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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套话

领头调戏李西西的几个糙汉看谢兰溪更年轻更漂亮也更气派,越发的兴奋。周围的客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鼓噪起来。只有少数几个客人认出了谢兰溪剑柄上青阳派的标志,低了头喝酒,并不作声。

“小娘子,我要喝酒,你喂我吗?”一个醉醺醺的壮汉语气暧昧地问道。

谢兰溪冷笑一声,左手拎起桌上的酒坛利落地倒了一碗酒出来,右手端起酒碗仿佛轻轻一推,那酒碗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先前说话的男子面门飞去。

那人坐在凳子上,起身不及,当即拿起立在桌边的横刀格挡,一只陶瓷碗顿时四分五裂,酒水四溅,壮汉首当其冲,兜头浇脸。和他一桌的,也是之前鼓噪得最为厉害的几个,也没能逃脱,一时间雨露均沾,好不狼狈。

“请。”谢兰溪道。

大堂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笑声。壮汉恼羞成怒,当即提了刀冲了过来。

“臭丫头!”壮汉一边咒骂一边暗自发力,决定一定要当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年轻的女人。

他这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谢兰溪的酒碗砸中他,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只是讨了一点出其不意的巧,而是出招之前就预判了他的预判。所以等他攻到近前,他很快又吃了同样的亏。

谢兰溪坐在先前的位置上,从桌面的筷筒中攥出一把筷子,她手腕翻转,筷子便飞射出去。那把筷子角度刁钻,来势汹汹,又急又密,男人挥舞着手上的刀勉强拦截了两下,只击落了寥寥数根,还有不少筷子落在了壮汉的身上。

男人只觉得被击中的地方倒也不如何疼,但是麻酥酥的,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手臂突然脱力,横刀掉在了地上,膝盖也是一软,整个人猝不及防地便五体投地趴在了谢兰溪面前。

谢兰溪是孙御霆的侄女,孙御霆算得上是她的半个师父。刘子陵是她的同门,因为年纪相仿,两人也时常一道练剑。孙御霆和刘子陵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在两人还算悉心地指点之下,谢兰溪的武功虽然同江澄碧这种魔头没法比,但是对付一般的江湖霄小,那基本就是手到擒来。

江湖上向来是强者为尊,何况刚刚壮汉调戏人家小姑娘,本也没理。这会儿看他轻飘飘几个回合就被人揍趴在地,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好。和壮汉交好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拿了武器朝着谢兰溪围了上去。比起被众人嘲笑多人对付一人,他们更想给这个嚣张的少女一点教训。毕竟只要赢了,那么现在这些嘲笑他们的人可能大半都会站在他们这边了。

谢兰溪刚刚出手小小教训了一下这群出言不逊的江湖莽汉,感觉心里憋着的那团火似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出口,这让她原本抑郁的心情变得畅快了一些。所以一群人一拥而上时,她不仅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她感觉自己拿剑的手似乎比平时更稳,头脑也比平时要转得更快,那些往日里姨夫师叔们说过许多次的但是却怎么也参不透的出剑要诀也在这一时刻有了特别的明悟。

等谢兰溪用剑鞘将最后一个围攻的壮汉击飞,她心中夹杂着一种发泄过的亢奋和助人的愉悦,和这种心情相比,不久之前表白失败的痛苦仿佛都减轻了许多。

“多谢女侠出手相助。”李西西盈盈下拜,满脸感激,这让谢兰溪心中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自豪感。

以往她和谢云飞亦或者门派的师叔师兄弟一道出行,很少遇到这种江湖宵小,毕竟这些小人一贯擅长见风使舵,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惹不起。即便有一二不长眼的,也不用她出手,自有那些厉害的同门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当事人也会同李西西一样,满心感激。那个时候她也是以门派以同门为傲的,但是那种骄傲和自豪同眼下自己亲手收拾这些人又似乎不同。

帮助李西西让她感觉自己这个人是有用的,不只是青阳门这块金字招牌和众多耀眼同门后面一道可有可无的影子,也许和同门相比还有差距,但是在门派十来年的勤学苦练到底没有白费。这种认知让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都广阔了许多,相对的,刘子陵占据的地方仿佛就变小了一些。

“我辈行走江湖原就该济弱扶困,何须言谢!”谢兰溪露出一个带着醉意的灿烂微笑,“况且你我同为女子,更应该守望相助。”

蔺明月冲突伊始认出了谢兰溪,但是看谢兰溪并没有自报名号,便也装作不认识上前拱手作揖道:“女侠言之有理,我们小店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这酒和几样下酒的小菜在江湖中还有些名气,若是女侠不嫌弃,今日可在店中开怀畅饮,今日店中所有的酒菜对您都免费。”

谢兰溪盯着蔺明月看了半晌,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拱手谢道:“如此那便多谢了。”

只是谢兰溪酒量一般,喝了之前的那些已然是醉了,李西西借着感谢的名义殷勤地劝了几杯,谢兰溪很快便不省人事了。蔺明月把人扶去客房休息,又让李西西煮了醒酒汤端了热水过来,把人照顾妥当了才离开。

李西西对自己的醒酒汤还是很有信心的,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时辰,就端着一碗已经熬出米油的浓稠米汤过来敲响了谢兰溪的房门。此时的谢兰溪神志已经恢复了清明,问了一声,听出说话的是自己救下来的那个“李姑娘”,便起身开门将人让进屋。

“女侠,店里的晚饭还要等些时候,我看你午间也没吃什么,便熬了些米汤过来,你先垫垫肚子。”李西西将米汤轻轻地放在桌上。

米汤颜色浓白,热气腾腾的,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气。谢兰溪顿时觉得腹中饥火有些旺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李西西道谢。

李西西抿嘴一笑,道:“女侠不用客气,你慢慢吃,我等下过来收拾碗筷。”

谢兰溪端起碗,发现米汤是温热的,正是适合入口的温度:“我喝起来很快,你要是不忙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谢兰溪住在楼上,怕一会儿李西西跑上跑下的麻烦,。

李西西便顺势留了下来。两人对坐了片刻,便自然而然地聊起天来。谢兰溪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李西西又为她所救,两人之间天然有种亲近。而李西西也已经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惨遭负心人抛弃的悲惨过去,谈话时不经意提起还会故作坚强,这自然引起谢兰溪的同情和关怀。她知道言语上的简单劝慰是缺乏力量的,便将自己的遭遇假托成一位朋友的经历用来劝慰李西西,当然其实也是劝自己看开些。

李西西见过的人可能真的比谢兰溪吃过的盐还多,这点小小的遮掩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耐心体贴地配合着谢兰溪的劝慰,最后表达了自己“豁然开朗”的心情才在谢兰溪欣慰的眼神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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