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已经习惯了女儿的眼光长远，但这次她着实有些头疼，卡利娅的建议当然很好，可问题是莱恩刚和丹索打完，现在又两面开战，再加上军队的后勤医疗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现在攻占下来的地区就更别说了，完全得靠伊丽莎白输血。
也不是说就拿不出这笔钱，但总得留些以备万一，办理学校的问题恐怕得等到明年财政有余力后……
卡利娅观察了一下母亲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为难。细细一想，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嘛。
不过这个时代，以莱恩的技术领先性，要钱还不容易吗？
就算武器不能卖，还有个堪称吸金兽的医疗行业呢！
于是开口提议道；
“妈妈，这笔支出可以由我来支付，那些药品的销售利润足够了。”
伊丽莎白惊讶了一下，她没过问女儿小金库的意思，虽然知道药品利润高，但没想到这么暴利！
在免费提供给前线这么多医疗资源后，听卡利娅的口气，竟然还剩下不少！
不过钱的问题既然解决了，学校那当然是没问题。
伊丽莎白笑着看了看女儿，不在乎地给了她培养心腹的权限；
“卡利娅，学生的挑选规则由你来制定吧，既然是您出的钱，学校就用您的名字命名！”
卡利娅瞬间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抬头错愕地看着她。伊丽莎白这个允诺，就意味着培养出来的人才天然归属于她。
伊丽莎白仿佛没看到女儿的惊讶，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说道；
“卡利娅，这件事由您全权来筹办吧，不要让妈妈失望。”
卡利娅抿了抿唇，没多说什么，只是认真的承诺道；
“当然，妈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尼卡古看着眼前母慈女孝的一幕，也欣慰地笑了，在教导了卡利娅一个月后，他也不再仅仅将卡利娅看作未来的君主，而是真心将她视作了自己孩子般疼爱。
没办法，上辈子卡利娅家庭和睦，哄长辈的技巧点得杠杠的，只要她想，绝对能哄得长辈心花路放。
尼卡古本就遗憾自己没有孩子，遇上这么个甜言蜜语的小天使，可不就沦陷了吗？
……
卢比克堡，黄昏时分。
简和同伴们正在菲奥莱尔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资料室中整理病例，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简放下手中的笔，走去打开门。
“简小姐，这是大家送来的黑面包。”
一个面容普通，脸上带着些雀斑的女孩出现在了眼前，看模样，她正是简在塔多夫救下的那个女孩。
简没有接过她手中的黑面包，甚至敞开门给她看了看桌上那堆成山的东西，语带无奈；
“阿希洛，把东西还回去吧，我们的吃食都有固定的额度，食物给我们也是浪费呀，这些我们都正准备让人送回去呢！”
听到黑面包就有些头疼的医生们也跟着附和着。
阿希洛瞪圆了眼睛，心想；
“卢比克堡的人真热情呀！”
昨天才刚刚通过审查，来到卢比克堡做护理实习生的她，完美的错过了那一阵送礼高峰，所以这会儿实在有些惊讶！
塔多夫的人也不是不感激，只是遭到屠城后，自己尚且靠着救济过活，已经送不出什么东西了，能做的也就是帮忙干点活。
委实是整不出黑面包山这样壮观的风景。
虽然知道这给简他们造成了困扰，但阿希洛也很为难，送黑面包过来的人放下东西，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像一个兔子似地跑走了，她也找不到人啊！
简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情况，她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送个面包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没办法，她接过阿希洛手中的篮子，准备待会儿一起处理。
看着那堆更高些的面包山。简是真的无奈，他们送的黑面包还不是自己吃的加了木屑，硬的可以打人的东西，而是没有任何杂物，柔软了不少的类型。
她自己也经历过贫民窟的日子，自然明白这样的面包有多么珍贵，这是只有在收入还算不错，又遇上一年一度的神诞节才舍得吃一小块的好东西。
别说她不缺了，就是她缺也不会去拿呀！
简有些走神，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了，是在他们学着安慰将死之人的心灵时开始的。
在见识过太多生命的消亡后，简深刻地明白了她能挽救的是有限的。
但她也许无法延长那些死去之人的生命，却可以让他们轻松一些迎接死亡，为此，她去学习了神父们的神情，摸索着修成了心理学专家，还把这些经验分享给了同伴们。
也是因为这样，人们似乎把他们当作了圣者，而她则是圣者的领袖，对他们也迅速的亲近了起来，甚至连城内的教堂都因为他们变得门罗可雀。
毕竟神父为将死之人祷告还需要不菲的费用，而简他们不仅负责治病救人，还免费祷告，这岂不就是圣经中品格高尚的圣者么？
卡利娅也因此一跃成为了神子，毕竟所有圣者救人时，都宣传了自己的医术来自卡利娅殿下，也是殿下派他们来医治大家的。
那能够教导出圣者，公平地怜悯所有民众的，不就只有神子吗？
如果这是个大型游戏，卡利娅这会打开面板，估计能发现自己声望暴涨。
比格戳了戳有些走神的简，提议道；
“等会儿伯爵大人就过来了，我们先用袋子把这些装好吧！”
简回过神，点了点头，动手开始干活。
没错，他们想到的处理办法就是把这些交给伯爵大人，由菲奥莱尔再发下去。
于是，例行过来查看伤员情况的伯爵大人就被一堆面包怼了脸，弄清楚情况后，直接让人送到了后勤处，准备明天直接发下去。
毕竟人们对贵族老爷们还是畏惧的，不敢拒绝他发的东西。
这会儿的菲奥莱尔可没想到，他等会儿也会经历一番热情的感谢……
查看完情况后，菲奥莱尔带着人从伤员安置处出来。
回去的路上一片忙碌的景象，士兵们帮忙修缮战斗中倒塌的房屋，还有专门的城市清洁员在处理着垃圾。
是的，虽然没有维塞纳安装地下管道系统的大手笔，但因为卡利娅给的防疫手册，菲奥莱尔还是成立了个卫生处理部门，挖掘了几个大型化粪池。
菲奥莱尔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排泄物就会受到人们的欢迎。
毕竟在维塞纳，按照卡利娅殿下的建议处理过后的粪便，证明了它们良好的肥地效果，在那之后，粪便处理甚至还诞生了一条产业链，不少城市内的市民们看这些玩意的眼神都亲切柔和了不少。
街上的民众看到他路过，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垂下头颅行礼。
虽然碍于身份并不太敢主动道谢，但人们脸上都带着感激。
可惜，大人可能还有明确的等级观念，小孩子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菲奥莱尔先生有幸享受了一把幼童抱树的待遇。
他硬生生地忍住了身体的本能，没条件反射地一脚把小腿处小小的孩子踢出去，只是眼神忍不住谴责了一旁故意放孩过来的好友。
伯伦满脸无辜，我只是以为这个孩子想当面感谢你，没想到他会直接抱上去啊！
“将军大人，给您这个，这个甜，谢谢您救了妈妈爸爸和我。”
看起来只有三岁的孩子口齿还有些不清晰，却抬着头，张着小手使劲把手里黄中带黑的一小块碎糖往上递，明明自己都还在咽口水……
菲奥莱尔沉默了，腿边小小的孩子并没有贵族幼童的可爱，营养不足让他显得头大身体小，大大的眼睛嵌在瘦得只剩骨头的脸颊上，换到卡利娅在的时代都可以直接扮演鬼童了。
顿了一会儿，在这孩子眼中流露出失望前，菲奥莱尔接过了那颗糖，用手揉了揉那头乱糟糟的卷发，仿佛没有闻到那糟糕的气味，也没有看到那爬来爬去的虱子。
“保护你们是我的责任，不过还是谢谢您的糖，我很喜欢。”
不知道名字的孩子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眼睛里都是亮亮的光，纯粹的喜悦让那张瘦骨嶙峋的小脸都显出了几分可爱。
不过，姗姗来迟的母亲就完全感受不到这和谐的气氛了。
她看着尊贵的伯爵大人裤子上黑色的小手印，手上拿着的不是雪白的糖粒，而是她早上塞给自家儿子的，从神诞节留到现在的黄黑色糖块，整个人都快晕了过去。
就算这位大人是贵族老爷里难得的好人，但这样的冒犯……
她一把将孩子拉了过来，扬起手就要打，嘴里诚惶诚恐地道歉；
“伯爵大人，对不起，我这就好好教训这孩子，请您原谅他的冒犯。”
菲奥莱尔脸上那些微的柔和消失不见，他制止了这位母亲的行为，让人递一袋白糖过来，随后将它递给了被母亲的怒气弄得有些害怕的孩子，轻声说道；
“这是给您的回礼。”
说完不再管母子俩的反应，带着人离开了。
那颗廉价的糖菲奥莱尔最后也没吃，只是用一个玻璃瓶子保存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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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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