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知道……还有谁在……”
“医生——!”
谢处辞做了个嘈杂的梦,他听着周围吵嚷,眼睛却睁不开,浑身像鬼压床般沉重。
“处辞,醒醒,到站了。”
谢处辞猛地清醒过来,心跳声鼓噪得压过周边一切,连薄夙幸的呼喊都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你还好吗?”
薄夙幸搂着谢处辞快步下车,看他冷汗涔涔的模样心下一惊。
“……小幸?”谢处辞喃喃,他攀着薄夙幸的手臂,“我怎么了?”
薄夙幸掏出纸巾,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你靠着我睡着了,我也想问你怎么了。”
谢处辞擦去额角细汗,凝神,耳鸣的感觉渐渐消失,他才从心慌手麻的状态里脱离。他说:“大概是做噩梦了……不好意思啊,又让你看笑话了。”
“我们坐会儿再走。”薄夙幸碰了碰谢处辞的手,“吃颗糖。”
一颗粉红色包装的阿尔卑斯。
谢处辞笑了笑:“刚好是我喜欢的草莓味,谢谢。”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听见了……老王那破锣嗓子……?还有人在喊医生?听声音是老闻?
难道,他的意识短暂的回到了现实?
太好了,他好歹是魂穿!谢处辞攥紧拳头。不过,既然他昏昏沉沉间能回去,是不是也代表他能在书里待的时间不多?
“我休息好了!我们去吃饭吧!”谢处辞撑着大腿,站起身,“好饿,我觉得我就是饿晕的。”
他得抓紧时间,改变“薄夙幸”的结局。
走出地铁站,谢处辞辨出方位:是一中旁边的美食街。
因地处三中和一中的正中,此条街又被称作状元街,但具体谁家状元多,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你今天中午就是带子惜来的这儿吃的吧。”谢处辞没来过这条街,他这把年纪的胃脆得跟玻璃似的,压根不敢在外面吃。
薄夙幸点点头:“他爱吃尽头那家川菜馆。”
真是一条……辣汉子。
“你别是带我去吃那家店啊……”谢处辞说,“我吃不了辣。”
薄夙幸在一家炖菜馆前停住脚步:“张姨家的白菜猪肉炖粉条很好吃,你会喜欢的。我们从后门进去。”
正值放学后的饭点,放眼望去,全是蓝白校服、红白校服的学生。薄夙幸领着谢处辞,绕了圈,从后厨进了店。
“哟,小幸还没吃吧!”
“还带同学来啦,去里面房间吃点不?”
后厨有两个中年女人在忙活,手上炒菜动作不停,很是热情地冲两人打招呼。
谢处辞很有礼貌地跟着薄夙幸,跟两位阿姨道了谢。
“我待会来帮厨,先给他炒两个菜。”薄夙幸把自己的书包递给谢处辞,“你去里面坐会儿。”
房间不大,收拾齐整,灯光明亮,摆着张大床和略旧的书桌。谢处辞鼻息间嗅得到房内的皂角香,还有门外的油香。
谢处辞觉得新奇,他小心地放下两个书包,眼神在桌上书堆一扫,最上面的是本纸皮笔记,端正写着错题本三个字。
哎呀……这字体萌萌的……谢处辞没好意思乱碰别人的东西,就背着手,伸着脖子去瞧。现实中薄夙幸的字体潇洒飘逸,听说是个书法大家教的。
这家炖菜馆,没在书中提过,但薄夙幸生活的痕迹很明显。谢处辞在桌前坐下,试图感受薄夙幸在这张书桌前,学习时的样子。
一文一理,他跟薄夙幸高中不同校、大学不同系,期末考安排也是错开的,只有英语四六级复习能在图书馆碰上。
初冬的天又冷又干,薄夙幸坐在他的对面,起身接水时,会带上他的杯子。
室内开着暖气,薄夙幸就把黑色呢绒大衣搭在椅背上,内搭的白毛衣衬得周身气场都柔和了不少。
他刷题刷累了,就抬头,假装喝水的样子偷瞥薄夙幸,当休息眼睛和心灵。
薄夙幸眉眼低垂,左手食指抵在太阳穴,右手握笔圈勾题面关键词。
气定神闲的模样特别让人安心。
谢处辞随即收回视线,认真地做起题。
“处辞?”
谢处辞看向房门,薄夙幸端着碗筷来了。
“久等了。”
两菜一汤,两碗米饭,在书桌上摆下。
薄夙幸搬来另一张板凳,说:“是我平常吃的菜式,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香喷喷的饭菜香勾得谢处辞食指大动,他揶揄道:“来之前,不是还说绝对合我胃口吗。”
“好厨师要认真聆听客人的意见。”薄处辞笑笑,他的状态看上去比在学校里轻松许多。
谢处辞早就垂涎色香味俱全的白菜猪肉炖粉条,闻言,毫不客气地夹起一筷。
“好吃!”谢处辞眼睛亮晶晶的,“你的手艺一如……一直这么好的吗?”
薄夙幸说:“我十五岁才开始给张姨打下手,磨了她很久,才肯传授我独家秘方。”
谢处辞煞有介事地点头:“那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薄夙幸吃得很快,让谢处辞有些不自觉的紧张。
“细嚼慢咽,你胃不好。”薄夙幸拍着差点被饭粒哽住的谢处辞的后背,“我是还要去后厨帮忙,才这么急的,别学我。”
谢处辞拿纸巾掩着嘴,眼眶红红:“抱歉哦,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等等,怎么他也夹起来了。
薄夙幸温和一笑:“没关系,我不觉得你麻烦,本来也都是我要做的。”
夹子虽茶但好像很有用。
谢处辞被这个笑容重重地击中心脏,扑通扑通两声,就要直线坠入爱河。
“吃完了我再来收拾。”
可靠的宜室宜家型男人系上围裙,挽起袖子,走向他神圣的后厨。
当有人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存在时,谢处辞昂首挺胸地喊出了“薄夙幸”三个字。
虽然薄夙幸说他收拾就好,可是吃人嘴软,谢处辞自是没那么厚脸皮,把所有的活都让人家一个人干了。
谢处辞安全的将所有餐具送到洗碗槽旁,满意地想:至少他还可以收捡好碗盘筷勺嘛!
过了放学点与饭点,状元街的人流量肉眼可见地下降,炖菜馆就剩下一桌客人在慢慢吃。
两位后厨阿姨与一位前厅阿姨坐在前厅,聊天嗑瓜子去了。
“你俩在房间里好好写作业啊。”她们如是说。
作业。
简单两个字,犹如当头棒喝,谢处辞心虚地回想他走神发呆的整个下午——不能怪他啊!他已经六年没接触过高中课程了啊!没再睡着已经是对课堂和老师最大的尊重。
难道说……穿书最大的考验,竟然是高三的学业吗?
谢处辞只觉就要两眼一黑——好吧,还有他这弱不禁风的身体状况。
薄夙幸坐在他身旁,已经摊开数学练习册做了起来。
数学不行,绝对不行。谢处辞摸出语文练习册。他的大学专业就是冲着不用学高数去选的,到如今,就剩下个背九九乘法表的能力了。
还是母语亲切。
语文的题型还是熟悉的题型,但谢处辞看着看着,就光去阅读不理解了,看得津津有味。
读到“下列对原文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他不失尴尬地扶额:坏了,完全忘记自己是在做题了。
遂灰溜溜地带着问题,重新阅读原文。
谢处辞读书那会儿,仍是文理分科制度,幸好原作也是如此,同时套用他的记忆设定,没有更改他文科生的身份。
就是数学嘛……谢处辞撑着脸颊,悄悄去瞧薄夙幸的作业进度。
好快!这就做到大题了!
谢处辞惊奇,他想起他资助的学生,小他一个年级,每次拿着数学题来问他,他还在算,对方已经得出答案,还发来表情包谢谢他。
——“谢谢您陪着我做题呀,不然我不会有动力攻克难题的。”
谢处辞没帮上忙,但心情大悦。
超级会讲话的孩子。
在被《我才是万人迷驾到》烂尾气晕之前,谢处辞是要和对方见面的,听说他刚找到份好工作,那天也在谢庭上溪酒店办入职宴。
可惜。谢处辞叹气。他资助对方六年,虽然一开始是爸爸让他去做的这件事,但后来他也与对方建立了深厚的网络情谊。
谢处辞默默在回现实后的计划上,添上一件为自己的失约向对方道歉的事情。
“不擅长数学?”薄夙幸注意到谢处辞发呆。
谢处辞捏了捏耳垂,说:“有点。”
“我这有本……”
“哥,小幸,我没打扰你们吧?”
薄夙幸的话被打断,他直接塞给谢处辞:“收着,补补课。”
谢处辞下意识遵循薄夙幸的话,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收好了笔记本。
门口,谢子惜推开木门,露出半张脸,说:“我来接哥回家。”
……怎么又是你哇,谢子惜。谢处辞没忍住苦笑,他是真没想到,在有剧情要走的情况下,谢子惜还能忙里偷闲地过来抓j……不是,过来接他。
你还怪关心我的。
“处辞!”
不是,你为什么也在?
易廷温强势地挤进房间里,挥舞手臂:“小惜好关心你的,非要来接你!”
“哈哈。”谢处辞拉上包链,“我的荣幸。”
“是我应该做的。”谢子惜双手背在身后,努努嘴,“廷温哥,帮我哥拿包。”
易廷温乐呵呵地伸出手,把谢处辞的书包往肩上一背。
这下谢处辞还想磨蹭,都没借口了。
“廷温哥,带我哥先去车上。”谢子惜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跟小幸聊两句。”
谢处辞微讶,他想留下来听听,却被易廷温揽住肩,无奈离开。
“你们熟起来了?”谢子惜盯着谢处辞的背影。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高,被易廷温揽住,半边身子都像窝进了他怀里。
薄夙幸没回答,谢子惜自顾自的说着:“他总是能轻易获得大家的喜爱,不像我……”
“谢子惜。”
薄夙幸冷冷地开口:“你还是认为这是他的‘错’吗。”
谢子惜笑了两声,轻声:“不,嫉妒是我的‘错’,他没错,他那么好,怎么会有错。”
……
谢处辞坐在后座,一边听着易廷温滔滔不绝,一边不住地望向车窗外。
两人会聊什么呢?谢子惜又是怎么知道这个馆子的?真是发小?可按书中身份来说,一个少爷一个留守儿童,怎么会成为发小的?
“处辞,我说得对吧?”
啊?你在讲什么?谢处辞压根没听易廷温讲话,转回头,歉然:“我走神了。”
“你和小惜感情不错吧——我这么说来着,”易廷温毫不介意地重复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多了,处辞。”
那倒确实有一点……
易廷温挠头:“嘿嘿,我从小就这样,附近孩子们只有小惜不嫌我烦,跟我玩。”
谢处辞想到了他资助的学生,也曾提及小学时在校不受欢迎,同学们嘲笑他没爹疼。
“也挺好的啊,说明你身体好嘛。”谢处辞不由得放缓语气,“我小时候三天两头发烧,躺在床上都没力气说话。”
“你接着说吧!我肯定不走神了!”
后座车门被拉开。
“哥哥,”谢子惜站在车外,“去副驾吧,你不是晕车么。”
谢处辞微微仰头,街灯的暖光照着谢子惜,衬得他面如温玉。
谢子惜总是这副,很关心他的样子,为什么?需要演到这种地步吗?这明明是个以他为中心的世界,他还需要来讨好别人吗?
“谢谢子惜。”谢处辞没再多想,坐上了副驾驶。
反正他只要改变薄夙幸的结局就好,其他人……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黏着系弟弟的十五年纠缠不休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