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卓长钰掀开眼皮。
【宿主不是说要做家禽了么?】
“哈,”卓长钰发出一声气声,捂着腰间崩裂的伤口发笑:“若是真把尖牙利爪都抛了,赢不染才是第一个觉得无趣,第一个要我死的人。”
得张扬,得锋利,得让赢不染保持征服的兴趣。
赢不染并不是一个好的君主,他习惯独裁,满朝文武只需要符合他的决定,执行他吩咐下去的每一件事情,一丝一毫的出格都会被抛弃。
可现在,卓长钰还不是他的臣子。
卓长钰失了身份地位,是一个被故国送出去的弃子,身后除了个表弟外什么都没有,而那表弟还稚嫩的很,纵使他未来会是个多么厉害的人,如今也不过是个才及冠的年轻人,没办法和赢不染这样的人对抗。
赢不染与卓长钰,如今就像是吃饱了猫和刚抓的耗子,不着急吃,只想着玩,若是有趣最好,无趣只需一张口便可。
他说自己命贵,可实际上他一文不值。
卓长钰道:“我得让他惦记。”
总不能变成千篇一律的脸。
系统似懂非懂,选择安静下去思考,将空间留给卓长钰自己。
天牢内,阴暗、潮湿,给犯人住的地方总不会是多么舒服的,好在卓长钰从不娇气,什么地方都待的怡然自得,安静等待着赢不染的消息。
赢不染并没有让他等太久,约摸半个时辰后牢房门就被人打开。
卓长钰本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才掀起眼皮,目光向上攀爬直到看见来人脖颈上的伤口时才笑了出来,幅度很轻的摇晃着头。
“我还以为大王不会亲自来。”
“总得来看看这会咬人的狗长什么样子吧。”
“哦。”卓长钰抬眉,追问:“那大王如今可瞧仔细了?”
“仔细,当然仔细。”赢不染冷笑,半蹲下身子,卸下腰间挂着的长刀,用刀柄抬起卓长钰的下巴,咬牙道:“当真可恨。”
卓长钰眯起眼睛:“谢大王夸奖。”
又是这样的感觉。
赢不染垂眸打量面前笑容款款的男人,心中的不悦达到了顶点。
明明他居于高位,明明他掌控大局,明明他手握卓长钰的生死,明明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却总有种被卓长钰平视甚至是俯视的感觉。
赢不染从最低贱的位置一路爬到今天,他早已忍受不了这样的俯视,所以他在卓长钰面前才总陷入烦躁的状态。
烦躁会让人失去理智。
赢不染深吸一口气,尽力平稳了自己的思绪,张口问道:“孤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卓长钰微笑:“当然。”
昔年战场对立,本就是立场不同谈不上谁对谁错,赢不染记恨他也是因为险些死在他手里,后来卓长钰一朝沦落为尘,又被送到他手里,就是死了也不意外。
奇怪的是,在赢不染的前世今生,在这个世界的剧情内外,赢不染好像从没有真的想杀过他。
卓长钰不解。
他出身王族,齐家那样的地方耳濡目染的才不是什么天下太平盛世永安,而是利字当头不择手段。
卓长钰贤名在外,也是一步步算计,在从前二十几年中带了一张从未摘下过的假面,装的兢兢业业,未曾有丝毫懈怠。
可赢不染又是为什么。
赢不染不知他心中所想,便继续问道:“你又为何如此不愿为孤做事?”
他说这话时,嗓音还是微微泛着哑的,那时卓长钰下了狠劲,他这嗓子没有个两三天绝对好不了。
“大王不仅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甚至还可以说是,有恩于我。”
毕竟若是没有赢不染以城换他,他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只是,”卓长钰的目光终于从那脖颈上的伤痕挪开,脸上挤出了十分真切的疑惑:“我又几时说过不愿意为大王效力?”
天地良心,赢不染说要训狗,要熬鹰,就是没说过要他为臣。
虽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但卓长钰就是要赢不染亲口说出来。
而对面的人听到他这句话后也像是被噎了下,卓长钰的耳朵敏锐听见了骨头摩擦的声音,想来是眼前英明神武的大王气到握拳了。
“卓长钰,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很重要。”
“不重要么?”卓长钰晃了晃手指,驳了他的话:“若是如此,您又怎么会在这。”
“孤真该杀了你。”
卓长钰扬唇不语,只静静等着他出声。
良久,赢不染一掀衣袍跪坐下去,总算是以一个平视的角度与卓长钰对话,他摩挲着刀柄,说:“你不愿为臣,可以,那做个交易。”
“大王请讲。”
“一年内,我灭齐。”
卓长钰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
赢不染:“换你十年辅佐,十年后,你退隐,终身不得侍奉二主。”
“大王以一年换我十年,是否有些贪心了。”卓长钰笑道。
赢不染轻声哼哼,指尖在膝上轻点:“凭你自己,凭任怀安,便是十年也打不进齐国的王都,可别等到最后又叫那老匹夫寿终正寝,若是如此,太子殿下,等到你百年之后如何有颜见故友亲朋啊?”
赢不染所说,便是他前世发生的事,也是那原剧情中注定的命运。
卓长钰垂下眸子躲开他的视线:“若是命中注定……”
“孤从不信命。”
卓长钰抬眸看去,正对上那双闪着别样色彩的异色双瞳,耳边是赢不染掷地有声的话:
“孤能重来,便是命理有错,当由孤来重写。”
重写,么?
卓长钰忽地笑了声,对上赢不染的目光,弯了下眼睛,抬手躬身:“愿承大王一诺。”
巧了,卓长钰从不信诺。
但他还是抬手哄赢不染,说:“击掌为誓。”
手掌抬起,相击,发出一声脆响。
卓长钰暗自勾了唇角,随后道:“如今,我可能出宫了?”
“太子殿下信用堪忧。”
赢不染学他弯起眼睛,说:“为防止宵小作祟,伤了殿下,还是请您住在王宫为好。”
只怕那宵小姓任名淮安缝好长宁侯吧。
…
昭国最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
昭王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位幕僚,成日里带着张面具,身上也没有个一官半职,腰间却挂着如同昭王亲至的令牌,身后还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乌黎卫,排场大的惊人。
前去打探此人身份的人各个铩羽而归,而侥幸猜透内情的人又各个三缄其口,嘴巴一个比一个严实,叫一群臣子抓心挠肝。
叫人抓心挠肝的罪魁祸首正在御书房端坐。
桌面堆着半人高的书,赢不染走进来都没瞧见卓长钰的人影,还以为这人又跑了,还是愣了会才察觉到另一人的气息,迈步走过来。
“翻这些陈年旧账做什么?”
卓长钰从账册中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又埋头下去,嘴中道:“为大王筹措军费啊。”
“军费?”
卓长钰抬手将五本账册丢进赢不染怀中,说:“贪官污吏,证据确凿,去抄家吧。”
“?”
赢不染抬手翻了几页,越看脸色越沉,手中的力气将账册都捏的变形。
“大王何必与死物置气。”卓长钰起身将账册抽回,“您常年征战,若不是此番养病久居王宫,只怕也是没心思查验账目的。”
碰上个事少钱多又不差账的主子,底下的蛀虫可不是要捞油水了。
说来也奇,昭国这样的草台班子,竟然也能在乱世中雄踞一方。
卓长钰又道:“我查账动静不小,要是他们有了准备……”
卓长钰意有所指,赢不染也不是个傻子,当即抬手,立刻便有一暗卫从窗跳进屋内,跪在桌前等候吩咐。
“去查,若事情属实。”赢不染眼底杀意弥漫,轻声道:“不必留活口。”
“是。”
暗卫闪身出去。
卓长钰一手撑起额头,笑问:“大王不信我?”
他这姿势按住了额角的发,正将昔日赢不染亲手烙印的“奴”字完全展示出来,赢不染移开目光,发问:“难道不该?”
两人最后一次比划,也就是四五日之前,赢不染颈上伤痕虽浅,胸上的伤口却还没愈合,而卓长钰身上也有他留下的刀伤。
彼此还留着对方留下的痕迹,若是当即就要握手言和相见恨晚,那才是莫名其妙,如今这样,正是本该有的道理。
“自是应该的。”卓长钰站起身,将位置留给赢不染,说:“既然如此,剩下的账目就劳烦大王一一检阅了,长钰先行告退。”
卓长钰无视赢不染的表情,自顾自的合上御书房的门,顺便和守在门口的大太监王耀德打了个招呼,而后轻车熟路的回了那座破败宫殿。
说是破败,但经过几次修整之后已经有些雅致,早和破败搭不上边了。
卓长钰合上房门进屋,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书放在桌上,指尖在桌面轻轻划过。
‘叫我做什么?’
【剧情变动,当前剧情修改度已达30%】
卓长钰一愣,涨了这么多。
系统解释:【虽然赢不染带着宿主回了昭王宫,但是外面对任怀安一行人的搜捕仍然没有停止,那些原本在封地的剧情就无法发生了。】
原来如此。
‘我若是使计,叫他们一直逗留呢?’
【理论上是可以的】
那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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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助敌国太子一统天下》[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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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十年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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