见了黛玉后,孙悟空朝着黛玉眨眨眼,仗着没人看得见他,这个夫人身上的首饰研究一下,那个房间里的花瓶看一看的,也是自找乐趣。

王夫人带着认完路的林黛玉最后到了贾母后院的后房门中,饭早已摆好,待林黛玉过来,好一阵寒暄不谈,吃完饭后的规矩,与家中也多有不同,黛玉悄悄学着姐妹们的动作,倒是都应付的过来。

倚靠着林黛玉身后的屏风,看着黛玉的小机灵模样,倒是觉得可爱极了。

众人用完饭,漱过口,净了手后,复又端起一盏茶边喝边聊起来,贾母问及林黛玉可曾上过什么学,念过什么书。林黛玉倒是想着谦虚一些,回道:“只刚念了《四书》。”又回问姊妹们可曾读过什么书,贾母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待到一头呆鹅样的贾宝玉进门再问林黛玉读过什么书的时候:“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孙悟空从林黛玉一开始的自谦回道只读了四书时便皱起了眉头,待到下一句变成只识得几个字,更是不解溢出了眼睛,明明林黛玉才华横溢,不输他所认识的任何人,何故如此自谦。

想着想着,不曾想这边贾宝玉探听得林黛玉没有玉,怒摔了自己的玉,众人都围上去一阵劝说,林黛玉用帕子捂住嘴,竟一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眼睛含泪只能望向孙悟空,孙悟空顾不上许多,连忙过去揽进怀中安慰,大抵是吓怕了,林黛玉抓紧孙悟空的衣服,一刻也不敢放开。

待得贾母接过丫鬟捡回来的玉,坐回榻上,也未曾发现林黛玉不再依偎在她身边,更没发现林黛玉的手似是拽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红楼因为特殊问题,部分人物描写大量引用原文,孙悟空目前应当是看不出里面的门道的,或者说不想理,之后会有办法参合进去的。作者给的蠢办法。做梦都是这篇文的后续……[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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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入府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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