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心里的震惊，周言清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是要疑惑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了，然而事实上是周奕暂时也不敢跟周言清说。
一是因为周言清现在的身体明显不好，怕他再给气出一个好歹，二是周奕也担心周言清又会顺势再将韩杰析推给他什么的，毕竟周言清现在的这个架势未必就没有这个打算。
事实上周言清也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他现在是想砸有限的时间里面，把自己的女儿都做好最后的安排。
之后的宴会又还发生了什么，周奕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注意到，一直到快散了他这才打起精神，将客人一个个的给送走了，尤其是在送韩杰析爷孙离开的时候，韩杰析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直看得周奕头皮发麻。
原本热闹的家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别说周奕是否习惯了，就是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周言清，脸上也显了几分疲惫。
周奕略微吸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爸，我送你回房间去休息吧。”
周言清揉揉眉心，点了下头。
周奕抓住轮椅的推手，准备将周言清送回房间时，门外却又突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周奕狐疑：“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轮椅上周言清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周红看了自己爸爸一眼，突然起身：“我去看看。”
周言清点头，突然又道：“小奕，送我回房间吧。”
周奕将周言清送回房间了。
如果说之前周奕都还不相信的话，那在将周言清送回房间后，周奕就不得不信了。
现在的周言清确实是不良于行，回了房间时，周奕看着他艰难地从轮椅上起身想要坐到床上的样子，心里狠狠抽了一下。
“爸，我帮你吧。”
周言清愣了一下，抬头时看到周奕一脸心疼满是不舍的样子，他倒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周奕就将周言清抱到床上，可也是这个时候，周奕才发现，周言清瘦得吓人，身上摸去几乎就全是骨头。
“爸……”周奕喉咙突然就紧了：“你这身体……”
“好不了。”周奕轻叹似的道：“现在，也就这样了。”
周奕没再说话，却把唇抿得死死的。
周言清突然轻笑，靠在床头问他：“你姐，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她只说了一些……”详细的却没有说得太多。
比如周言清怎么会病成这样？比如周红说的那个始乱终弃的人是谁？比如为什么五年了周言清才突然松口让自己回来，并且告诉自己这些。
联想到周言清之前说的那句：“好不了”，周奕心里一时间突突地跳得十分厉害。
“我……真的，是你生的？就……就像晴晴一样？”
周言清点了点头，他神色温和，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周奕感觉他是有话要说，就直接在他身边坐下。
果然。
周言清开口了。
“你出生那会吧，才五斤三两，那时候可不兴什么翼人的事，村子里也没有听说过翼人。”
周奕听着心里狠狠一紧。
周言清似回忆地道：“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外头，连医院都不敢去，就躲在烂尾楼的破房子里，悄悄的一个人生了你……”
因为没有人帮衬，没有人可以依靠，周言清就只能什么都只靠自己。
周奕出生的第三天，周言清吃光了他之前积攒起来的所有事物，最后才不得拖着才刚生产不久的身体去到处的找工作。
那会子的贵安市，最不缺的就是干事的人，周言清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又带着才才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谁会要他？不过就在周言清差点饿得去翻人垃圾桶的时候，他遇到了韩老先生。
韩老先生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带着孩子上班，就这样周言清一边干着活一边养孩子，这一身的月子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但他却不敢说，别人问起来他就只说是跟孩子的妈妈分开了，他怕被人当做怪物关起来，所以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周奕的身世，只是有些可怜周奕小小的孩子，这么早的就没有了妈妈。
周奕快两岁的时候，周言清已经在韩老先生在公司站稳的脚跟，也是那个时候，他在街上遇到了被人抛弃的周红，而那时周红已经是五六岁的孩子，开蒙了，也逐渐懂事了。
但是这些事，却让周奕听得惊讶极了。
“我姐……居然是你捡来的？”周奕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我捡回来的，这个事，在那些老前辈的眼里不是秘密，你姐自己也知道的。”周言清道：“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浑身全都是伤，有一只眼睛还差点没了，后来报了警后，我才知道，她父母离异，她被判给了她妈妈，但是她妈妈找的后爹并不喜欢她，每次喝了酒就对她动手。”
周奕听着，心里狠狠一拧。
他想起她姐那个时候应该是跟晴晴差不多的年纪，甚至于他幻想了一下如果是晴晴经历了这些……周奕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周言清不知周奕在想什么，只是轻叹一声，又道：“当初我把她送回去一次，在警察局里，她妈妈跟她猴爹再三保证不会对她动手，但是一个月后，他们差点弄死了你姐。”
“为什么？”周奕听得惊愕，脱口就问。
周言清道：“她妈妈又怀孕了。”
“这……这也不至于……”
“是个男孩。”周言清平静的声音却像是掐住了周奕的喉咙：“我那次是去南城送货，无意间撞见他们打算把你姐弄成意外身亡的假象，之后我救了你姐，又报了警，他们全都被抓了进去，你姐当时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除了我谁都不要，那时候碰巧你又粘她粘得厉害，而她那会也只会跟你说话只跟你玩，我就向警察局那边申请了收养权，一直到两三年后，你姐才逐渐淡忘了那些事情。”
所以周奕现在就知道了她姐为什么会是女汉子的这种性子。她这性子完全是周奕小时候为了她而纵容惯出来的。
还好他姐虽然有时候挺爷们儿的，但也没有歪掉。
周言清说着，轻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的身体如何，其实你姐都很清楚，她说是在到处的跑，除了是因为发现你的身世想找到当年的那个男人之外，也是在帮我找药找医生，这些事没告诉你，也不是将你除外，只是觉得你还小，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我哪里还小了？”周奕不服：“我现在都已经三十的人了，哪就小了？”
“三十？我感觉你现在三岁还差不多。”周言清嫌弃儿子：“至于几年前你也就一岁半而已的样子。”
被自己亲爹如此吐槽，周奕哏得厉害。
但周言清还没吐槽完。
“再说了，你要是不小，当初能干得出背着我偷偷跟其他男人好的事来？还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周奕瞬间就找不到话说。
但几秒后，他又开口了：“既然你身体已经这么不好了，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这样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知道这些。”
“我也想啊，但是……我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醒过来的。”
周奕瞬间懵了。
什么叫这段时间才醒过来的？
周言清又叹息一声：“当初，赶你走后没有多久，他……就突然回来了，我不想让他去打扰你，就干脆一直都没有再联系你，结果没想到，不久后我就出事了，是被他开车给撞的。”
周奕听得猛然一惊，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似乎瞬间就说得通了，但是就算这样，依旧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撞的？”
周奕已经猜到，这个让周言清不愿提起名字的人，是谁了。
是那个对周言清始乱终弃，害得他被赶出家族，而后又人间蒸发的……渣爸。
周言清道：“他是意外知道了你的存在，才会回来找我，而他回来并不是因为什么浪子回头，只是因为他想要你的一个肾去救他儿子的命，我不答应拒绝透露你的信息，他一怒之下才开车撞我。”
周奕听得呼吸猛地一紧，似乎有些想象不到怎么会有人能渣成这样。
“那你……你！”
“是啊，伤得太重，一直都处于昏迷阶段。”周言清说得轻描淡写：“之前虽然醒过几次，但因为情况不好，在加上那边有人来闹，就又陷入了昏迷，结果没想到之后却睡了这么久，一直到几个月前，才彻底稳定下来。”
周奕听着这些，一张嘴嚅动了半响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周言清说的那边，他估计应该是他渣爸后来结婚的对象。
周言清又说：“我醒来的时候，你姐说了，当初的事，让他被判了五年，至于他儿子，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两年后就没了，他老婆在之后好像也改嫁了，还离开了这贵安市，但是现在五年满了。”
五年满了，也就是说他那个渣爸要刑满释放了？
周言清明显就是担心这个，轻轻一叹，道：“小奕，我不反对你跟哪个男人交往了，你搬回来吧，至少在他可能出现的这段时间，都别住外头了。”
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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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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