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多日,陆千景习惯了他床笫间一些淫.词荤话,早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可能是上方的人太温柔了,目光流水一样在她身上淌过,炙热而隐忍,在皮肤上灼烧着,似乎和每一次他看她没太大差别。
手上动作不急不躁,勾魂摄魄,她不是块木头,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羞耻不断蔓延,她阖上眼睛。
如果一定要付出一点代价,这样也未尝不可。
泛着冷光的手指慢慢解开衣带,再沿着衣领拉开。
上头那人看得专注,床榻间静默无声,良久,问了一句,“还有谁看过?”
这一声轻柔缓慢,若是听不清字词,音色沙哑得十足像情人间的呢喃低语。可语意思截然背道而驰,如一只无形的手,毫无征兆地,生生把伪装出来的柔和撕得四分五裂。
陆千景眼睛倏然睁。
强烈的落差仿佛冷不丁被人推了一把,就从云端坠进谷底,震得她魂魄都要与躯壳剥离开来。
一瞬失神,她都没察觉那人稍稍撑起身子,与她离远了些。一阵冰凉顺着血脉席卷四肢,指尖都要冷透了一样。
那人手指已然朝下探了去,整个人都似是被大掌包裹,她呼吸骤紧,一股完全被别人掌控的压迫令她顿觉不安。
她十指苍白颤抖,死死抓他胳膊,指甲刺进肉里。
江映呼吸同样凌乱,
“怎么,他没看上你?”剧烈的痛苦让他面容有些扭曲,
陆千景惊恐之余,似乎察觉到不对,本能地松开手指。
一松开,不堪入耳的话又砸了下来。
“还是他太快了,还想要?”剧烈的痛楚缓缓消失。江映垂下眼睛,盯着陷下去的那块地方,心下冷笑,她到是会挑地方,知道他哪受过伤,专门找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他拉过她的手放到嘴边。
明明是那样轻柔,陆千景只觉得汗毛树立 ,仿佛被一条毒蛇舔着,“发什么疯!”
“那你又在做什么?半夜三更跑到别的男人房中,还有上一次,他来找你,你们很熟吗,到底哪来那么多话好说!”
他每一个字都似在齿间狠狠咬过几遍。
压抑的抽噎有一声没一声,刀子一样不轻不重刺着。
怎么突然就哭了......又是这种快要断气一样的哭法,江映扶着陆千景坐起来,看她像只受伤的小兽,衣服终于完全滑落,堆积在腰部之下,他能看清那肩头是怎么抖动,简直委屈到了骨子里。
为了个贱人你哭什么。
花前月下、玉人吹箫,她到是会享受。
他狂躁至极,大半夜那萧声像条阴冷的蛇,就该被一刀铡断。
她要敢说一句伯牙子期、无关风月,他就去把那人和萧一起折断。
他天生对抚琴弄箫之类的风雅事毫无兴趣,更没那闲钱闲功夫去学,在他看来,就跟所有的吹拉弹唱毫无区别,无聊又吵耳。
若硬要说有什么妙处,那就是能勾人。
沈彦启大晚上不睡觉,摆出一副骚样等谁看?
陆千景一现身,他就迫不及待把人带进了屋里。
当真是个正人君子。
他顺着那条凹陷的脊骨抚着,更恶毒的话堵在嘴里,难以掩饰露出一丝慌乱,“好了好了,不哭了,下次不许这样。”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陆千景一字一顿反问,紧接着她抬眼看他,尖尖的下巴仰得极高,小脸颤抖着,竟是阴涔涔笑出了声。
江映心头茫然,为什么?因为他不会吹萧不会弹琴,她才找了别人解闷?
那种妖妖调调的做派谁学得来。
“还有脸问我呢?”
“你说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你说啊!”
她一脚蹬在床板上,床剧烈震了一下,帷幔像受惊的水面,波涛翻涌,反出的光影变换不定,在江映脸上来回交错。
他内心如暗影一样杂乱无章,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提心吊胆的又是他,再吵下去绝对没好下场,于是果断道:“不说了,睡觉。”
他带着人倒下去,陆千景闭上眼睛,像是一眼都不想看他。
睫毛乖巧地扑在脸上,这个人真就睡了,睡得那么踏实。
她有没有想过他,她知不知道睁开眼睛发现手上空空荡荡是什么感受,她只要给他一句解释就好。
偏他连半个歉疚的字眼都等不到,她反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大喊大叫,撕心裂肺得像受了多大委屈,明显就是在掩饰心虚。
指望陆千景认错是不可能的,她能自觉理亏就已难能可贵。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发过誓,无论怎样都不会与她争辩。
是舒心日子过久了,非要找不痛快?
“阿景?”
他尝试叫了一句,没人回应。
他脑子乱哄哄的,忽晴忽阴,抬脸恼怒,垂首熟睡,她倒是切换自如。
真的不理他了。
可他刚才做了什么,他竟然对她......慢慢抬起手放到胸前,回味着触感,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乱了起来,他们还没真正成婚,她定是不愿......再大的欲.火这时候也被那无声的死寂逼得退散。
比起她悄悄去找别人这一举动,他更恼她千方百计绕开他,到底有什么不能跟他说。
沈彦启真就那么值得信任?
从一开始见她对沈彦启疏远恭敬,他还觉得好笑,后来怎么突然就无话不谈,真交心了?
怎么可能,他咬着牙把这个想法挤出脑子,还是不那支萧。
“我不是怀疑你。”
她用被子蒙着脸:“那你是喜欢我?”
那声音透出被子,朦胧地罩进心里。
“你不是一直知道吗,你也喜欢我。”他不厌其烦强调。
“喜欢我的脸?”
他答得不利索:“嗯。”
这话问得古怪,听起来像是他真的只喜欢那张脸。
“喜欢我的身子?”
他喉咙干涩,迟迟发不出声音。
“你敢这样碰她吗?”
她把脸埋得更深,心口一阵一阵抽痛着。
她不是个把清白贞操看得多重的人,也不是接受不了更亲密的举动,反正在别人眼里,他们哪还有清白可言。
好几次她看到他强忍着,每一寸肌肉都在紧绷,脸上还要装出云淡风轻。
她都难受。
可这种事,她不想跟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完成。
她嘲笑沈彦启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她自己又好多少。
那人斯文秀美、冰清玉洁、高不可攀,江映有几个胆子对她做那种事。
“阿景,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江映静静注视着她,在脑中埋没已久的名字被拉出来,猝不及防。过了那么久的事被人提起,只有一个可能。
完了,他心想,她存了心要和人作对,总能挑出一根刺来。
青梅竹马,到底是谁给他扣的帽子,这人一贯疑罪从有,莫名其妙就成了她最介怀的一点,中了恶咒一样,怎么都消不掉。
“我第一次见她时都快十六岁了,你说哪来的青梅竹马,你当是你和杨时吗?”
“要说像你们那样,也有一个,别人孩子都生了几个了,等我带你回去,你有本事就把她弄出来。”
“我是不想看杜怀月死掉,杜相曾命我看顾他孙女,等回程时我还想去拜见他,拖着人家孙女尸体过去总不太好吧,或者缺胳膊少腿......”
陆千景脊背凉了一下,不敢去想那场景。
“所以你拼了命要护着她?”
“一点都不怕死?”
“江大侠,厉害啊?”
好不容易把这层纸撕开一些,她见江映满脸茫然,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一张脸当真傻得厉害,像被人一拳捶蒙了。
心里还生着气,脸上不由笑了,她迅速压下唇角,让这一声听起来极尽讽刺。
“你不是说小时候从来没人跟你玩?你到底从哪找来那么多人去劫轿子?”
“什么大侠?”
江映静静看着她,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
这般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行径,偏她做出来一点都不可恶,秾丽明媚,鲜活得让人挪不开眼。
“什么轿子,我为什么要去劫轿子?陆小姐,你有没有脑子,抢劫是要进大牢的。”
“不是抢她家的,是她被人绑了,你去救她。”
“我怎么救她?他杜家女眷哪次出门不是一群人围着,那么多家丁仆妇,见了他家车轿还得避让,你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他迅速回忆了一遍从前听来的话。
他一直没注意杜家人如何出门,懒得去凑那个热闹,但那几个骂他天煞星的堂弟去过,被人撞翻在地,回来肿着张脸嚷嚷街上热闹得很,杜家家丁开道,仆婢环簇,别说能看夫人小姐,就是俊俏点的丫鬟都见不着。
杜家还算做了件好事。他盯着堂弟额角肿块,心里只剩这个念头。
后来去了京城,见过几次高官家女眷出行,果真如听来的一样,那时他想,大约所有大户人家都是如此。
在李府见到陆千景,她一个人站在前厅,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居然也不像媒婆,轻轻松松就抓去旁人所有目光。
当然,他不可能对裴述的未婚妻一见钟情,但也挡不住他真心实意讨厌裴述。
裴述上一秒油调调恭维他,赌咒发誓再也不要斗鸡走狗,下一瞬就跟她眉来眼去,随后她抽身回去,空间好似瞬间空了一块,李府奢华的前厅全都失了色彩。
他们两个眉目传情,他算什么。
好像被人戏弄了一样。
他能一眼预见裴述娶她的下场,不止喜欢斗鸡走狗,还会沉迷女色,日渐一日堕落。
“你出门会带几个人?”他突然好奇问,印象中她形单影只,却一点都不孤单,她就是热闹本身,叽叽喳喳,前脚恭维沈彦启,后脚就能来欺负他,忙得不行。
她不也是大小姐吗,为什么总一个人到处乱跑,他看着她在李府跑了一遍,苍梧山上她又是一个人。
旁人是偶尔如此,她则是常态,以至于时常让他忘了她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杜家人都会带一群家丁,要想从他们家人手中抢人就够难了,抢人的贼人一定更加厉害,我还得把他们打跑......”
“在你心里我真有那么厉害?”他诚心问,心头突然敞亮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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