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那声音没有回答，只是不断重复：“你目中无人！藐视法则！”
拂青顺着声源扭头望去，只见窗外飘着一团诡异的人形黑雾，唯有头是实体，正是顾冕先前放在包里带着的骷髅前辈。
“呦，我说负责保护小冕的骷髅兄哪儿去了，原来是被你这团黑不拉几的玩意儿掳走了。”拂青撸起袖子，跳窗前忽然想起什么，往孟华君手里塞了一张背面画着双手合十状小人的黑金纸牌，“他宁愿自己吃上几年泡面也要让你的肉身活着，肯定是不会就这么抛下你跟我走的，如果他不百分百愿意，我就没法与他结契，好好劝劝他吧，对他对你都好。”
孟华君接过纸牌道谢，却下意识看向了窗外那团黑雾。
拂青很有自知之明道：“放心吧，那逼货冲我来的，煞气已除，你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安心与小冕聊就好。”
说完拂青便纵身跃出窗，召出镰刀朝黑雾悍然斩下！
刹那间金光四射，黑雾迅速散开，只剩那颗骷髅头浮在原地。拂青心道不妙，却已来不及收手——
裹着电流的镰刀一斩而下，三千多年的灵能根本挡不住拂青全力一击，顷刻就被震成了粉末。好在拂青迅速收力，并用镰刀勾住了原本存于骷髅头中的魂魄，这才没有让他的骷髅兄魂飞魄散。
虽然现在的骷髅兄可能更想魂飞魄散一点：“我的灵能…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灵能啊！我不活了！”
“抱歉骷髅兄！事后我一定补偿你！先委屈你一下！”拂青匆忙拢过魂魄收好，却给了那团黑雾趁虚而入的机会。
散开的黑雾重新聚拢将拂青包裹在内，黑雾聚上来的那一刻，不仅镰刀上的电流散得干干净净，还有一股坠心的痛感传来，竟比当初被谢望峥一戟穿心还疼……
拂青捂上心口，那声音紧接着质问他：“感觉怎么样呢？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拂青咬牙道，“这煞气挺重，你…找错人了！”
话音落，黑雾陡然散去，那股痛感也随之淡去。
那声音紧接着质问他，话语间满是怒火：“你说什么？”
拂青松了口气，道：“这位兄弟，你活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天地间的职责分类吧？我是海境境主，不管生灵的生死恩怨……哦你别看我用着地府批发的实习生武器，这是我借的，之所以会用是因为我多年给地府打白工练出来的。地府实习鬼差一个月好歹还有三千纸钱，而我几千万年来就白嫖了几碗孟婆汤，就这样还要被孟婆追着满地府绕圈付钱，要不是我脸皮够厚，都不知道要倒贴地府多少了。”
“………………”
见黑雾不再继续动手，拂青便猜测这位兄弟只是单纯被煞气冲昏头认错人了，想起那两个囊中羞涩的实习鬼差，顺势道：“正好，这楼上就有两个实习鬼差，兄弟你带着你这一身煞气跟那两位回地府，争取早日解脱好吧，我这就给你叫人去！”
拂青说完转身就跑，黑雾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见了人影。
与此同时，五楼13号病房窗边。
“好了，完美！”6226补上最后一块玻璃碎片，满意地点了点头，“完美，太完美了，真没想到我修玻璃居然这么有天赋，欸6227你说咱这个手艺能对外接活了吧？要不回地府发展发展副业？”
“……楼下还有一扇，快走吧。”
两鬼刚转身，身后的玻璃便轰然炸开，拂青撞破玻璃而入，径直扑向6226。
6226被压倒在地，顿时发出尖锐的暴鸣：“疼啊——！！！！”
拂青缓了两下，忽然想起自己浑身都是煞气，对鬼来说他现在就是只刺猬，一碰就疼。
“不不…不好意思！”拂青连忙起身与两鬼拉开距离，以免自己身上的煞气扎到他们。
6226含泪起身：“大人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煞气，不疼吗？”
“不……还好吧，没什么感觉。”
6227钦佩道：“不愧是四境境主，果然厉害，连煞气都能天生免疫。”
拂青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煞气也属于灵能的一种，四境境主当然也无法免疫。只是每逢大乱世，拂青都会到地府帮忙打白工渡亡魂，乱世中亡魂的煞气要比普通灵魂要强上许多，拂青便将他们灵魂上的煞气吸到自己身上用来锤炼身体。地府高层那叫一个感激涕零，恨不能拂青把所有煞气都吸走。
拂青每回嘴上说着“这不太好吧炼化这种东西在地府不是违法的吗我就稍微炼一点来玩就行”，一边呼哧呼哧帮着地府清了好几个万人坑，漫长的时间下来对煞气早已免疫。
“话说回来，大人你身上怎么有这么重的煞气？”6226问，“是那打晕我们的厉鬼身上的吗？”
“不是，比她要麻烦很多。”拂青将镰刀还给两鬼，同时问6227要过平板，“那团成分不明的黑雾里起码有上万年的煞气，此外还有能压制我灵能的东西，有些棘手，得叫你们领导来处理了。”
“上万年煞气？”6226大惊，“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鬼知道，就算是毁灭世界也不至于记恨那么久吧？真想不懂你们地府的鬼在一天天恨什么。”拂青边吐槽边登录进地府最高领导人的账号，以他的名义发布消息，艾特阎罗殿往上现在有空的鬼来干活。
发完消息后，拂青将平板还给6227，连带骷髅头的魂魄也给了他，要他们立刻躲回地府。
6226仍惦记着那五百斤纸钱：“可是窗户我们还……”
“放心吧，钱不会少你们的。”拂青笑着保证，“但如果你们再不走，那就是拿到钱也没命花了。”
上万年煞气对普通鬼魂来说是致命的，以这两个小鬼差目前的实力，肯定无法承受那样的冲击。
拂青连哄带保证，最后拿编制发誓，总算送走了两个小白无常。
鬼门刚刚消散，黑雾便破窗而入，直冲拂青而来！
拂青欲转身迎击，却突然听到熟悉的“噗呲——”一声。
靠，又来。
一个个拿他的心当靶子玩呢？！
拂青麻木地吐了口血，低头看了眼心口多出来的血窟窿，居然格外平静：“兄弟啊……你跟谢望峥祖上是一家的吧，都这么喜欢捅人心窝子。”
那声音冷笑：“捅一次换你死五年，不光是他，我也觉得不亏。”
五年？
拂青脸色瞬变：“五年前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帮大人看清了一个人而已，说起来大人还要感谢我不是吗？”
“你……”
拂青欲要仔细询问，鬼门却在此刻再度打开，一柄镰刀从门中杀出，将黑雾尽数劈散。
“我还说是谁有那个胆子敢盗地府高层领导人的工作账号，原来是拂青大人。”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鬼门后走出，“五年不见，大人怎么变得这么狼狈了？”
“呵，那还不是因为你们管不好发疯的鬼。”拂青伸手盖住胸前的血窟窿，再放下手时，伤口已然恢复如初，“神荼，你们地府这几年安保措施做的不太行啊，多少年的厉鬼都能跑出来闹事了？”
神荼赔笑道：“地府近年多有改革，鬼门关一时疏忽管理，才让一些煞气怨念深重的鬼跑了出来，这是最后一只，多谢大人及时发消息通知我们，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嗯。”拂青点了点头，推门离去。
他并不会捉鬼，加之那团成分不明的黑雾有压制他灵能的效果，正面交手实在吃亏。倒不如等神荼把鬼捉回地府重新关押好，再去询问五年前的事。
这么想着，拂青走楼梯下到三楼，准备先把顾冕和孟华君的事给收个尾。
病房里，顾冕握着孟华君的手哭得泣不成声，拂青一推门就听到一阵吸鼻涕的声音，打趣道：“怎么？知道你哥在外头被人捅心窝子了，提前给我哭坟？”
听见拂青拂青的声音，顾冕连忙把眼泪擦干抬头看他，顿时大惊失色：“我去哥你怎么了？！衣服上怎么这么多血？！又被人捅心窝子了吗？！这次没死吗？！”
拂青闷哼一声，心说要不是你姥姥在这儿，我这口血就吐你脸上。
孟华君连忙拍了下顾冕的肩，轻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大人对我们可是有大恩的人。往后你要好好听大人的话，跟着大人好好修炼，不准给大人惹麻烦，记住了吗？”
“嗯…”顾冕哑声点头，忍着又要溢出来的泪水道，“姥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听话，好好修炼，绝不惹麻烦。”
孟华君欣慰点头，随后将手中的牌还给了拂青。
“多谢大人让我跟小冕见上了这一面，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孟华君朝拂青深深鞠了一躬，“我曾夺舍他人肉身，触犯地府法律，现在该回去认罪受罚了。”
一听认罪受罚，顾冕立马急了，忙道：“哥！姥姥她是为了我才……”
“知道，放心吧。”说着拂青轻点牌面收回灵能，顾冕便又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无论灵魂天生带着多重的煞气，顾冕现在都是活人，孟华君因对顾冕的思念过重，在神志不清时用煞气强行将他吸引到自己肉身身边，而活人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煞气侵蚀，对肉身损耗极大。
拂青给孟华君的那张牌名为“灵祝”，有通灵疗愈之效，靠着这张牌的功效顾冕才暂时压制肉身上的损耗醒过来。一旦离了牌，损耗无法压制，就需要靠最原始的沉睡来修复了。
而没了“灵祝”通灵，孟华君就无法再碰触顾冕，只能面露担忧地看着他：“大人，小冕他……”
“他没事，睡一觉就好。你也不用太担心，看在我的面子上，地府那几个家伙不至于太过为难你，况且这件事从最根本上说不是你的错。先让神荼带你去地府吧，剩下的稍后再议。”
“好。”
正好此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拂青以为是神荼收完鬼回来了，便笑着走到门边开了门。
然而当看到门外人容貌的那一刻，他不仅笑不出来了，甚至还将费力压了半天的那口血吐了出来。
…
小青：（倔强将血咽回）气势绝对不能丢！一定要装到底！（看见前夫后）噗——（一口老血直冲云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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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往事另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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