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墨锁了门窗，房间一地狼藉，他两腿随意舒展着，跟一本起了灰的相册一起坐在地上。
相册摊开着躺在地上。
他站起身从相册旁经过，伸手想把这本东西合上，目光扫到上面的第一张照片。
几十个小孩并排站着，顶端写着“进才小学班级合照”章子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当时被其他小孩孤立，所以站在队伍的最左边，和其他人隔得很远。
另一个被孤立的小女孩就站在他下面的台阶上。
章子墨抬头挺胸看镜头，前面的女孩在“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他扫了一眼便把相册合上，把它扔进某个抽屉里，继续低头在地上翻。
过了几秒，章子墨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半晌，他面无表情的回头，盯着那本相册看了一会，才伸手去拿它。
翻相册的时候，章子墨的手指是僵硬的，他像第一天拥有手似的，一页页往后找。相册里放满的都是有关柳奕柟的一切，他们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照片。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又找到那张照片。
回忆里的小学就像被覆盖了一层纱。他跟照片里流泪的人对视了很久，才伸手去拿照片。相册年代已久，放置相片的那层膜已经和照片紧紧贴在一起，章子墨伸手去抠，越抠越急，越急就越弄不出来。凉爽清透的风从窗户穿进来，章子墨坐在房里，出了一头的汗。
照片被抽出来，他至今都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当时只有七岁的柳奕柟虽然和章子墨一个年龄，个头却直到章子墨的脖子。平时总是不爱说话，表情呆呆木木的，反应也比其他小孩慢一拍。
因为这样，学校组织运动会的时候，他们班的比赛总是落到最后一名。一次两次还好，谁想那个小女孩一连拖了十几次的后退，很快就被班里的小孩排挤了。
有些小孩天生就坏。一开始只是孤立和恶意相向，过了几天就会故意把小女孩绊倒或撞到。
当时老师去了厕所，只有章子墨，把嘴里的糖“嘎嘣”咬碎，冲了上去。
原本只有小女孩在哭，后来有几个孩子也跟着她一起哭号。
老师气急了，把章子墨骂了一顿，连着好几天都把他晾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都息了声，只有最能哭的那个还低着头挨在他身边掉眼泪。
他就打开了书包，把买的所有糖都送给了她，还跟她说以后他来保护他，女孩才勉强止住了眼泪。
后来女孩搬来跟他住了一个小区，他的生活，他的情感从此错轨，再也回不去。
几滴眼泪措不及防的砸在照片上。这一刻，章子墨的脑袋好像突然通了，脖子上的刺疼，胸腔那股巨大的窒息感，全都一并传送到他四肢百骸，痛的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像被打了一拳，脑子一片空白，呼吸缓一阵急一阵。他僵跪在那儿好久，想起来却又没力气，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捏着照片的手指头发白，浑身都凉的没知觉。
他眼前的画面好像在晃。
章子墨终于失控，手指剧烈颤抖，眼泪狼狈地不断往下掉。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章子墨放下照片冲出房间。
他跪在厕所里，抑制不住的呕吐。他其实根本没吃什么，每吐一下就觉得要把自己的胃给吐出来，他吐的满脸眼泪，所有感官只剩下苦味。
为什么呢？他想。
章子墨其实很少想这些，但此时此刻，他止不住的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遇上她？为什么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他会喜欢她？
想完这些章子墨已经筋疲力尽，想一句头就抗议地抽一下。他强撑着身体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抓了个枕头放到颈后，蜷缩着身子侧向沙发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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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电话声吵醒时他脑子混沌一片。
他盯着沙发背垫看了一会，抬了抬脑袋想起来，才发现有点使不上力。
眼皮和脑袋都重的厉害，还有点晕，顺手薅了一把自己睡飞的头发，烦躁的问：“谁…….”
他好像几天没说话一样，嗓子哑的不行。
对面清晰的女声传到他的耳朵，章子墨莫名一抖。
“你怎么才接，给你发一天消息你都没回。”柳奕柟。
他努力清了清嗓子才能正常说话“上午有点事怎么了？”
“你跟姜谦不是认识舟伷吗，帮帮我呗。”柳奕柟笑了笑，“我刚问他了他说可以的，有没有跟你讲。
“我没看……”章子墨听到这里又猛地顿住。
“行吧行吧那你快看看，我先挂了。”
章子墨手还抓着沙发，反应有些迟钝，他愣愣地打开手机，看见姜谦的消息。
姜谦：刚才柳奕柟跟我讲了个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讲……。
姜谦：你干啥去了？”
姜谦：其实也没什么…..。
姜谦：怎么还不回？
姜谦：不想知道算了。
过了很久，那边终于回复。
ttn：她刚跟我说了，我知道了。
姜谦：啊？你知道了，没事吧？
ttn：没事，别给我发了，我睡觉去了。
章子墨眼眶烧红一片，他张了一下嘴巴，却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他眼前的画面晃个不停。
别抖了。
别抖了……..
昏暗慢慢浸透我全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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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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