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桑年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天光大亮,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房间,暖洋洋的。
时桑年按了按有些疼的头,缓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床。
一打开窗户,外面那属于小镇的吵闹和叫唤声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入耳中,嘈杂极了,他觉得吵,于是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等到他从房间里出去时,客厅里只见安程正和那个叫杨子溪的女生在吃着早餐——安程话多,房间里都是他叽叽喳喳不停的声音。
似乎已经和对方混得熟了。
时桑年没太关注,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就进了浴室洗漱。因为身上出了汗黏着衣服难受,他还顺便洗了个澡才出去。
彼时客厅里只有安程一个人了。
安程喊他过来吃早餐,随口道:“杨子溪出去了,说是要在下面逛逛,等一下我们也去吧。”
他的脸上染着激动又好奇的神色,想来若不是要等时桑年,他也早就下去了。
时桑年“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包子咬了一口,问他:“你起这么早吗?”
安程刚才一直在说话,还没吃饱,现下还在往嘴里塞着东西,闻言含糊不清道:“还好吧,主要是太兴奋了睡不着……”
时桑年想了想也是,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这种没见过的小镇风格。
他没再说什么,安程却是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着的奶黄味的包子,很快疑惑道:“哎顾桑,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口味的吗?”
时桑年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说道:“肚子有点不舒服,不想吃油腻的,你都吃了吧。”
安程于是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实挺白的,也就没有怀疑。
他突然间伸手摸了摸时桑年的侧脸,语气莫名,似在调笑,“瞧这小脸白的,这么憔悴,昨晚没睡好吗?早知道就给你买点粥了……不过没事,肉包子我来吃!”
时桑年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面上却是笑着:“好啊。”
是他的错觉吗?安程好像有点不一样……
-
之后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时桑年和安程把小镇逛了个遍。
小镇虽然很受欢迎,但其实能逛的地方算少的,大部分都是些吃食小铺这方面的,以及一些小玩意。
除此之外,听说在小镇的后方,还有着一个寺庙。
据本地人所说,来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会去那所寺庙,甚至还有不少人是特地为寺庙而来的,像是祈福。
安程对这所寺庙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只不过因为午饭时间快到了,他们便决定回去吃了饭休息一下,下午再去。
回去的路上,安程摆弄着带着的手机。
皱了皱眉:“这什么鬼地方啊,连个网都没有!”
刚刚他拍了不少照片,但只能自己看看,什么也做不了。
——当下的年轻人毕竟比较依赖手机,于是哪怕这里再好玩,安程也不禁有些丧气。
见状时桑年好笑道:“这里和我们那儿不一样,位置太偏了,没有网很正常啊。”
安程“噢”了声,不耐烦地把手机塞回了兜里,再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那不是杨子溪吗?她在那干嘛。”
他快步走上前,从背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
杨子溪回过神对安程说了句什么,时桑年离得远没听清,等他走近时就发现两人的神色都变得异常的凝重。
杨子溪朝前方指了指,“出事了。”
闻言,时桑年只惊讶了一瞬,就很快反应过来,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刚来的时候没注意到,此时在大门口那边不知何时聚了一大堆人,或激动或冷漠地说着什么。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丰富,有不解,有愤怒,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杨子溪就是其中一员。
她带着时桑年和安程两人挤进了“热闹”的中心地带。
——那是观战的绝佳地点。
只见在原本封闭的门前,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脏乱的女人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而在她的身前,一名男子倒在地上,了无声息……
“成泽!你醒醒啊,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呜呜呜……”
在场有个柱着拐杖的老奶奶见了于心不忍,便上前劝说了一句:“姑娘节哀顺变啊。”
女人却大力挥开了老奶奶伸过去扶她的手,神色悲恸又愤怒:“不要你管!都怪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的成泽——”
说着,她一把将面前的老奶奶推到在地,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安程看不惯,连忙过去将老奶奶扶起来,在面对女人时更是满脸的不赞同:“你怎么这样,这又不关老奶奶的事。”
女人一直哭个不停,没有理会他的话。
她边哭边晃着地上男人的手,哭着道:“成泽,你不在我可怎么活啊……”
很快,时桑年也从杨子溪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大约就在半个小时前,一对夫妻来到了小镇的大门前。
两人自然就是眼前正在哭着的女人和那个叫做“成泽”的男人,也同样是昨天下午和时桑年他们同一批坐车来到这里的。
说是过来旅游的。
但就在今天早上,两人又突然收拾东西说要回去了,但没想到刚来到门前就发生了意外——
叫“成泽”的男人突然间就倒地不起,然后口吐鲜血,转眼间就没了呼吸。
女人吓傻了。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颤抖着手去探地上的人的呼吸,摸心跳。
连心跳也停了。
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时间悲痛欲绝,哭声渐起。
到了后面又说是这个小镇搞的鬼,害死了她的男人,所谓的“幸运”小镇都是假的……
这番话让原本还对她抱有同情心的人群瞬间有些不满,在一边冷眼旁观着,没再出声。
后面,就是时桑年和安程看到的那样了。
而这时,事情又有了新的反转。
只见跪坐在脏乱地面上的女人似是已经绝望,倏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刀,她止住眼中的泪水,最后满含悲伤地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
“成泽,你放心,我这就过来陪你……”
话落,女人闭上眼睛,手中也同时将刀刺向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从不远处射过来一个飞镖,直直地打落了那把即将割破女人的刀,“啪”的脆响落在地上。
女人有些茫然地睁开眼,下意识还想要去捡地上的小刀。
然而,另一只手伸过来先她一步捡起刀,紧接着一个冷静平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我想你的丈夫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女人愣了愣,随即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楠哥,你管她做什么。”旁边的姚书雅走上前揽住萧楠的手,娇媚又不满地道:“她想死就让她去死呗。”
姚书雅不满地看了看地上的女人边说边拉着萧楠就想往外走。
“书雅,别闹。”萧楠没动。
姚书雅见状有些生气地跺了跺脚,却也没再反驳他。
而时桑年在萧楠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就立即躲到了人群后,接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现在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他人走后没多久,安程准确地跟了上来。
安程此刻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搂住时桑年的脖颈道:“顾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差点就找不到你了。”
他的语气有些哀怨。
时桑年佯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还说呢,我都快饿死了!”
“行行行,我们现在就回去吃饭。”
明亮到有些刺眼的阳光下,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
两人刚回到租住的房间,正巧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时桑年过去打开门一看,发现是昨天的那个中年妇女,手里端着食盒,面无表情的,一见到他把食盒塞到他手上,二话没说就走了。
时桑年看了对方的背影一眼,然后关好门,边往回走边打开食盒看了看。
就见是两份馊掉的饭菜。
奇怪难言的气味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本来还坐在沙发上的安程也凑过来,但在看清是什么后又嫌弃地挪开。
“这什么啊。”他满脸无语。
说着他抢过时桑年手中的食盒,说:“我下去扔了它,再买份新的。”很快推开门走了出去。
时桑年没什么感觉,等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后进浴室换下了那件满是汗味的衣服。
——走了一个上午,加上天气也热,出了不少汗,于是又顺带洗了个澡。
出来时,安程也没回来。
时桑年也没在意,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住处虽说是他们跟着店小二绕了一段路才到的,但其实离大门却不算远,从时桑年的房间打开窗户刚好能隐隐看到一点大门口轮廓。
而此时,时桑年往那边瞥了眼,原本还聚集在门前的人已然散去,连地上死去的男人和他的妻子也不知所踪。
周围再次恢复成喧闹的小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像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确实挺无关紧要的,时桑年想。
只要事情没发生到自己身上,与自己无关,这些人就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包括时桑年。
他刚来到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更没有任何去插手的打算。
反正他的任务也只是扮演一个无关紧要的NPC,只要这样等待结束就行了,其他的那些都与他无关。
看了一会儿,时桑年关上窗,坐到桌前拿出画具准备画画打发时间。
他实在是太闲了。
-
与此同时,小镇上的张山旅馆内。
本该买饭回去的安程坐在一楼的厅房,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萧楠和姚书雅。
他问:“两位找我有事吗?”
说起来,本来安程是打算来张山旅馆买样菜的,他昨天在这吃了觉得味道不错,想再买一次,结果就遇到了这两个人。
还把他给叫住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旁边的姚书雅却连正眼也没看他一下,样子高傲得很,萧楠友好地笑道:“我看兄弟你也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
说完他也不等安程回答,就叫来了店小二点菜。
这下也不容安程拒绝了,虽然他一开始也不想拒绝,免费的午餐,谁不吃谁是傻子。
等待上菜的间隙,气氛又一下变得沉默,没人说话,萧楠也只是看着他,直到丰盛的菜肴被端上桌。
接着店小二殷勤地倒了茶水。
安程二话不说就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眼见安程如此不讲究的吃相,一旁的姚书雅投过去嘲讽又嫌恶的视线。
没等她开口,安程头也不抬先一步道:“姚小姐不吃吗,难道是吃饱了?”
撑的。
姚书雅什么都还没说就被对方如此挑衅,顿时气得不行,委屈地看向萧楠:“楠哥……”
这声音一出,安程嘴里的饭差点没能吞进去,匆匆喝了口茶,眼中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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