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观察，司晚对王姐的表现还算满意。手脚麻利有眼力劲，见人五分笑脸，帅哥美女喊得人心花怒放，除了总喜欢在她身边转悠眼馋锅里的东西，挑不出大毛病。
招到能干的帮手，司晚也就能放心去和曲家人打交道。
小时工按时间计费，司慧当初和王姐聊的是现结，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这三个小时正是这条街的客流高峰。
就算她们家的摊子在口碑传递下越来越受欢迎，也不能改变十点过后客流减少的情况，顶多是比其他摊子热闹些。
大排档一条街的受众群体仅在周边区域，人数就那么多，又不存在引流渠道，所以翻来覆去只能是那些人。
作为需要赚钱养家普通人，隔天要上班的他们很少会在外面逗留到很晚，当夜猫子的人更是少数，这是环境所致，也是区域限制。
明天是正式入住曲家的日子，未来几天都是变数，司晚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来帮忙，她担心司慧强撑，反复叮嘱忙不过来就让王姐提早上班，得到应允后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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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的车下午四点到，宋家人表面上倒看不出什么，宋轻琅更是早早就出了门。
宋奶奶和吴姨说话时提到，说她是去见名媛圈的江家小姐。
司晚对宋轻琅的去向不感兴趣，也没往心里去，吃过早饭以买东西为借口离开宋家。
九点多，她和宋清宜在小区外面碰了面。
宋清宜肉眼可见的憔悴，黑眼圈也很明显。
司晚止不住担心：“你很担心我在曲家暴露？”
宋清宜面露疑惑：“曲家人对我本来就不了解，你在宋家都没被怀疑，他们那边更不会往换了个人的方向联想。你的性格比我强势很多，做出的反应肯定比我好，能让他们觉得我没那么好欺负也好。”
她是想嫁入豪门又不是卖身进豪门，如果能借着司晚的性格帮她应对曲家人，对以后的她只有好处。
她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胆小还习惯逃避现实，软包子性格只会让人觉得好拿捏，至于改变……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些困难。
如果一个人真能那么轻易脱胎换骨，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司晚指了指眼睛：“那你这是？”
宋清宜转开眼神：“没事，我最近睡眠不太好。”
司晚轻轻挑了下眉，宋清宜最近吃了不少次浓缩番茄，按理说不应该睡不着才对。
而她所呈现出的颓靡状态，更像是劳累所致。
现在的她多少有点不修边幅，应该跟男人无关。
想来是正在朝某些方面努力吧！
学业、事业、梦想都有可能。
司晚不清楚她努力的方向，也不打算追问她的小秘密。
就算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宋清宜当初的雪中送炭，也足够让她好好履行合同。
宋清宜是特意选在今天约司晚见面，两人一块前往商场，购买了宋清宜现在使用的同款手机。
她把手机卡拆给司晚：“我买了新卡，等一会儿你记一下我的号码。大学关系比较好，会联系的人我都通知换了新号，但不排除有遗漏的人，如果以后接到电话，你就找个借口让他微信聊。”
“微信账号我就不给你了，家里联系我一般都是打电话，要是有什么事我会转发给你。”
包括微信在内的社交账号里藏有太多个人**，虽然有增加暴露的可能，但宋清宜还是决定留下。
正如司晚当初分析的那样，就算真的被发现，宋家人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但能不被发现还是尽量不要被发现的好，她不想把宋奶奶牵扯进这件事，最好就是能按照计划那样完成目标。
新手机支持双卡双待，司晚将自己和宋清宜的卡都装了进去，离开的路上埋头专注登入各种软件账号，冷不丁被拽住拉扯到边上，惊得她差点把新手机丢出去。
“那个。”宋清宜下意识抚上脸，确认口罩戴得严严实实，才松了口气。
司晚侧头看去，熟悉的身影闯进眼帘。
是宋轻琅。
此刻的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步伐艰难地跟在几个浑身名牌的年轻女人身后。
嗯，看架势她们不像是朋友，反而像是大小姐带着小跟班。
宋轻琅累得吭哧吭哧，哪还有余力观察周围情况，司晚淡淡收回目光，不在意地拉着宋清宜离开：“她这是缺零花钱在打零工？”
宋清宜把口罩往上扯了扯，垂下眸道：“不知道，不过跟她在一起的人我好像有点眼熟。”
司晚脑海中浮现不久前宋奶奶的话，漫不经心道：“可能是江小姐吧。”
那位名媛圈的江小姐。
宋清宜不认识江小姐是哪位，没有接话，她把司晚送回宋家小区，约定好进曲家后保持通话，几次欲言又止，恬静的脸上写满忐忑。
司晚去开车门的手一顿，扯起一缕垂落耳边的直发，猛地贴近，认真询问：“我可以弄头发吗？比如搭配衣服换个小卷发？”
冷不丁的动作把宋清宜吓了一跳，心底那点踌躇和不安被莫名取代，她怔怔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不要太夸张，我不是很喜欢大浓妆。”
司晚夸张地叹了口气：“诶，我觉得曲焓喜欢妖艳一点的，不如我们换个风格，迷死他。”
宋清宜毫不犹豫：“倒也不必。”
有钱有颜还不爱回家，缺少任何一样条件都不算人间理想。
司晚疑惑歪头：“不是商业联姻也没有感情，所以你为什么能和曲焓订婚？”
曲焓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他的家事太好，如果不存在真爱这个可能性，宋清宜不应该和他产生交集才对。
这个问题司晚原先就很好奇，只是那时的宋清宜竖起高墙，不愿意袒露内心，两人关系若即若离，不方便提问。
宋清宜想了想，语气变得迟疑：“可能是因为封建大家长包办婚姻。”
司晚：？
这事得从初次见到那位在中间做媒的曲家小叔说起。
当时宋清宜跟着宋家参加一场活动，正巧曲小叔也领着曲焓出席。
叔侄俩无论走到哪都是全场焦点，当时的场面好不热闹。
活动接近尾声，很偶然的机会，宋清宜捡到曲小叔遗落的胸针，于是追上前还了回去。
曲小叔为表示感谢，询问她要什么答谢礼。
宋清宜当时脑子发热，脱口而出想和曲焓订婚。
更具体的过程宋清宜有所保留，但司晚的关注点也不在脑子发热的原因，她难以置信道：“就这样？”
捡一枚胸针就给包办婚姻，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宋清宜肯定点头。
她见过曲小叔两次，第一次脑子发热胡说八道。第二次她觉得对方脑子发热也在胡说八道。
偏偏就是这两次胡说八道，宋清宜和曲焓定下了口头婚约。
至于消息为什么传播得那么快？自然是因为宋家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件事，明里暗里对外搞的小动作。
加上曲家那边没有反驳，这件事也就被坐实了。
得知真相，司晚一时无言以对，这个婚约离谱到让人不禁怀疑这是想噶腰子的骗局。
这是司晚答应扮成宋清宜后第一次生出怯意，她抬手抚上肋骨位置，谨慎确认：“你确定去曲家住真没问题吗？”
宋清宜信心满满：“不用担心，曲小叔只是被我的真诚打动，觉得我人品好。他还答应如果我真的想嫁进曲家，以后会给我撑腰。”
乖巧，干净，和外面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司晚：“……”
总感觉妹妹被人卖掉还会倒帮别人数钱。
不过那位曲小叔该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癖好吧？
怀着难以言喻的忐忑，司晚回到宋家。
午饭时间宋轻琅没有回来，饭桌上宋照亭端着父亲的身份喋喋不休，各种叮嘱‘宋清宜’在曲家好好表现，宋爷爷时不时插上两句，话里话外没一句能听的。
总结下来就是忍气吞声、少吃多干，最好是能以宋奶奶为榜样，把曲家人伺候舒服，婚事就妥了。
“我在曲家伏低做小，你们的地位岂不是更低？”司晚漫不经心开口。
霎时间空气静了下来，两个当爹的同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宋照亭还好，转念一想还觉得女儿的话挺有道理。
姿态过分放低，曲家那边只会更不把宋家放在眼里。
宋爷爷气得瞪大牛眼，换作平时，他大概已经在怒骂‘没大没小’了。
但是为大局考虑，他现在只能憋着。
司晚可不在乎他们在想什么，不过她的心情受到了影响，午饭吃得都不香了，她忽然放下筷子，笑吟吟道：“今天是我正式住进曲家的日子，想必会有很多人默默关注，不如请个专业造型师帮我化个精致点的妆。”
她现在不开心，所以你们就花点钱吧。
空气更加安静了。
朱翘惊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作为在场唯一知道请专业造型师需要花多少钱的人，她气得恨不得把‘宋清宜’那张嘴缝上。
“有道理，第一次去得打扮得漂漂亮亮，这样我们家也有面子。”宋照亭夹了块排骨到朱翘碗里，“这方面你熟，就麻烦你给清宜请个化妆师到家里。”
提到面子，老爷子也发了话。
朱翘扯着嘴角，笑容僵硬。
笑不出来，她是真的笑不出来。
宋照亭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审美一等一的好，她要是请个便宜的化妆师上门，那就是明晃晃的使坏。
意图破坏宋家和曲家婚约这个责任她可担不起。
可好点的化妆师都不便宜，起步也要几万块，这些钱最后还不都是从她口袋里出！
朱翘情绪低落，她今天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受伤的还是她？
司晚看着他们不断变化的脸色，胃口突然变好，整顿饭吃得有滋有味。
回到房间，她简单把行李收拾好，东西不多，除去面膜和化妆品，都是朱翘上次花钱买的衣服。
化妆师三点多才到，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看到司晚就眼前一亮。
皮肤底子好，人又长得美，这样的顾客对化妆师而言就是能够尽情发挥美玉。
她专业询问过司晚今天要搭配的衣服，给出适当建议后再结合本人意愿，给她安排了款清透妆容。
水光奶油肌视觉效果，着重修饰眼妆部分，睫毛卷翘，勾勒卧蚕，头发做了微卷弧度，整体效果让司晚非常满意。
只可惜头发是一次性的，洗过就会变回原来的柔顺黑长直。
司晚拖着行李箱从楼下下来那一刻，坐在客厅的几人齐齐愣住。
宋轻琅也在其中，眼睛红彤彤，委屈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改变造型的‘宋清宜’感觉和原来有些不同，从静雅恬淡转变为清艳秀美。
气质的转变不止因为妆容，还有她身上穿的那件由宋奶奶亲手制作的双色拼接连衣裙。
整套搭配下来好看得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司晚挨个扫向宋家人，目光最后落在老头黑如锅底的脸，心情更美了。
另一边的宋奶奶眼睛湿润，她大概也没想到司晚今天会穿着她做的裙子去曲家，心情复杂的同时又生出几分别样的情绪。
朱翘透过那道身影，恍然间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人，只是想想，她心中的怒火便不可遏制地翻滚起来。
她凝眸冷哼：“前两天吵着闹着要买衣服，结果还是穿了这件。”
只要想起她花掉的二十几万，后槽牙都能气得咬碎。
“我觉得这件也挺好看的。”宋照亭走到司晚身边，拉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灵活的走位正好挡在司晚和朱翘视线中间，也成功截断两人可能出现的交锋。
“曲家的车已经到了，爸爸送你出去。”
司晚眯了眯眼，宋照亭突然的温情似乎是在透过她看其他人。
如果那个人是司慧，那可真够恶心人的。
司晚越过他自顾自往外走。
宋家门外，曲家来接她的车停在大门口。
副驾驶位上下来一位西装笔挺的青年，他向司晚点头示意过后拉开了后座车门。
后座上有人。
由于角度局限，只能看见挺拔的身形和包裹在西装裤下修长的腿。
曲焓……应该不是。
那家伙虽然个高，但总是站没站相，不可能这么端方稳重。
青年抬手挡在车门上沿。
司晚微低下头侧身上车，冷不丁撞进一双沉寂幽清的眼眸。
第一眼温其如玉。
第二眼矜贵华美。
第三眼长得可真像我的菜！
俊逸的五官和流畅的脸型简直就是照着她的审美捏出来的。
可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没有多少温度，要是能添几分含笑迷离的朦胧感就更完美了。
司晚浅浅勾起嘴角，遂即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她忽然有些感慨，真的好久没遇见长相这么对她胃口的男人了。
当然，她这可不是花痴，只是正常人在遇到极合眼缘对象时的本能反应。
换作以前，她现在已经主动索要联系方式了。
后备箱的关门声唤回了司晚跑偏的思绪，她端正好坐姿，看着刚刚为她开车门的青年绕回副驾驶座。
青年回过头：“曲总，直接回老宅吗？”
男人微微颔首。
司晚眼皮一跳。
曲总？
据她所知的曲家男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那位不爱回家的曲大少爷。
另一位则是曲大少的小叔曲仲承。
也就是给宋清宜当媒人的那位长辈。
在她的想象中曲小叔应该是自带霸道总裁气质，但又不失修养的中年男人。
没想到他比曲焓也大不了几岁。
难道是保养的好？
有钱人多数是长相与年纪不符。
“曲总怎么来了？”司晚试探开口，“我的意思是您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要是知道您会来，我就早点下来了。”
她没有预想过曲仲承会出现，惊吓谈不上，但现在给宋清宜打电话肯定是来不及了。
曲仲承垂眸理了理袖口，双手随之交叠搭在膝盖上。
一系列动作做完已经过去好几秒。
他缓缓道：“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不知为何，司晚在他的动作里读出了拖延回答的用意。
她大脑清醒运转，快速分析当前形式，但嘴动的却比脑子要快：“那我们现在加一个。”
空气出现片刻凝滞。
“好。”曲仲承神色如常，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手腕微微倾斜向右侧。
司晚可不知道矜持怎么写，滑开手机扫过二维码，干脆利落点下好友申请。
她压抑着内心的小波动，期待抬头，看到的却是曲仲承盯着手机屏幕微蹙起眉头，眼里浮现大大的困惑。
她疑惑看向手机，还以为是自己操作失误。
低沉的声音同时从身侧传来。
“凤爪西施是你？”
司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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