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毕业之梦
“行，路上注意安全”，周女士给谢凉递了一杯水，“看你嘴巴干的，女孩子就要多喝点水，这样皮肤才能好。”
谢凉将雪白的毛巾搭在头顶，水顺着发尖往下流，她顺手接过水杯。
潮湿的屋内，她看着杯子上平静的水面，轻笑出声，“多喝水你就会发现我长得丑和喝水的多少没有关系。”
周女士:……
“赶紧走，别墨迹。”
“死心吧，妈妈”，谢凉抓起旁边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周女士嘴角一扯，气地用手指捏着她的耳朵拽了几下，“你总得给我点希望吧。”
谢凉凑近周女士那张隐隐布满皱纹的脸，缓声道:“没不给你希望，我只是给你的失望打预防针。”
周女士看着谢凉穿得差不多了，推着她往院子门口走，“快点回去，家里锅上有饭。”
谢凉裹着老棉袄被逼着往外走，她的余光下意识看着主屋床上的人，那个人一声不发，眼睛已经闭上，显然她的小姨已经睡着。
————
天色太晚，公交车上一个人都没有，无数的风景从她的视野里一晃而过，谢凉的眼睛有点疲惫，也有些酸痛。
从乡到镇的这一趟公交车很破旧，窗帘看不清之前的颜色，边角处都是发黄的流苏。
很颠簸，脑袋抵在窗户上的时候哐哐作响，感觉里面的脑浆在晃动。
谢凉抠着老旧棉袄最下面的纽扣，一下又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往身后靠去。
咔地一声，身后的椅背发出塑料断裂的声音，看着被胶布勉强缠在一起的椅背，谢凉顿了两秒然后选择把头靠在窗边。
耳边哐哐的响声伴随着困意而慢慢变浅，周围充满了昏黄色的灯光，起子拔起啤酒盖的时候发出“碰”的一声。
“谢凉，毕业之后打算去哪啊”，徐乐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啤酒瓶反射的绿光和头顶的黄光交印着打在每个人的侧脸上，腾腾的白气在充满油光的菜色中缓缓升起。
周围都是少年人毕业的欢呼声，梁老师被推着坐在了坐中间的位置，年轻的面庞泛着红光，身边坐着一位老教师，他熟练地和班里的男同学推杯换盏。
谢凉手里剥着虾，手上的擦伤让她剥虾的手微微泛痛，她很迷茫，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管她呢，反正你凉老大不管到了哪，肯定是饿不死的。”
她一边剥着虾一边将余光看向坐在窗边的少年。
屋外五彩斑斓的路灯照在他的轮廓上，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衣服上，他低着头，不说话，沉默地有些可怕，复杂的灯光显得他有点让人看不清。
他喝着罐装的啤酒，眼下有些泛红，领口微微敞开，颓废，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和平时温和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谢凉看着角落里的周惹，握住可乐的手紧了紧，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了，要不要和他说……
透明的吸管搅动着玻璃杯里的冰块，谢凉的心很复杂。
她犹豫着，最后终于鼓足勇气站了起来，她拿着冰着手心微微泛红的可乐坐到周惹的对面。
“物理课代表，你怎么了？”谢凉心跳地有些快。
昏黄的灯光照着两个人的侧脸，周惹的头动了动，像是听见有人在叫他，他慢慢抬起脸，棕黑色的眼下微微泛红，整个人浑身都是酒气。
看到谢凉的那一刹那，周惹的眉头微皱，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郁沉默。
谢凉被他看着，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原本打算说的话在那一瞬间梗在了喉咙里，她的勇气原来可以那么脆弱，他的一个眼神就可以击溃。
指尖紧张地在杯子上发出细小的摩擦声，谢凉努力地笑看着周惹，发出声音，“我……”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周惹先一步出声。
周惹的声音压抑着，像是破碎的冰川。
谢凉的心在那一刻突然空了，心口酸地肿胀起来，很疼。
她还没有告白就好像知道了答案。
她努力装地无所谓，她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落下一句，“毕业快乐。”
她保持着她那所谓的体面一步一步地离开他的桌子，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下滚落到手中的可乐里，她背对着所有人仰起头喝下了那杯混着泪水的可乐。
她的头仰地很高，她希望眼泪可以流回眼眶。
公交车的颠簸震地谢凉头皮发麻，最后她睁开惺忪的眼睛。
窗外的景象有些熟悉，应该是已经到镇上，她也快到家。
谢凉看着周围的路灯，脑子里有些迷茫，还有些难过。
她居然梦到了毕业那天的酒席，不过那一天周惹为什么不想看见她?
谢凉记不清，只知道那一天她很难过，那一天她和周惹也画上了句号。
雪花压在睫毛上，融化的雪水化到眼睛里，带着微微地刺痛。
谢凉站在家门口，将手伸进口袋的那一刻，突然反应过来，钥匙没带回来。
……
空气似乎在此刻宁静下来。
“我去”，谢凉冷不丁冒出一声，她用手推了一下门，门哐哐地回响着。
她退后几步看了看红漆门，然后熟练地拐到房子的后面拉开窗户，翻窗，关窗一气呵成。
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谢凉将衣服搭在椅背上，打算往楼上去的时候，脚步一顿又退回了原地，她伸手在棉袄里掏了一会儿，最后翻出来她提前塞进去的彩票号码。
屋内再一次想起了魔方转动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改变。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谢凉的眼睛上，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粉尘涌进她的鼻腔，她下意识捂着鼻子往外跑。
盛夏的连廊，就连两侧的瓷砖也被反射出灼热的光，蝉鸣在心尖萦绕，睫毛底下闪烁着阳光交织的光圈，那是粉尘的丁达尔效应。
“李小明，不是让你拖地嘛，拖把呢？”班长宋时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谢凉反应过来，四下望了一圈结果没看见拖把，于是道:“我突然忘了把拖把放哪里了，等一下我去找找。”
宋时光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然后将手里的水盆朝着谢凉的方向推了推，“算了，我去拖地吧，你去把窗户擦了，下面的窗户女生已经擦过了，你把上面那些够不到都擦了。”
“行”，谢凉稀里糊涂地接过宋时光的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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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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