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子怎么这般不讲理!”
“你也不看看你家公子方才说了些什么!”
尖厉的声音在元星伽耳旁响起,刺得她脑子一震,接踵而来的吵闹声更是让元星伽从昏沉中醒了过来。
“嘶,好疼……”元星伽喃喃自语,伸手摸了摸头,黏腻阴湿的东西沾了她一手。
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竟是满手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
“小爷,您醒了!”扶着元星伽的书童喜出望外,连忙拿出帕子去擦她脸上湿漉漉的血渍。
元星伽心中一怔,尚未及思索当前的状况,对面那人已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我家公子岂能平白无故遭你等殴打?”
书童一愣,随即就要和对方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却突然被搭在手臂上的手止住了话音。
元星伽已经消化了一小部分记忆,也大抵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她道:“你家公子真的是无缘无故就被打的吗?”
“当然……!”那小厮起初信誓旦旦的,但似乎又是想起来什么,话音渐渐弱了下来。
元星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未干的血迹在她脸上显得尤为狰狞,宛如从地狱归来的索命厉鬼,吓得那小厮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言语。
她思索了一下,“本公子要是将你家少爷说的那些话宣传出去,你觉得你家小爷还能做人吗?”
“更何况。”元星伽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家是伯爵府,你一个五品小官也敢来招惹我?”
“本公子还没有追究他打伤小爷这件事儿呢!”
她直直地凝视着那昏迷不醒之人,那人先前的刻薄之语仍在耳畔回响,即便是她这异世之魂,亦能深切体会到原主心中的愤懑。
而且虽说元家败落,但是好歹也有个爵位傍身,也不是他们这种小官可以随意挑衅的。
果然那小厮悻悻地不作声,只是找人去扶起他家昏迷不醒的少爷回府。
元星伽见他们走了,强撑的脊背终于软了下来,她扶着额头叫唤:“快快快!快去请府医,小爷我快疼死了。”
然而还没等放松多长时间,方才离开的书童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
“小爷,小爷,不好了!”
元星伽听见这话就来气,将手中的帕子扔了过去没好气地说:“小爷我好得很!”
“是阿满错了。”阿满见状,连忙麻利地给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那速度之快,令一旁的元星伽瞠目结舌。
元星伽咳嗽了一声,“什么事?”
阿满哭丧着脸道:“祭酒大人说要将您除名啊!”
元星伽只觉得自己的脑仁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扶着腰站起来,平静地道:“你先去请府医。”
阿满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平静,还有些不适应,“小爷……不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
元星伽轻嗤,“你还不如先给我把府医请来,不然你就该担心小爷的命了。”
阿满哦哦了两句,连忙又跑走了。
静室。
府医小心翼翼地给自家小祖宗上药,生怕弄得元星伽疼了,自己小命不保。
即使这样,元星伽依旧疼得不停地吸气。
她边吸气边整理脑中乱哄哄的记忆,也大抵是明白了现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也是紧随潮流来了一场时兴的穿越,只不过穿的朝代是个从未听过的景朝。
而她则穿到了永宁伯爵府的小少爷身上,这小少爷出生时原本是个女孩儿。
奈何永宁伯爵爷是个宠妾灭妻的,伯爵夫人没办法只好瞒天过海将姑娘当作男孩养。
因着早产导致的先天不足,又和夫人去寺庙修行了一年才堪堪保住性命。
夫人对小姑娘很是愧疚溺爱,没想到养成了原主嚣张跋扈的性子,反倒是送了命。
想到这里,元星伽只觉得伤口更疼了。
“星伽。”国子监祭酒的声音打断了元星伽的沉思。
元星伽轻轻挥手示意府医与阿满退下,随后端正身姿,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道:“先生。”
祭酒平日里对她跋扈的名声早有耳闻,心中并未抱太大期望她能尊师重道。然而,今日一见,她竟如此守礼规矩,这让他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责备之语,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老夫听说你把中散大夫家的小公子砸伤了?”
元星伽摆手,指着自己头顶上的伤口,“先生,这话不对,我也被他打伤了,要不是我身子好,只怕现下和他一样醒不过来呢。”
言外之意,这分明是双方斗殴,可不是她单方面欺负对方。
国子监祭酒几时这样被人顶过嘴,砰地拍了下案几,震得茶杯都要倒了,果然方才乖巧的样子都是假象。
“难不成嘉义侯府世子还冤枉你。”
元星伽一听此人名字,心中便已明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先生何不亲自去问问中散大夫家的小公子,看他究竟先做了什么?”
国子监祭酒一听便知她这事情有隐情,也只是无奈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元星伽闻此偏颇之言,心中愤慨,却仍缓缓跪下,行了个大礼。
“先生,古人云‘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注1】。学生今日之举,实乃情非得已。”她目光坚定,面色凝重地注视着祭酒。
“您常教导我们为人子,当先孝敬父母。”元星伽眸光闪烁,她咬牙,“可他出口贬低我母亲,我岂能忍!”
元星伽平日里的纨绔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祭酒此时被她眼中的哀拗震慑得久久不言。
过了好一会儿,祭酒才艰难地回应:“是老夫错了,不该只听一人词便武断做下决定。”
元星伽闻言这才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不过。”祭酒又道:“这只是老夫叫你来的一件事罢了,还有另一件事。”
说到这里,方才还流露出愧疚神色的祭酒大人神情严肃。
让一旁的元星伽瞬间幻视自己被叫家长的错觉,一时间内心无比紧张。
祭酒从身后的博古架拿下来数张宣纸,拍到了桌子上,“你看看这几次的旬试,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
他甚至看见这可笑的答案都有点不相信这是方才和自己据理力争的人写出来的。
元星伽头皮发麻,低头匆匆一瞥,只见字迹杂乱无章,险些失笑。
题目:作《望北山雪》一诗。
答案:北山雪落白茫茫,似是撒盐落满冈。不得闲心来此处,家中呼呼睡大觉。
“还笑!”祭酒半晌没听见她动静以为这人终于是羞愧了,岂料抬眼一瞧那人居然还笑得出来!
元星伽听见这话,立刻认错,“先生,这是学生的问题。”
祭酒又道:“你这样懒散不求上进,老夫很难将你留下来。”
元星伽灵机一动,“先生,学生想和您打一个赌。”
她心中明镜般清楚,此事非同小可,铁证如山,纵使自己巧舌如簧,亦难改祭酒大人对她的看法。
但如果利用上位者的好奇心结果可能又不一样了。
果然祭酒听见这话,面上疑惑,“你要赌什么?”
元星伽神情严肃,“若是学生能在十日后的岁试获得全甲,那先生便不能将学生除名。”
祭酒闻言哈哈一笑,他不是没有见过天纵奇才的学生,但绝对不是这样的,说实话他确实是生出了些好奇心。
但他没有顺着元星伽的话,反而问道:“老夫为什么要和你赌?”
“先生,此赌于您不过举手之劳。”元星伽笑得腼腆,言语间却透着股子自信,“若学生能遂愿,岂不正好印证了先生的慧眼识珠?”
“相反,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先生岂不是有更好的理由将学生除名。”
祭酒的手指敲了敲案几,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元星伽。
“行,老夫跟你赌。”
元星伽听见这话,立刻举起手道:“那击掌为誓。”
祭酒见眼前人生怕自己抵赖,便应了一句好。
啪!
啪!
啪!
手掌传来微微的热意,他看着意气风发的元星伽,突然生出了此局自己一定会败的想法。
元星伽虽然有些狼狈,但是眼神里充满了光彩,她拱手道:“学生告退。”
元星伽瞧着自己这副狼狈样子不打算见伯爵夫人,免得对方担心,于是便静悄悄地回了府中,幸亏近几日赶上老夫人吃斋念佛还让夫人陪同,不然她还真糊弄不了。
收拾收拾准备睡觉的元星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别人穿越按理说都有系统呢,自己怎么没有呢?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系统,系统?”
【大学教务系统已激活,竭诚为您服务。】
突如其来机械音吓得元星伽叫了一声,外面的碧纱橱影影绰绰,似是有人点起了蜡烛。
阿满敲了敲门,问道:“小爷,您要起夜吗?”
元星伽很尴尬,她故作瞌睡地回应:“不用,方才只是把茶水打翻了,你们明儿再进来收拾吧。”
阿满并未察觉什么不对劲,放下了门口的帘子又回去守夜去了。
元星伽见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又喊了一声:“系统?”
【你好宿主,欢迎使用本系统,培养优秀毕业生是系统的使命。】
“你怕不是什么魔鬼吧?”元星伽忍不住吐槽。
她好不容易挨到毕业,结果临了还来了场时兴的穿越,到了古代都摆脱不了上学的命运,还要跟教务系统继续缠缠绵绵下去。
想到这里,元星伽心如死灰。
系统听不懂吐槽,十分正经地回复,【我们不是魔鬼,我们是系统。】
【已获得本学年任务,正在为宿主展开。】
【请顺利完成岁试并获得全甲,奖励8000元。】
“停。”元星伽伸出手制止它,她无语道:“毛爷爷在这个朝代用不了,你这不就是给我一堆废纸嘛。”
系统卡壳,【请宿主稍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元星伽的脑袋里响起电流声。
系统:【根据时代变换的问题,最终奖励换成1000两白银。】
元星伽掰着指头一算。
1000两白银!
自己发了呀!
她兴奋握紧了拳头:“好。”
大学生正愁为赚钱而苦恼呢。
元星伽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笑眯眯地对系统说:“系统啊,我觉得吧,仅仅从国子监毕业可算不上什么大追求。要是我能通过科举考试,一步步在朝廷中升官发财,那你是不是会更有成就感,觉得咱们的合作更有价值呢?”
而且要是能这样赚系统的钱那简直太美妙了。
毕竟发财是每个华国人的追求。
系统不接这茬:【这个以后再说,宿主大人还是先完成当下任务吧。】
元星伽见它不上套,有些郁闷,“对了你那里有没有关于国子监考试的资料。”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有,为了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系统将会提供资料帮助宿主复习。】
元星伽听见这个复习尴尬地笑了笑,应该是重新学习吧。
【但是岁试中的策论,系统无法提供帮助。】
元星伽思索了一下,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
系统洗耳恭听准备听她的办法,结果等了一会儿只听见平缓均匀的喘息声。
她睡着了。
注1出自《曲礼子夏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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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刚穿就被人脑袋开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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