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找了个河边洗衣服的妇人询问:“夫人你好,请问你知道盼娣家住在哪边吗?”
那妇人正用力捶打着一件满是补丁的衣裳,浑浊的河水溅湿了她的裤脚。
听到问话,她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一张被风霜刻满皱纹的脸,用一双审视的、几乎算得上是刻薄的眼睛将柳烟五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盼娣?”她嗤笑一声,吐出一口唾沫,“这七弯巷里,盼着生儿子的穷鬼多了去了,叫盼娣的丫头片子没五十个也有三十多个。你们找哪个?”她的话语尖酸,带着一种常年生活在底层而滋生出的尖锐和防备。
柳烟几人干净的穿着和浑然天成的优越气质,与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巷子格格不入,就像几滴错落进油锅里的清水。
从他们踏进七弯巷里就频频引人注目,如同冒犯了敌对的动物种群的领地般迎来诸多仇视的、戒备的目光。
柳烟并不着恼,依旧温和地描述:“今年15岁,梳着双丫髻,经常在繁华地区走街串巷卖花的小姑娘。”
“那小丫头,是得罪了贵人还是得了贵人的承恩?”妇人藏不住嫉恨,随后不想对他们浪费更多时间,低下头继续干活,直接了明说:“她不就在河对岸嘛。”
河对岸?!
不知何时,河对岸出现了盼娣向他们招手的朦胧身影,像泡影一样好像,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一直在向前招手,一刻不停。
她在邀请他们过去。
不是,她这样子,才过了几个月,她就变鬼了?
大娘,这你都没觉得诡异,你的接受能力和无视能力比我妈还强。
柳烟礼貌地向妇人道了声谢,问同伴:“要不要过去?”
淡人秦淮少有的发表了意见:“别过去,对面是幻境。”
处处是坑,一不留意就会中招被矮凳子绊倒。
给了妇人问路钱,得到了去盼娣家的路线,柳烟打算在她家门口蹲她。
沿着河岸往下游走,最大那颗歪脖子柳树旁边最破的那间就是盼娣的家。
路上有满身横肉的汉子不怀好意、眼神露骨地凝视外来客,要不是有秦淮这个体格大、浑身煞气的镇着,一定会上来抢劫。
有点知道他为什么有个煞神的名号了。
最大的歪脖子柳树很显眼,看起来大概已经活了几百年,柳树下,一间破败、可能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茅草屋如同瘦弱的小孩立在那。
刚到屋门口,屋里便走出一面黄肌瘦,头发枯槁,佝偻着背的男人,身上的灰色麻衣补丁摞补丁,赤脚一瘸一拐地扶着根长棍向他们靠近。
应该是盼娣的父亲。
“几位贵人可有何事?”
他们与这里的环境与众不同是被排挤的理由,也是被尊敬的理由。
柳烟柔和无害地回答:“老伯,我们是来找盼娣的,有些事情想找她了解一下。”
男人半数头发已经变白,叫他老伯很合适。
他听后开始怯懦地颤抖,佝偻的背又往下塌了几分,“是不是盼娣那丫头惹出事情来了?我早说过,女孩子不能那么抛头露面,她就是不听。早知道,早知道她会惹祸,我宁愿把她的腿打断!”
宋执安:……
柳烟拽住他的胳膊,抑制住他的圣父病病发,示意他冷静。
“老伯,您别激动,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柳烟安抚道,“只是单纯的想向她打听一些事情。”
“好、好、好,贵人请进屋。”
盼娣出去卖手艺品还没回来,老伯请他们稍等片刻,屋里没有杌凳,床榻上有盼娣的母亲躺着,他们没好意思坐在床榻边缘,全部站着干等。
老伯面露愧色,“唉,家里的婆娘啊,自从半年前生了场大病后,身子就一直没好过,家里也拿不出什么钱来给她看病,实在是怠慢了几位贵人,还望见谅。”
随后,他又将正在堆放柴火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叫过来,“这是犬子水生,聪明能干,干活可利索了,几位贵人要是能看得上犬子,给他一个机会,以后定当涌泉相报!”
柳烟现在知道为什么乡亲们没有看不起最穷的盼娣家了,因为她的父母真盼来了一个弟,家里唯一的耀祖独苗男丁。
他们顶着老伯期待的眼神婉拒了他。
小姑娘晌午回来,见到曾有一面之缘的漂亮姐姐,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欢喜溢于言表。
“柳烟姐姐,好久不见,你终于来找我玩啦!”
柳烟微笑回应,“好久不见,小……姑娘。”
她不忍心叫小女孩的名字,虽然称呼她“小姑娘”有些疏离,但总归比叫“小盼娣”好。
柳烟是个急性子,不想继续耽搁时间,开门见山道:“我们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可以出去单独聊聊吗?”
小女孩爽快地答应,高高兴兴地拉着柳烟往门外走。
宋执安他们自然是跟上去,却被盼娣爹爹阻止,“几位贵人,可否留在屋里等待她们谈话后回来,不瞒你们说,盼娣这丫头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要是被人看到她与四个男人相处,那…那还了得?婚事不得黄了?名声也得毁了!小女的一生就都完了啊!”
忘了,封建古代这也要避嫌,那也要避嫌。
柳烟:“你们就在这里等等吧,我们说完话就回来。”
“不用担心。”
盼娣她爹一副小女名声比天大的架势,为了不浪费时间跟他起争执,他们也没坚持。
异性相处,放在古代确实不合适,引起闲言碎语都是轻的,能理解。
两人到歪脖柳树下,小女孩问身旁的漂亮姐姐:“柳烟姐姐,你想问我什么事情呀?”
柳烟先是问了问小女孩的近况,“你爹爹刚才说,你要成亲了。”
盼娣羞涩一笑,脸颊浮起两朵红云,“嗯,下个月初八。”
她似乎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开心,收起笑容,懵懂的眼睛像什么都不懂的小鹿,她这个年纪,也应该是单纯、不谙世事、不知人情世故的孩子。
“爹爹说,我要嫁的人是村里张家的老二,他在平阳公主府里当差,前程大大的好,我能被他看上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而且,王家对我挺好的,他们家给了好多聘礼呢,爹爹也能用那些钱给娘看病,给弟弟攒以后娶媳妇的钱。”
及笄嫁人在古代很正常,正常到柳烟作为局外人不该产生惆怅的情绪,反而应该替小女孩高兴。
因为她想不到小女孩可以拥有的更好的结局。
可她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有了铺垫,柳烟进入正题也方便多了,“你刚刚说你的未婚夫在平阳公主府当差,那你和他成亲以后,是要和他一起去平阳公主府里的下房居住吗?”
盼娣想了想,点点头,回答道:“爹爹说,我的未婚夫已经和管事谈拢好了,我和夫君成亲以后,就和他一起进入平阳公主府里当差,当然是和夫君一样,住公主府里的下房。”
古代夫妻没有分居各过各的一说,除非感情破裂,接近和离。
柳烟对女孩子比较温柔,真诚祝愿道:“祝你能够幸福。”
小姑娘甜甜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谢谢柳烟姐姐。”
她清澈的眸子全是眼前温柔善良的漂亮姐姐,令当惯了无情恶人的柳烟忍不住愣神。
片刻后,她重新整理问话的思路,“京城花销太大了,哥哥姐姐手头已经没多少银子了,再找不到生计,就要饿死了。你知道怎么能找到大户人家的差事吗?”
我把码字的时间拿来磕CP,搞的我现在连夜加班都可能赶不完要求更新字数,你们不在一起对得起我吗?!啊?!创死我了(土拨鼠尖叫)对得起我吗?!我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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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傀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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