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让人快乐，可这并不能消减“放榜”带给王伟的伤害。
今天是清远镇第一中学发成绩单的日子，王伟躲在人群中，试图趁一群人围着老师的间隙偷偷钻到讲台附近，取走放在老师身前的学生手册。
而作为三好学生的杜尧却出乎意料地和他拥有同样的烦恼。
杜尧无奈地看着老师把他的学生手册展示在同学面前，他只想尽早拿回手册，结束这被当成猴子围观的画面。
“老师，我奶奶等会儿要带我去朋友家，我可以提前走吗？”杜尧礼貌出声。
班主任李老师这才发现自己在杜尧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都怪一班的班主任非要说他们班全是差生，让她产生了点逆反心理。
这次杜尧拿下了全年级第一，她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光想着用他的成绩激励激励本班的学生，却忘了发剩下的学生手册。
“可以的。”李老师把杜尧的学生手册还给他后，顺手去拿桌上剩下的那一沓学生手册，指尖温热，李老师狐疑低头，红色塑料包裹的学生手册此刻正被一只胖手压着，李老师目光越过人群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王伟！”
那怒气，杜尧出了教室都还能感觉到。
他勾起嘴角，耸耸肩，小跑下楼。
……
“怎么不见了？”杜尧去车棚取出自行车后，就一路往家属院的方向骑行，眼见走了一半还不见纪羽书的人影，他不由嘀咕了一声。
明明两人离开教室只是前后脚的事。
杜尧掉转车头绕路从另一边往学校赶。
十二月的天寒风刺骨，学校后的溪水早已冻结成冰，每到放假总有三五成群的孩子拿着自制的冰车和两根钎子到冰面上滑冰。
杜尧骑车路过时，冰面上正聚集了不少学生。
他望着远处的学生，寻找熟悉的身影。可惜，看了半天他也没找到那人。
“杜尧！”
正当杜尧准备离开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冰面那处传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用胳膊肘怼王伟：“那人就是你们班的转校生？年级第一？”
王伟听到那人的前缀词，扬起下巴，大拇指比了比，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对呀，我好哥们。”
“真帅！”
王伟嫌弃地瞟了眼陈雪：“你们女生真肤浅。”
说罢，王伟拎着两根冰钎子走向杜尧。
杜尧急着去找纪羽书，对突然拦着他的王伟没好气道：“有事？”
迟钝如王伟，并没察觉到杜尧语气中的不耐烦。相反，他越凑越近，直到摸上杜尧的自行车：“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让开，我要去找人，别耽误我时间。”杜尧拍开王伟的手。
“找人？！”自打杜尧转到第一中学以来，王伟就没见过杜尧和谁亲近，就算是他，也是因为两家长辈关系好才能和杜尧说上话，现在他突然说要去找人，王伟不由有些好奇，“你要找谁，我帮你呀。”
杜尧越过王伟看向正有意无意把视线放在他俩身上的人，脚重新踩在踏板上：“我找纪羽书，你看到她了吗？”
“纪羽书？”听到这个名字，王伟瞬间表情凝滞住。
杜尧本就随口问问，也没抱希望王伟会知道，谁料王伟听到纪羽书的名字立马变了脸色。
杜尧立刻沉下脸，一把抓住王伟的胳膊：“你知道她在哪对吗？”
他力道大的出奇，王伟疼得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王伟边扒拉他的手，边妥协道：“你快放手！我说还不行吗？”
“说！”
等杜尧撒手，王伟揉揉被捏疼的手腕，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把怨气撒到纪羽书身上：“你找那个丧门星干嘛？也不怕染上晦气。”
杜尧扔掉车子，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将王伟抵在墙上，厉声质问：“谁教你这么说的！”
王伟被他的表情吓到，但男生的尊严让王伟不肯低头，他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家属院的叔叔阿姨都这么说，况且她奶奶也这么说她，你朝我发什么火！”
劲风从王伟脸侧刮过，他害怕地闭上双眼，但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他悄悄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扫过杜尧。
“她在哪？”王伟听到杜尧压着怒火问。
倔也倔过了，王伟不想和杜尧闹翻，他低声说道：“董婷婷把纪羽书叫走了，现在应该在树林后那片大的冰场。”
得到答案，杜尧收起拳头立马转身离开。
可才走没几步，他又停下脚步，警告道：“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要不是你这态度，我也不会说那样的话。”王伟靠着墙壁小声呢喃。
可惜杜尧已经走远，听不到他的解释了。
杜尧根据记忆中的路线走到冰场，这里聚集的人比外面要多，尽管这样杜尧还是一眼看到了纪羽书。
她正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期间还有人试图把冰车前的绳子套在她身上。
杜尧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那帮人带给纪羽书的屈辱。
他狂奔起来。
“纪羽书，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没人跟你玩，我们看你可怜才叫你一起的，你现在又在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为首的女孩居高临下地看着纪羽书。
“我没求着你们跟我玩。”纪羽书躲开往她身上套的绳子，不咸不淡地说。
纪羽书的话无疑是在挑战董婷婷在这个小团体中的权威，董婷婷抢过旁边女孩手中的麻绳，不管不顾地就要往纪羽书身上套。
有人在一旁劝道：“婷婷，要不算了，都说她晦气，别把霉运传给了我们。”
若是叫纪羽书来之前她这样说，董婷婷也就算了，可如果现在放过纪羽书，那就表示她低了纪羽书一头，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好啊，我放过她，那你来给我们拉车？”董婷婷斜眼看着说话的女生。
女生再不敢劝，生怕董婷婷真让自己为众人拉车。
大家都闭上了嘴，董婷婷满意地点头，又开始往纪羽书身上套绳子。
纪羽书虽比董婷婷矮一个头，可她的力气却不小，她握紧绳子与董婷婷拉扯，几下就把董婷婷甩到了冰面。
眼见纪羽书要走，董婷婷从冰面爬起来，指着围观的几人吼道：“愣着干嘛！给我把她绑起来！”
董婷婷学习好、号召力强，深受老师们喜欢，跟着她来的女生都是想和她打好关系的，听到她如此说，互相看了眼，硬着头皮走上前掰纪羽书的胳膊。
纪羽书侧身避开。
顶着董婷婷极具压迫力的眼神，几个女生再次朝纪羽书伸出双手。
可惜，这次她们的手同样落空，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她们身后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人，用力一甩，几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摔在冰面上。
杜尧才转入第一中学，还算不得学校的风云人物，但光冲着他颜值和成绩，就值得全学校的女生认识他。
董婷婷看到来人咬紧牙关。
人做坏事前总会给自己找个理由，然后不断说服自己，最终将事情合理化。虽然董婷婷是在事后编的理由，但依旧不妨碍她充满底气，挺直腰背直面杜尧的怒火。
“杜尧你怎么来了？”董婷婷脸上挂着微笑，一点也没有做坏事被人撞破的心虚。
杜尧在脑中搜刮对面女孩的信息，想了一会儿，他问：“董婷婷？”
见杜尧认识自己，董婷婷虚荣心得到满足，不由得意地扬起下巴：“没想到你也认识我。”
董婷婷言下之意就是，看看我多出名，就连刚来的转校生都听过她的名声。
“哈，听过你的恶名，只不过今天才对上脸。”杜尧毫不客气地点明董婷婷的恶行。
杜尧会这么说，董婷婷其实也不意外，毕竟让人教训纪羽书这件事明明白白放在他眼前，很容易产生误会。
董婷婷无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嘴角勾着笑：“杜尧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跟纪羽书玩。你说是吧，纪羽书！”
“给人套上缰绳，把人当成牛马就是你所谓的玩？要不我也和你玩玩。”说着杜尧夺过冰车的纤绳，作势就要往董婷婷身上套。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就是看纪羽书没什么朋友，想带她玩而已。”董婷婷没想到杜尧来真的，她几步从冰车上跑下来，朝杜尧怒吼道。
“怎么？用你的方法跟你玩，就是欺人太甚了？你也太双标了吧。”杜尧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不一会儿董婷婷便红了眼眶，不知道的还以为杜尧欺负她了。
看着董婷婷的反应，杜尧一阵烦躁，他伸手抓住纪羽书的手腕，拽着她就往外走。
“杜尧！别怪我没提醒你，纪羽书就是个丧门星，你小心别被她……”
董婷婷话还没说完，杜尧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拎起董婷婷的衣领：“没完没了是吧，董婷婷我警告你，再让我看到你欺负纪羽书，我不介意让警察来教育你，也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说完，杜尧环视一圈几个帮凶：“还有你们，也一样。纪羽书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没资格说她。”
杜尧一通警告，在场的女生纷纷噤声，在学校小打小闹，她们并不害怕，可一旦牵扯到学校外面的事情，尤其还和警察有关，她们都有些害怕了。
杜尧牵着纪羽书离开，直到人影完全消失，董婷婷再也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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