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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安全区的防范做的挺到位,所有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将有伤口和没伤口的人分成两批,分别带到二楼与三楼蜂巢似的小房间进行一小时隔离。

这个时间比较严谨,前世经过无数次统计,一般来说伤在脸部颈部三到五分钟就会迅速变异,身体躯干则是五分钟-十五分钟,四肢在十五分钟-四十五分钟之间,时间随着伤口大小、距离大脑位置会有一些不同,但一般都不会超过一小时,所以说这个观察时间基本可以规避绝大部分感染者。

但为什么说绝大部分呢,因为还有极少数,大概百万分之一的人,他的感染速度会非常慢,几个小时,到几天,甚至个把月。据说有一个人在一星期后发现伤口还没有愈合的征兆,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感染了。

一个小时后,五人安然结束了隔离,在第二道门前做了信息登记。这个时间点,离太阳落下只剩一两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人从外面回来,或是反恐警,或是异能者,又或是普通人,有面带喜悦的,有满足的,但大部分人的脸上满是沉重。

进了第二扇门后,终于到了真正的安全区。

安全区本来就是城内武装人员的训练、住宿的地方,两排长宿舍基本能将现有的幸存者容纳,此外还有食堂、宽广的训练场地和像教室一样的小礼堂。

现在最热闹的地方毋庸置疑是食堂,正值发饭的时候,大家都在食堂前排着长队领饭,莫蓓蓓用零食当报酬找了个妹妹询问了几句,得知警方管幸存者的一日三餐,虽然说量比较少,味道也一般,但相对于饿肚子的大多数人来说,有吃的已经非常好了。

但总有少部分人还没把末日前的高高在上丢掉。

“怎么晚上还是馒头和蔬菜肉饼,这馒头硬的跟个石头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肉饼么又柴又咸,跟吃蟑螂尸体一样,这叫人怎么吃啊!”一个大肚腩男子站在领饭队伍前大声指责,周围人险些被他脖子上的好几条金项链闪瞎眼。

发饭的人估计是临时挑选出来的普通人,面对男子的咄咄逼人,她手一抖,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四处寻找帮手。

她逃避的反应成功让大肚腩更嚣张了,只听他唾沫飞溅道:“刚才我明明看见有人从军用车上卸了好多吃的呢,什么红烧肉饭、鸡腿饭、牛腩饭,再不济也有泡面啊,凭什么不拿出来,用难吃的东西糊弄我们,自己却吃独食,凭什么!”

见他还想伸手推搡,林明大步走去,像座高山一般挡在女孩面前,莫蓓蓓也跟着走过去,激情开喷:“你还有脸问凭什么?!就凭东西全是人家找来的呗,你要不想吃完全可以走人,有谁逼你吃了?你要想吃什么红烧肉鸡腿堡就自己出去找,也没人拦着你啊,别在这里当大爷,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真当物资都是大风刮来的呀,不要脸!”

“你!”大肚腩想朝这漂亮的小女生发火,但又看到一旁高大的林明面色愠怒,至少一个头的差距让他的气焰不由灭了一半,但他还不死心,叫唤道:“反恐警的使命不就是保护我们吗,明明有吃的却不拿出来,这是安得什么心?”

“别人安得什么心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你什么心,”楚韶阳慢步踱去,似漫不经心,“不过是一颗肮脏至极的人面兽心。”

五人接连靠近,加上一旁的围观群众,将大肚腩围地水泄不通,压迫感十足,他额头不由滴下汗来:“什么人面兽心,我听不懂,你们这是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快给我让开,反恐警呢,这里有人要打人!”

楚韶阳都被他气笑了,这不是典型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她索性将腰间别着的斧头一下举起:“呦,现在又要找反恐警救你了,刚刚不是骂的挺起劲嘛,我看你是吃饱撑的,没有反恐警,你什么都不是,我现在就能把你杀了,你看谁敢拦我。”

眼看着斧头锋利的刀锋逼近自己的脸,大肚腩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你不能这么做,反恐警规定了安全区不能伤人,否则就会把你赶出去的!”

“你以为我会怕吗?”楚韶阳嗤笑一声,“我这把斧头,都不知道浸过多少丧尸的血了,就差你这样肮脏的人血来祭一祭,二次开刃。”

神他妈二次开刃,一旁的莫蓓蓓和陈书努力憋住笑,死死瞪着大肚腩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才没有笑出声。

利刃彻底贴在了猪脸上,大肚腩闻到了近在咫尺的鲜血味道,想跑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感受到死神的靠近,发现人家不是说说而已,他顿时崩溃了:“救命啊!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他后悔不已,刚刚怎么就脑袋一热挑事了呢,怎么就这么巧遇到这种魔鬼了呢!

陈书看差不多了,刚要拦,就有巡逻的反恐警走过来:“怎么回事,安全区不准动武器的不知道吗?”

楚韶阳行云流水收起斧头:“没有的事,朋友间开个玩笑比划比划而已。”

反恐警见她是一女生,又见受害人是个有人家女生两倍大的男子,便半信半疑警告了句:“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用武器,万一伤到人害人又害己。”

那大肚腩哭的更起劲了:“不、不、是,她、她们……”他很想告状,然而情绪上头连话都说不清楚,再加上对面几个人虎视眈眈的样子,他只能委屈地吞下了告状,然后继续嚎啕大哭,哭自己的命惨。

“哭什么!”林明难得露出这么冷的眼神,就这么盯着大肚腩走上前,“做错事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我警告你,不要把反恐警的善意与责任当作理所当然,末日前他们拿着天枢给的工资,救你们是工作,现在谁来管他们,他们凭什么救你,就凭虚无缥缈的良心吗,那你自己的良心呢?那些你看不上的物资,都是一条一条人命堆起来的,每一粒米都浸着血液,而安全区外的那些人,甚至连吃的都没有,活活饿死在家里,你又凭什么在这里抱怨!”

这番话掷地有声,然而大肚腩现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何种想法暂且不知,但大部分围观群众脸上都燃起火辣辣的疼,他们虽然没有大肚腩这么豪横,但是何尝不在心里嘀咕这难吃的饭菜,暗暗觉得反恐警做的不地道呢?

听到这里巡逻警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应该就是吐槽饭菜的,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不闹大他们也就只能受着,但言语又何尝不是刀,他们也是人,也会因为感到心痛。

“行了兄弟,谢谢,”巡逻警对他们一行人的态度瞬间就变得和善起来,“你们也赶紧吃饭吧,别为了这个饿到自己,那就不值当了。”

林明也渐渐平静下来:“我就是说了两句话,该被感谢的人是她,”林明伸手示意楚韶阳,“或许她的方法才更有效。”而他,不过是借人家的势说了两句而已。

巡逻警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向楚韶阳她们几人道谢,楚韶阳对这些倒不在意,顺势问起了睡觉问题。

巡逻警热心给他们仔细介绍了一下,宿舍楼一共分两排,一排各两栋,也就是一共四栋。目前一个宿舍是六个床位,暂时够睡,1号楼住的都是反恐警和一些知根知底的人,2、3号楼基本已经满了,倒是4号楼还有不少空缺的床位,可以去找一下,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宿舍管理比较“自由”,除了1号楼想睡哪就睡哪。

“对了,请问你们知道哪里有M城的地图吗?”楚韶阳自进了安全区后一直都没看到刘煜,便向他们问道。

“地图啊……”巡逻警挠挠头,“应该在几个队长手里吧,我们不太清楚。”

“好的,谢谢,”楚韶阳顿了顿,最后问道,“那你们知道二队队长刘煜在哪吗,我们和他一起回来的,有事想问他。”

巡逻警热心地给他们指了指小礼堂:“这个点一般来说他们都会在里面开会,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好的,谢谢。”得到消息后挥别巡逻警,楚韶阳却不急着过去,算下来她们今天除了早上吃了泡面,午饭晚饭都没怎么吃,打算现在先填饱肚子再说,毕竟身体是革.命的金钱。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在食堂坐了下来,莫蓓蓓率先打开自热火锅,招呼严暮一起吃两人份,陈书纠结了一会,选择港式肥汁米线,楚韶阳沉默片刻,拿出两包火鸡面、牛奶和芝士,打算来一次刺激的爆辣体验,只有林明可怜巴巴,啃着鸡胸肉和压缩饼干。

三种与众不同的浓郁香气在空气中交织、散发,惹得方圆五米的人都止不住咽口水,不过碍于这几人的彪悍行迹,也不敢多说什么,林明最遭罪,美食近在咫尺,他却望尘莫及,强咽口水。

“要不你吃点泡面吧?”陈书于心不忍,掏出几种口味任君选择。

林明神情木讷,明明吃着东西,却觉得肚子无比空旷,但他沉默了许久,斩钉截铁拒绝了好意。

不就是压缩饼干吗,从前和兄弟们不一样吃的津津有味,现在怎么会做不到呢,这一切都是磨难,他要忍,忍过去之后才能成就自我!

然而三分钟后,他抿着唇,悲怆无比地架起锅子,开始煮泡面——等回到军队他一定会好好做人,绝不犯错,现在只能跟鸡随鸡,跟狗随狗,但他的心是痛苦的!

“你、你好,”有几个人磨蹭着靠近,堆起笑意,“想问一下你们这些吃的从哪来的,能换吗?”

他们看起来是一家人,一对夫妻加一双子女,妻子拿出钱和首饰放到桌上,这估计是他们的全部财产,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孩舔着嘴唇直勾勾看向桌上的食物。

“我们是在一座名为润丰的大型商场里找到的,”楚韶阳将钱推回去,“抱歉,我们不需要钱。”

家长有些失望,却没说什么,只是低下身安慰两个孩子,看得出来,他们在末日前应该是比较有钱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拿出一堆首饰,陈书见那俩孩子眼中满是失望与伤心,怜悯之下从包里掏出两颗巧克力送给他们。

“这怎么好意思呢?”妻子想推拒,孩子也忍住了伸手的**,这才末日第四天,可能是抱着希望就在不久的想法,他们依旧很体面。

楚韶阳看着他们来来回回,陈书终于把巧克力给了出去,只是等人走后,楚韶阳冷不丁以警告的口吻道:“以后尽量不要把食物送给别人,你看看周围。”

陈书环视一圈,竟发现许多小孩都在一旁直勾勾看着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不是吧……”

楚韶阳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末世会结束吗?”

“当然!”陈书回答的毫不犹豫。

楚韶阳的眼神很复杂:“以后不要有这种想法了。”

“什么?”陈书不解。

“不要再想以前的美好生活,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眼下,把每一天都当做活着的最后一天,”吃的差不多了,楚韶阳收拾起残局,“收起你百分之九十九的怜悯,以后只会更糟糕。”

剩下的百分之一,用来确认自己还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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