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真想抓着他的肩膀大喊:你清醒一点!
他忍了忍,接着道:“上次你喝醉,你哥来接你,我把你交给他之后就走了,之后我发现我把充电宝落桌子上了就去拿,结果就看到……就看到……”
“看到什么?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我他妈看到你跟他抱一起!”
殷正压低声音冲他吼,可还是没控制住音量,惹得前头几个人都往回看。
他脸僵了僵,不好意思地赔笑。
周向北却不以为意,随口道:“这有什么,我喝醉了站不住,我哥可能没扶住抱我一下又怎么了。”
殷正:“……”
他好会给自己找借口。
那理直气壮一点也不怀疑的样子,反倒让殷正觉得是自己多心,小题大做了。
上午上完课,周向北拿着食盒去医院看闻南。
他气性大,只不过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昨天压在心里那点不痛快这会儿散了。
而且昨天那事儿,他虽然觉得自己也没啥问题,可最后却连累闻南低声下去给人去道歉,明明是他闯了祸,还要让闻南给人赔钱,他心里到底过意不去。
这么一想,周向北觉得自己属实是有些蹬鼻子上脸,闻南对他好到真没得说,除了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闹的乌龙,之后从来没给他甩过脸色。
昨天闻南突然对他那么冷淡,,跟他说话都不带理人的,他一下子不太能接受,就跟闻南怄气干脆也不说话。
他这臭脾气闻南能忍到现在才发作,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乔何松这会儿估计也要上班的,周向北担心闻南吃不上饭,带了些清淡好消化的饭食去医院。
病房里,闻南闭着眼睛在睡觉,他床边坐着个面目俊秀的少年。
周向北走过去把食盒放到柜子上,这才看到柜子上已经有一个了,旁边还放着个用过的小碗。
“你是闻哥的朋友吗?”少年开口问他。
周向北随口应一声:“嗯。”
“你好,我叫白慕言,乔哥给我打电话,说闻哥生病了,我就过来看看他。”
周向北点头表示知道了,开口说:“周向北。”
他的态度明显不怎么热络,白慕言也没有没话找话。
病房里陷入沉默。
看着对面清秀乖巧的少年,说话时弯起嘴角微微露出的小虎牙,周向北想到了殷正说的那些话。
他当时虽然毫不犹豫反驳了殷正的那些话,可昨天那个场合,他又凭什么理所当然否定另外一种情况?
如果闻南他,真的像殷正说的那样,是因为喜欢男人才去的那里呢。
如果他真的喜欢男生,会不会喜欢白慕言这样的类型,乖巧好看,看着就是个三好少年。
周向北莫名不想再想下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闻南可能喜欢男人,还是因为闻南可能会喜欢白慕言这样的人,不知道是哪一种猜测,让周向北觉得心里不舒服,莫名想要逃避。
“我下午晚上都有课,等他醒了你跟他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了。”
周向北拿起才放下的饭盒,不顾对面少年有些怔愣的眼神,走出病房。
他刚刚想起来,自己昨天在酒吧里冲动之下说的那句话。
如果闻南真的是同性恋,那么昨天他说的话,是不是也伤害到了他?
闻南昨天突然对他那么冷淡,是因为自己冲动之下闯祸,给他惹了麻烦,还是因为他那句伤人的话?
他会不会因此更烦他,甚至不想再见到他?
他是不是应该跟闻南道个歉?
可闻南昨天什么也没有跟他说,如果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闻南会不会刚好借此让他搬出去?
他不想搬出去,也不想被闻南讨厌。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离闻南稍微远一点,不招他烦,也不惹他生气。
随便找了个地方把饭盒里的东西吃了,周向北拎着空饭盒回了学校。
今天是一整天的课,明天周六要做一整天兼职,周向北干脆连着两天没有回家。
周日回去的时候,闻南正抱着乐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他回来,随口招呼一句:“回来了。”
随后转头接着看电视。
周向北应了一声,换了鞋子闷不吭声往自己房间里走,之后一整天都没出去。
闻博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闻南周一回去公司上班。
时晋走过来,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南哥,老板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闻南屁股还没坐热就去了张树彭的办公室。
“闻南来了,快坐。”张树彭转头冲着外面喊,“小李,给闻南冲杯咖啡进来。”
“不用麻烦了老板,您有事直说吧。”
“你坐你坐,”人到中年顶着啤酒肚的张树彭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这有什么麻烦的,你给我谈下来那么多生意,谁不知道你是我手上的王牌,一杯咖啡你还跟我客气。”
闻南没有应声,顺从地接过小李端过来的咖啡,友好道了声谢。
“你先等等啊,我这儿有几个文件要签,等签完了我再跟你说这个事情。”
“要不老板您先忙,我等会儿再过来?”
“不用不用,”张树彭摆摆手,“你等等啊,就几分钟的事儿。”
闻南只好耐着性子等。
片刻后,办公桌后的人悠悠开口。
“闻南啊,平常工作怎么样,底下一帮人是不是不太好管?”
不明白他问这话什么意思,闻南敷衍道:“没有,都挺好。”
办公桌后的人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对工作上心,事儿办的也漂亮,只不过还是得给私人生活留点空间,要不然传出来些什么也不好看是不是?”
闻南想到了前几日闻博山的事,听出来张树彭这是在警醒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被他抢了话。
“我也不是要干涉你私生活的意思,就是这事儿还是藏着点好,闹到明面上总不太好看。”
“你懂我意思吧。”
闻南微微皱眉,感觉自己跟张树彭想的不是同一件事。他应道:“我知道了老板,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行了,我也没其他事,就是提醒你一下。”
闻南随口敷衍了几句,准备告辞出去,张树彭却搭着他的肩膀微微靠近。
“讲真的,我都没看出来你私底下竟然这么放得开,要不改天一起出去喝一杯?我认识不少同志,大家可以一起组个局。”
“不用了。”闻南猛地站起来。
“我还有工作没处理,我先出去了。”
走出办公室,闻南回到工位上,从一旁抽了张纸出来。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早上来上班,公司里的人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本来以为是闻博山的事情,看来不止。
他的性向暴露了。
手机接连响了几声,闻南拿起来看,发现是时晋给他发的消息。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时晋示意他看手机。
——不知道是谁拍的,被咱们公司的人看见了,私底下已经传开了。
闻南点开他发过来的视频,赫然是那天酒吧里,周向北跟人打架的视频。
而周向北旁边,闻南的脸十分清晰,哪怕是跟他不熟的人,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闻南抽出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对时晋说:“现在手头也没大的项目,其他你也能顾得过来,有事就电话联系,我电脑密码你也知道,需要的文件都在这里,工作交接什么的也微信联系吧。”
时晋一愣,问道:“南哥,你要辞职啊?”
“嗯,之前就在想了,今天赶巧。”
闻南随便收拾了下东西,几乎两手空空走了。
他说的并不是气话,从再一次见到闻博山开始,他就在想着换个工作。
不想一直被纠缠,不想一次又一次看见自己不想见的人,今天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把他计划中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只是眼下这个决定,有点匆忙,匆忙到连闻南自己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打了败仗落荒而逃的士兵。
回到家,闻南一眼看到窝在客厅沙发上的乐乐。
周向北这时候应该在上课。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了许久的呆,闻南从联系人列表里翻出许久没有联系的人。
“他又出现了。”
那个反反复复不停折磨着他,总也不让他睡个好久的魔鬼。
“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可是刚刚,我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桌上有一杯刚冲的咖啡,我听到他说,泼上去。”
“泼上去,腐蚀掉他肮脏的皮肉,让他露出狰狞可怖的真面目。”
“他说那个人的笑容背后,是一滩污黑流脓的腐肉。”
“他会把人压在床上,用烟烫,用鞭子抽,用随手可触的瓷器砸,直到那个少年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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