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色的火焰,没有温度地燃烧着。只照亮了房间的一隅。
“丘拉那边有消息,教廷来人了。”,来人从兜帽下只露出一点尖瘦嶙峋的下巴。
“这几天暂停行动。”
来人又隐退到黑暗中。
——
从利兹到丘拉镇,还要大半日路程。等到达丘拉镇时,天色已近黄昏。
安排好的住所内,颂阿懒懒撑着手,听先到的神卫向教皇汇报。
“……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这个镇子居民的生活比较简单,人脉关系应当并不复杂,基本上没有恶**件发生。”
“继续暗中观察两日。我会增派人手,不要打草惊蛇。”
“领命。”神卫退下。
“看起来,风平浪静呢。”颂阿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甜点,奶油在嘴里轻盈地融化。
“风平浪静,就不会出现让一个神谕者牺牲的神谕。”教皇皱着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初来乍到,看不出什么也正常。”颂阿将另一份甜点推给教皇:“吃点儿?”
“不用。”
“脑动力不足,吃点甜的就好了。”颂阿胡掐。
“什么力?”
啊……忘了,这里的人听不懂。颂阿怔愣了一会儿,来到异世不怎么美好的滋味儿又泛上来,像酸胀的潮水浸泡心脏。
“怎么了?”教皇察觉到身边人突如其来的沉默。
“嗯?”颂阿垂眼,把思绪压下,脸上挂着平常的笑意:“我的意思是,吃点甜的,心情好了大脑才有能量思考。”
教皇隐隐感觉年轻的圣子有点难过,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吃甜点心情会好么?
他把那份甜点又推回去:“既然这样,我的这份给你。”
……
这几日,教皇每天收集整理神卫带回来的消息,颂阿这边却几乎没出过住所的门。
救下利兹那个小孩,带来的信仰之力虽然不多,却刚好填补他精进一层功力所需的力量缺隙,这几日他突破之后便大部分时间处在冥想状态。
颂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精神海总算是稳定了。
“阁下,您需要午餐吗?”这几日住所的侍从送来三餐,圣子大概率都不会吃,有时候甚至敲门也没有回应。
他们当然不敢直接推门进去。
颂阿走过去开门,只从餐车上拿了一份蛋糕,拿在手里便打算出去走走。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个神卫步履匆匆,一看就是去见教皇的。
他拦下人。
“圣子阁下。”神卫行礼。
“这几日有什么收获吗?”
说到这个,神卫眉毛忧虑地蹙起:“我们去找了一直驻守在这里的教廷军队,都说最近边境线一切正常。镇里也没什么大事,法官说近两个月唯一接的案子还是一个盗窃案,小偷就偷了点儿钱。”
那就怪了。颂阿心想,出发前德伦那老爷子还来找他,说这次事态紧急,恳请他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毕竟圣子几百年才可能有一个,不容闪失。
啧,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现在太被动了。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啊?”
“你难道不是去找你们教皇冕下的吗?”颂阿哥俩好地伸手搭在神卫肩膀:“正好我也有事,咋俩一起呗。”
神卫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哦……哦,好的。”
颂阿稀奇:“你脸红什么?”
“就……感觉圣子阁下您很亲切。”这个神卫年龄比较小,成为神卫还没几年,年轻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对颂阿的崇敬。
颂阿又逗人:“那,屋里那位呢?”他抬手指了指关上的门,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教皇的房间。
“这……不一样的。”神卫压低声音,悄悄说:“冕下也很年轻,需要很威严,才能有信服力呢。”
“哦——”颂阿拉长声音,抬手敲门。
“进来。”低沉冷淡的嗓音响起。
颂阿走进去,神卫跟在身后。
教皇坐在一把宽大的扶手椅上,侧身对着门口,手里翻着一本书。
“发现什么了?”
“一切正常,冕下。”颂阿转身冲神卫眨眨眼睛,然后故意模仿神卫的语气回答。
“知道了,退——”教皇侧头,眼睛里含了点纵容:“怎么是你?最近没出去走走,一直闷在房间?”
“你怎么知道?”颂阿从花瓶里挑了一枝纯白的花把玩起来。
“这里的侍从跟我说,你这几日一直在房间内,不怎么吃饭。”
“我胃口小。”颂阿还不想那么快就暴露自己在修炼的事实。
“喏——”他让开一步:“来找你的。”
神卫上前一步:“冕下,昨夜到今日上午,我们按您的要求扮成平民,在几家酒馆探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知道了。”教皇挥手让人下去。
等神卫离开后,他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必这几日事情毫无进展,他也没睡好觉。
“不问问我找你什么事吗?”颂阿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一杯茶。
“嗯,什么事?”
“无事发生,说明敌在暗。我可以帮你,把他们揪出来。”
教皇惊讶:“你打算怎么帮?”
颂阿咳嗽一声:“你知道的,我的能力与你们不一样。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力量的本源来自众生信仰,好的、坏的,都可以成为力量。”
“比如你,你的身上积累了无数信众的崇敬、喜爱、期待……这些就是好的信仰,也叫作‘白’信仰。”
“而因为权利等因素滋生而出的贪欲、恐惧、遗恨……这些就是相反的‘黑’信仰。”
“我看得见。如果真是因为巫师作乱,那必然会在这个镇子上聚集出黑信仰的力量。”
教皇从得到神谕那天起,就知道这个圣子与他们教廷拥有的能力不一样。但究竟怎么不一样,颂阿不说,他便也不问。
这次,颂阿肯出手帮忙,算是意外之喜。
毕竟圣子从异世而来,本没有义务答应这个身份,承担这份责任。
“圣子心性良善。”教皇的眼眸晕着一盏光。
颂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顺手的事而已,也叫做良善吗?
“你寻一处安静地方,不要有任何别的人,只留你我二人。”
半小时后,两个人到了教堂的一处房间,遣散侍从,神卫只在门口把守。
桌台上放着一张小镇的地图。
颂阿静默地站在空旷的房间里,柔顺的乌发垂下,眼眸阖拢。神思却迅速而无声地铺展开去,绵延了一整个镇子。
三处地方,依稀有微薄的黑色蒸腾于上空。奇怪,按理说不能如此浅淡啊?
颂阿心神一动,又添了几分力量,想要深入探查一番,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深入下去。
像是有一层力量,生长在这里,抵抗着他这个外来人的窥探。
颂阿只能睁开眼。
“怎么样?”教皇看见颂阿面色有些苍白:“你还好吗?”
“还行,多用了一份精神力而已。”
教皇轻轻扶住颂阿的手,掌间莹润的白光浮现。颂阿顿时感觉脑中针刺的感觉好多了。
“多谢。”
他拿起笔,在地图上找了一会儿,然后圈出了三个地方。
“教廷所辖的孤儿所、西街小巷和……监狱。”
“我感知到有股力量在阻止我继续探寻,强行打破那层力量可能会惊动那些人,目前只定位到了这三处地方。”
“已经很好了,”教皇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圣子:“没有你,我们或许还要磨上很长时间。”
颂阿以前还真没听过这么真诚的夸赞。
被他救的人感激涕零,以为他是什么神仙;被他打断“好事”的人对他深恶痛绝,恨不得啖他的肉饮他的血;他的师傅佚命,整天神神叨叨、不着四六,一年里见不到几次,认为他这个天分非常的弟子做什么都不足为奇,至于同门之间,一直都是竞争资源的关系。
原来被夸夸是这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一件事。
颂阿非常受用,并打算多听一会儿:“继续。”
“什么?”教皇没反应过来。
“继续夸我啊。快!我还没听够呢。”颂阿兴致勃勃,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期待地望着教皇。
教皇几乎被他逗笑了,觉得圣子像是一只在讨赏的猫。
“我没怎么夸过其他人……圣子阁下非常厉害,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厉害。”
“比你厉害吗?”
“嗯,比我厉害。”教皇顺毛撸。
颂阿高兴,他一高兴,就有了干正事儿的动力。
指尖一绕,口中默念几句咒术,地上凭空出现三只白鸟,三只狸花猫。
狸花猫胆子忒大,张牙舞爪地去勾教皇干净的袍子。教皇还没见过这凭空变活物的法术,拎起袍子逗这胆大的猫。
“过来。”颂阿一发话,几只小动物忙不迭地扑向他怀里。
“去,”颂阿在它们额上点了一下:“去我说的地方呆着。”
白鸟扑腾着翅膀飞走,狸花猫追着白鸟,也从窗户跳出去了。
“我让它们看着这几处,和我共享视觉,小动物也不容易惹人防备。”颂阿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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