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徐沁作为牙医师，自然是能够理解这句话。
但是徐沁根本就不想让这句话成为自己和前任分手后痛苦的具象。
毕竟现在，徐沁被自己的朋友李黎拉到了浮城最出名的帅哥最多的酒吧里来消遣。
场内震耳欲聋的音乐让徐沁的三叉神经也开始像是音叉一样产生共鸣，脑子嗡嗡地疼，就像是牙疼起来的感觉，真的是要人命了。
不想产生能够让自己牙疼的蛀牙，也不想要会让自己头疼的假酒继续蚕食自己所剩不多的清醒。
徐沁微微倾斜身体，乌黑的长发从穿着一字肩上衣而露出的光洁皮肤上滑落，搭在李黎的手腕上，“李黎，我先走了。”
然而李黎缩回自己的胳膊让徐沁的长发没有了依靠，眼神则紧紧粘在刚刚被营销安排到自己桌上的帅哥身上。
不过，李黎的身体还是朝着徐沁倾斜，让两人在喧闹音乐的背景下的交谈能够顺利入耳，“别啊！我跟你说，这可是浮城最好的酒吧，而且……”
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李黎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自己，才贴着徐沁继续道，“这里还有超帅的男公关，能出台的那种……我让认识的营销多安排了几个过来，这几个不喜欢的话就换。”
李黎说完，对着卡座上的帅哥挑眉。
帅哥迅速收到信息，将桌上价格并不便宜，然而价格并不能匹配上这个品质的酒倒个满杯，直直冲着徐沁边上的空座过来。
“姐姐。”帅哥举着酒杯，顺手将桌上归属于徐沁的酒杯塞到了徐沁手中，自然地坐到了徐沁的边上，膝盖有意无意地轻轻触碰到徐沁裙边的皮肤。
“嗯？”徐沁还没反应过来，李黎笑得更欢了。
李黎的手从徐沁背后伸过去，用食指的指腹点了点帅哥的额头，“洛洛，你这是见了美女就这么主动了？”
“姐姐，今天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很亲切。我这样叫你，你应该不介意吧？”洛洛的声音带着做作的气泡音，语气却又带着撒娇的味道。
腻，太腻了……就连洛洛身上的香水味都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
徐沁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顺带将自己被洛洛有意无意触碰到的膝盖转向另一个方向，“别，我姓徐，你还是叫我徐……”
“徐姐！”洛洛才听完徐沁的话，睁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上半身朝着有意识躲开自己的徐沁倾斜。
洛洛自然是将徐沁看成了第一次见面还不熟悉脾气的客人，既然委屈可怜得不到关注，那热情洋溢自然不会出错。
“嗯……”徐沁应付般点点头，心里却大大地叹口气，自己有些累了。
徐姐就徐姐吧，虽然听上去让二十出头的自己有了四五十的味道，但是自己已经不想反驳了。
白天才处理完牙科诊所里病人们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口腔问题，下了班被李黎约来酒吧，说是为了安慰受情伤的自己。
只是现在看来，更像是李黎自己想要来这个地方消费，把自己叫来陪她。
毕竟现在，李黎正在一脸认真地握住另一旁金发帅哥的手，指尖在金发帅哥的掌心中滑动，仔细讲解金发帅哥的手相提示他将来的运势如何。
这一系列的小动作惹得金发帅哥手心痒痒，稍微收缩掌心，顺势就和李黎牵上手。
徐沁哪里不知道，这不过就是李黎哄这些人的小手段罢了。
双方都在演一场戏。
这些配合演出的公关，不过就是在机械地工作，为的也就是金钱而已。
金钱，真是好东西啊。
徐沁想到这里，修长的手指握紧刚刚洛洛塞到自己手里的酒杯，稍稍抿住嘴唇，让自己的右侧尖牙轻轻地在自己的上嘴唇内粘膜施加压力，给自己带来痛感。
自己那个断崖式分手的前任，不也是为了钱吗？
前任，金融男，腿长，腰细，身材好，年轻，颜值高且事业处于上升期。
那身金融男焊死在身上的西装将前任的身材衬托地更加完美。
尤其是当前任将西装外套脱掉，随意地解开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露出他经过认真训练的胸肌躺在检查床上时，徐沁的视线总是会忍不住从那一口精心保养的牙转移到胸肌的中缝上。
两个人在一起完全没有不相配的言论出现。
徐沁和投资方一起运营牙科诊所，同时作为主治医师参与临床工作。
徐沁自然是感谢前任的，这个牙科诊所的投资方是前任介绍的。
即使这个小小的牙科诊所对这些投资者来说不过就是顺手扔块肉的事，但确实能够让徐沁赚到运营诊所的钱的同时保住自己医师的身份，让自己能够投入自己喜欢的牙科临床工作。
可是……
徐沁还没等洛洛将自己的酒杯满上，就自己伸手将酒瓶拿过来，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
杯子里的冰块让杯壁结出厚厚的一层冷凝水，在重力的作用下水珠逐渐融合在一起，变得越来越大，滚落杯壁藏进杯底。
就像是徐沁晚上并不能流出的眼泪，全堵自己心里去了。
前任得到了一个去M国工作的机会，根本没有和自己商量，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
两个人连个正式的分手都没有，甚至前任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两人拥抱在一起，享受了难得静谧的时光。
对方一晚上都没有提第二天就要飞往M国。
自己就像是被人抛下不要的东西，跟着那些前任并不需要的物件一起留在了浮市。
自己和投资方在牙科诊所上的利益都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分割，这个将双方绑定在一起的契机就这么突然消失。
冰凉……
一整杯的酒被徐沁灌进自己的喉咙，冰凉过后就是酒精的呛辣，让人心里的难受又重几分。
洛洛见徐沁这么主动喝酒，自然立马跟上，“徐姐，我听Lily姐说你是口腔医师？”
“嗯，是的。”徐沁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努力对着洛洛露出微笑。
洛洛原本还端着接待客人的心情，想着随便应付一下，多喝点酒让对方再充点钱或者再多开几组酒。
不知道是台上的DJ没有跟上节奏卡住点，还是洛洛的心被徐沁的一笑勾到了。
被徐沁的微笑一晃，洛洛的心忽然漏了一拍。见过那么多客人，洛洛还是被徐沁的外表吸引。
洛洛突然接不上话，看着场内的灯光在徐沁的脸上换了好几种颜色才反应过来继续营业，“那……那徐姐，你能不能帮我也检查检查我的牙齿啊？”
说着，洛洛牵住徐沁的手，微微歪头露出恳切的表情，像是路上可怜的小狗，希望得到对方的关注。
徐沁不想继续回想前任的事情，干脆配合洛洛的表演，可是心里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好啊。”
洛洛对着徐沁招招手，示意徐沁伸手出来。
徐沁顺着洛洛的指示，掌心朝上将自己的手递出去。
洛洛托着徐沁的手，轻轻地将自己的下巴搭到徐沁的掌心，将自认为最帅的左侧脸朝向徐沁，微微张开嘴。
徐沁突然一下子职业病发作，冷冷道：“张开。”
同时，徐沁的食指和大拇指发力，轻轻地辅助洛洛将嘴张开到自己能够完全看清口腔情况的程度。
场内的射灯正巧被徐沁的头颅挡住，让洛洛被灯光晃得有些疲惫的眼睛得到的休息，也让洛洛的视线完全落在徐沁的身上。
甚至还因为徐沁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牙齿上，洛洛有些大胆地顺着徐沁脖颈的线条往下看。
但是徐沁手机闪光灯发出的光打断了洛洛继续探索的眼神。
“你该戒烟了。”徐沁在洛洛失神的瞬间松开了自己的手。
对面这个叫洛洛的男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牙齿的痕迹也是这样提示自己的。但是即使在夜场让人觉得恍惚的灯光下，徐沁也能看出洛洛牙上因为长期抽烟，不算整齐的牙齿表面留下了不少发黄的烟渍。
洛洛被徐沁这么一说，原本想要卖萌的心情一下子变成了像是被喜欢的人戳中痛处的害羞，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都变得通红。
洛洛还想继续努力和徐沁搭话，但是现在徐沁已经转开了视线，并不搭理自己。
李黎见金发帅哥过分配合自己的套路，完全没有哄到人的感觉，有些失望，这才分心查看徐沁这边的情况。
谁能想到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徐沁居然将一个夜场业绩排在前列的公关哄到脸红？
李黎用胳膊肘撞一下独自喝酒并不搭理洛洛的徐沁，“诶，没想到你居然有点厉害。喜欢吗？要不要带走？”
徐沁摇摇头，“不喜欢。”
“啊？洛洛可是这家店里出了名会玩的公关。”李黎摆摆手，让刚刚那个只会听话而显得有些无聊的金发帅哥离自己远一点。
“是吗？”徐沁的回答不咸不淡，她确实对作为男公关的洛洛没什么感觉。
几杯酒下肚，徐沁开始觉得自己有些不太舒服。
这段时间徐沁总是用工作麻痹自己，时常忘记吃饭，今天忘了吃晚饭就被李黎约出来了。
如果不是李黎把自己叫到这个地方来娱乐，自己还真不会抽出时间来想起自己那个前任。
胃里面热热的，然而这一种热并不能让徐沁感觉温暖，更像是一团小小的火焰贴在自己的胃壁上，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胃灼伤。
胃内火焰的燃烧让徐沁感觉胸口发闷，拍了拍正在和赶来的营销交谈的李黎，“我先去透透气。”
“嗯，保证换一批你喜欢的来。”李黎对着徐沁挑眉，暗示让徐沁放心。
喜欢的？
徐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什么类型的。
得亏这家夜店建在江边，卫生间设置在靠江这一旁，徐沁从卫生间出来还能靠在栏杆边上感受浮市江边的晚风。
虽然已经初秋，但是浮市的缓慢下降的气温还能够让人觉得夏天还没有走远。
深吸一口气，徐沁重新回到了卡座上。
只是现在洛洛和那个金发帅哥都不见了，转而卡座上全是气质型帅哥，甚至还有西装加金丝眼镜的搭配。
坐在中间的李黎朝着徐沁招手，“呐，年下小狗不喜欢的话，和那个狗东西一样的精英款喜欢吗？”
徐沁哭笑不得，挑了角落靠过道的位置坐下，离着那群新来的公关远远的。
自己真不敢再招惹这一款，即使这些人不过就是披着和前任类似的皮而已。
再有公关靠近自己，徐沁也就交待了句好好陪李黎，自己则安静地喝酒。
那边的李黎感受着熟男款公关粗壮的肱二头肌和挺阔的胸肌，听着男公关嘴里听着极力表现真诚的情话，乐的不行，挥手又让营销多上了两套酒。
徐沁自己一个人一杯又一杯，渐渐有些喝多了。
虽然这些酒又贵又难喝，但是真的带酒精，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徐沁轻轻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混杂的音乐盖住了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走路的声音，但是并不能挡住自己身边有人出现并停留的感觉。
徐沁没有睁眼去看，天知道这个李黎今天究竟安排了多少个男公关到卡座上。
但是，身边那个人的身上传来了淡淡的甜味。
和男公关身上腻到令人头疼的香味不同，这人身上的味道更像是奶油加上鸡蛋，甚至还有一丝丝水果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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