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
“你挺有兴致。”梁颂面上无喜无怒，双手交叉置于桌上，食指无规律地点动着，视线缓缓落在走进房间的人身上。
梁霂微微挑眉，平静地回复：“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一步一步靠近梁颂，却被梁颂抬手制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莫廉江，他在哪。”
梁颂加重语气，语带威胁：“你应该不想再见一具尸体吧？”
梁霂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捏紧，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垂眸几瞬，似在犹豫。
“或许是我高估了你对她的感情？”
“行，你先让我看看她。”虽然梁颂咄咄逼人，但梁霂并不受其影响，镇定地提出要求。
梁颂冷哼一声，完全不上当：“你只要知道她在我手里，现在或许还活着……但你再拖延下去，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你搞清楚，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本。”
梁霂：“……”
他拍了拍掌，侧身望向他进来的大门处，从门外，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踉跄着走了进来。
“笃、笃、笃——”
拐杖敲击地板的清脆声由远及近，莫老咳嗽着开口：“你不就是想……咳咳，逼我出来吗？和馥儿无关，快、快放了她！”
梁颂站起身来，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他叹息道：“早出来不就没事了吗？非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们可知道，你们这么做，不是恶心我，而是害了你们最重视的人。”
“爽快点，把你的钥匙交出来，我就放了齐馥。”
“你弄出这么多事来，就是为了要我的钥匙？”莫老走至梁霂身旁，被他妥帖地扶住，慢慢缓过气来。
“废话少说。”梁颂眼里有了些许急迫，“交出来！”
莫老自口袋中摸索出一把纯银制的钥匙，钥匙结构复杂，上面还镶嵌了一块指纹识别屏幕。
“你想夺兵权？”
“就算让你拿走，短时间内你也没办法训练出一支军队。”
“还要进行培训才能让他们熟练使用武器，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这个就不劳您老操心了。”梁颂疾步走上前来，一把夺过钥匙，笑逐颜开。
他轻咳一声，原本敞开的大门顶端骤然坠下几根粗如竹竿的铁棍，将门口出路彻底封死。
“你什么意思？！咳、咳咳咳！”莫老情绪激动，捂住胸口咳嗽不止。
梁霂赶忙扶住他，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旋即抬首怒视自己这个血缘上的亲生父亲：“你想出尔反尔？兰、齐馥在哪里？快放了她！”
梁颂退回了桌子旁边，用手突兀地按下桌上的一个水晶球摆设，只听隆隆作响下，旁边墙壁打开了一道暗门。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梁颂便动作迅速地闪身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
梁霂飞驰而去，丝毫不敢耽搁，想要依葫芦画瓢打开暗门，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按压那个水晶球，都毫无反应。
空旷的房间顶部传来梁颂的声音：“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将门的机关破坏了。”
“你们不用着急，我去试试这钥匙的真假，到时候再放你们出来。”
“馥儿呢！”莫老嘶哑着嗓子喊道，略带哭腔，“你、你快放了她！”
“你从小教我等价交换，要言出必行，难道现在要违反诺言？”梁霂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哈哈哈哈哈，真欣慰啊……”
“原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教过你多少次，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自己不学好，还要教坏你弟弟，你真让我失望！”
“你们不必再纠结那个女人了。”
“我想……她应该早就死了，现在估计已经变成一条干尸了。”
梁颂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他快慰地望着监控里，梁霂一向平静的假面被打破，露出极度痛苦而绝望的神情。
“不会的，不会的……”梁霂赤红双眼，双手无助地低下头喃喃，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转而由莫老扶着他瘫软的身体，似在安慰他。
当梁颂将视线转至莫老脸上时，不由得笑容一顿，他声线微冷：“莫首长，您不在乎您可爱的大孙女吗？”
“您似乎看起来没那么伤心呢……”
他顿了顿，心底升腾起不妙的预感：“还是说……你根本不是莫、廉、江！”
梁颂的话语刚落，“莫老”一直弯着的背便慢慢挺直了起来，他将手旁的拐杖扔了。
梁颂这才注意到，对方的手掌皮肤紧致，光滑细腻，根本不是老年人的状态，这分明是个年轻人！
“你是谁！”一直游刃有余的梁颂脸色大变，他低头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钥匙，观察半晌，只轻轻一捏，钥匙便应声而断。
钥匙的外表看似复杂，里面却是空的，根本没有电路芯片！
“……这是假的。”梁颂的声音彻底沉了下来，“你们找死！”
梁霂缓缓抬起头来，一瞬不眨地死死盯着头顶的监控镜头。
他眼中充斥着想要和梁颂同归于尽的疯狂，仿佛一头终于被卸下套索的野兽，声线颤抖：“……该死的人，是你。”
一束无形的力量凭空而起，暴射而出将监控镜头整个击碎，爆炸的冲击波甚至波及到旁边的音响，将其一起摧毁。
与此同时，梁颂双目骤痛，他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哀嚎不已：“好痛……什、什么东西？”
他挪开手，双眼缓缓淌出两道血泪，眼前景色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瞎了。
“24！”梁颂震声唤道，“过来扶我！”
只见昏暗的通道尽头，跑来一个男人，见到梁颂的惨状后，他不由得大惊失色：“梁先生，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梁颂一把抹掉脸上的鲜血，已然冷静下来，他恨声道：“废弃品就是废弃品，你去打开毒气装置，我要他们统统去死！”
“是！”男人神色冷漠地来到操纵台前，将房间的铁门关上，随后按下了那个墨绿色的按钮。
“扶我回二楼，我要去把那个丫头的尸体扔进去，让他彻底死心。”
尽管眼睛上的剧痛仍未缓解，但梁颂却顾不上治伤，难得被欺骗羞辱，他一心只想要报仇血恨。
24稳稳地用双手扶住梁颂，引导着他来到二楼：“您要找20？”
“嗯，你太多嘴了。”梁颂冷冷应了一声，走进房间。
旁边的人或许是听他语气很差，不由噤声，不敢再惹他，松开了一直扶着他的手。
梁颂不甚在意地继续往里走，凭记忆摸索着在沙发上坐下。
他一边用怀里的手帕压住眼沿，一边命令道：“把那个女人扔出来。”
四下一片寂静。
“你聋了？20你在搞什么？”梁颂有些恼火，扭头对门口位置喝道：“让14过来，给我治眼睛。”
仍旧无人回应。
梁颂骤然收声，毫无预兆地将磅礴的精神力四散激出，以自己为圆心，往外进行无差别地攻击。
精神力没有障碍地穿过整个房间，唯有右上角的位置受到了极强的阻碍。
梁颂将染血的手帕丢在地上，空洞的眼神准确无误地投向那个方向，不禁哼笑出声：“哈……哈哈，我真没想到，你能进步到这个地步。”
“20和24被你处理掉了？”梁颂摇着头，叹惋不已，“他们好歹也算你的同族子弟，下手可真狠。”
“那又如何，那个女人不可能还活着，空间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比外界快，没有水……她早就已经死了。”
“怎么样，她死成干尸的模样应该不太好看吧？”
“变成这样之后，你还喜欢她吗？”
“可惜我现在看不见。”
“还是说，你忍不住趁她没死的时候，把她转化成丧尸了？”
“如果是这样，或许我以后还能帮你找回她的意识，毕竟你……也是我的杰作不是吗？”
梁颂或许没有意识到，但失去视觉的他明显安全感骤降，只能不停地说话，打肿脸充胖子般想要强撑。
“为什么不说话，你难道忘记了，我是你的父亲，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要逼我用杀手锏。”
梁颂玩味的语气收敛起来，渐渐冷了下去。
“我数到三，回答我。”
“一。”
“二……”
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一个女人轻快的声音蓦然响起：“磨磨唧唧的，我帮你说了吧，三。”
“怎么样，岚，你要和他说话吗？”
“还是别说了吧，不然我怕你忍不住会把他弄死。”
原本还强作镇定的梁颂从沙发上猛地跳了起来：“你……你！”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梁颂震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就算没饿死，你也会渴死，你……你是不是人？你变成丧尸了？”
“这么低的概率都能被你撞上……你知道我测试了几万人，才成功多少人吗？”
“不可能，你凭什么这么走运？！”
梁颂的双手抬至胸前，对着空气慌乱地抓了几下，精神力更是不要命地冲着声源处扫射。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得死！”梁颂张狂地声音响彻整间房，“就凭那个兔崽子，他根本没办法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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