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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

黑色的长条盒子,能搁进一把剑,也能安装其他暗器。

周跃担忧道:“王爷,还是由我来吧。”

宋不云不认为宋明照会用这个盒子对他不利,但小心为上,他让周跃找了一根长棍,离开几丈外,轻轻挑开盒盖。

并没有暗器飞出。

周跃一步上前,怔住。

宋不云不解地问:“怎么……了?”

好一会,他勉强出声,“糖葫芦?”

周跃道:“……好像是的,王爷。”

宋不云:“……”

“不对劲,王爷您别动手!”周跃小心翼翼捧过盒子,“我拿给老张检查一下!”

结果糖葫芦并没有问题。

没下毒、无坏果,山楂很圆、糖衣很厚。

宋落安送了他一串正经的糖葫芦……

宋不云吃了一颗,觉得味道不错。

周跃:“……”

宋不云问道:“是陈久年送来的?”

周跃道:“是陈久岁。”

宋不云看着那个黑色长盒,若有所思。

陈久年和陈久岁并不是亲兄弟,但从很小时就跟在宋落安身边,类似他身边的周跃周阳,一个近身护卫,另一个则多在暗处。

这么多年,宋落安派来找他的几乎都是陈久年,这是第一次派陈久岁来。

宋不云莫名在意这点。

他又咬了一口山楂,问:“陈久岁还说什么?”

周跃仔细回忆,道:“只说请王爷亲自打开。”

宋不云轻笑,有话却不直说,遮遮掩掩的,证明并非急事,既如此,他也不用在意。

次日,皇上派人通传有要事处理,无需皇子公主请安。

难得不必早起,宋不云索性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泡了壶茉莉花茶,坐在花园里慢慢享用。

阳光明媚地洒了一园,花香阵阵袭来。

空中有鸟飞过,宋不云抬头,视线随着小东西左右旋转,好一会,同小鸟一道落在高耸的梧桐树梢。

春光无限美好,灰色小鸟也显得可爱。

“王爷!”

美好的时光结束了,宋不云想着,接过周跃手里的东西,一目十行看完,眉头渐深。

半晌,再度打开信件,细细阅读完,道:“你安排一下,入夜后去一趟南州。”

略一沉吟,又补充说道,“对外就说我旧疾复发,还有,我……”

管家匆忙来传,大皇子来了。

“我不请自来,三弟莫要见怪。”宋明照笑着进门,愣住,“三弟这是怎么了?”

宋不云捂着嘴,虚弱道:“年后大病一场,许未痊愈,昨夜赏月吹了风,就又复发了。”

宋明照惋惜道:“请太医瞧了吗?”

宋不云道:“府中大夫已经看过,无大碍,休息即可,皇兄难得来一次,我却这样不体面。”

宋明照道:“不妨事不妨事。”

宋不云不停咳嗽,见此状况,宋明照说不出什么话。

聊了些有的没的,宋不云咳得越发厉害,素白的肌肤上满是红晕,说起来话大喘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宋明照端起一口没喝的龙井,道:“三弟既病了,便在府中好好养病吧,父皇那边皇兄会去解释,不让三弟劳累。”

宋不云感激道:“皇兄关怀,感激不尽。”

说了几句场面话,宋明照就告辞了。

宋不云收了笑意,道:“你命人暗中跑一趟南州。”

他本想漏夜出门,去看看南州具体情况,但宋明照此时过来,让这个想法落了空。

宋不云猜测,宋明照来此,本应该抱有其他目的,譬如合作,但他病得看起来命不久矣,于是宋明照退而求此次,索性让他别去掺和任何事。

和宋明照的告诫一齐到来的,大概还有王府四周的盯梢眼线,他若此时离京,宋明照立即便能发现。

宋不云从不违拗旁人“好意”,但南州之事干系百姓生计,他做不到置身事外,更兼之若能趁机打击掉宋明照或宋落安其中一人的势力,便是意外之喜了。

几日后,宫中忽然传出消息,四王爷心思不正,犯下欺君之罪。

皇上暴怒,将四王爷下狱。

瞬间,朝野震动。

消息传到王爷府上时,宋不云正在喝甘草茶,闻言没留意力道,直接呛了个大的。

他边拍胸口边朝周跃比划:“怎,怎么回事……咳咳咳咳……”

周跃答道:“无人知晓,当时书房只有皇上和四王爷,御前人口风紧,打听不出什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此事发生后,足足三天,宫中半点异动也无。

任凭谁铆足了劲打探,知道的也不过是“四王爷入狱”。

宋不云觉得事有端倪。

他了解自己父皇,平日里待他们和蔼可亲,十分父慈子孝,但若事涉朝政,他不会轻轻放过,即便对方是自己儿子。

反之,若皇上认为没有这样严重,即便证据齐全,皇上也不会治宋落安的罪,只要他想,自有的是法子让自己儿子脱身,作为父亲,他也有私心。

他是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端看他想要哪个结果。

这时,周跃带来消息:派去南州的人回来了。

宋不云精神一振:“传。”

鸿王府书房的灯亮了一整夜。

次日天还没亮,宋不云进宫面圣,说想见一见四弟。

皇上彼时刚起,闻言奇道:“你跟未辞素来不合,怎么此时要去见他?”

宋不云道:“就是想见一见,好歹是儿臣的弟弟。”

皇上轻斥:“现下这种情况,不要故意去招惹他。”

宋不云无辜道:“儿臣没这样想。”

皇上:“……”

但皇上还是准了。

宋不云立即赶去坤悦宫——是宋落安母妃玉贵妃在世时居住的宫殿,也是宋落安自小生活的地方,宋落安就被关在此处。

他在后花园见到了在柳树旁逗猫的宋落安,一袭平日里常穿的灰色单衣单裤,轻轻抚摸小橘猫的脑袋。

“四弟看上去很悠闲。”

宋落安猛然回头。

宋不云笑着上前,道:“被父皇关在这里,你不着急如何出去,却在这里逗猫。”说着他也挠了挠小猫下巴。

小猫舒服地过来蹭他。

宋落安看看自来熟的小猫,又看更加自来熟的宋不云,道:“皇兄是我看我笑话的?”

宋不云笑道:“当然不是,皇兄有这么无聊吗?”

宋落安没说话,但眼神分明是“你就是这样的人”。

宋不云道:“你关在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来瞧你么?你不知感恩吗?”

宋落安道:“那谢谢皇兄,看完了,就走吧。”

宋不云道:“来都来了,不请我喝茶么?”

你一言我一语,一旁宫人不敢围观两位王爷“争吵”,退到门外。

“南州的事跟我无关。”宋不云捏了捏小猫的肉爪子,“这是你跟宋明照之间的问题,我不想掺和。”

宋落安道:“皇兄真如此想,今天不会来此。”

宋不云道:“或许我是落井下石。”

宋落安道:“砸死我,他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宋不云微笑:“对付我?他找错目标了吧?”

“父皇的重视就是最大的理由。”宋落安将小橘猫抓到自己腿上,“皇兄要做的事,并不是为了我。”

“我今天过来……”宋不云大声道,“你反正出不去了,把猫给我。”

宋落安从眼角看到端茶来的宫人,道:“这是我的,不给。”

宫人忙放下茶走了。

宋不云继续道:“如果我执意不肯呢?”

宋落安抬眼瞧他:“那我也没办法。”

宋不云眯起眼打量他。

“我不知何时能出去。”宋落安举起胖乎乎的小猫,“皇兄带回去养吧。”

当天,宫内传言,三王爷去看望四王爷,大肆嘲笑之余,还强行带走了四王爷的小猫,据说专门在王府里搭了个大猫屋,供自己赏玩,对四王爷进行隔空挑衅。

当然,这是外人看到的。

事实情况是,宋不云只来得及将小猫交给管家,就离开了京城。

自从宋落安下狱,埋伏在鸿王府四周的眼线也都不见了,但宋不云还是乔装改扮一番,沿着京城大街小巷乱走一通,确保无人跟踪,才连夜离去前往临安。

对外,自然又是“三王爷抱病”,反正自从年后他三天两头身体不好,皇上见怪不怪,还传了许多药材过来。

春意正浓的二月,四王爷下狱,其他皇子顺势而起,尤其是大皇子宋明照更是势头惊人。

一边门可罗雀,一边门庭若市。

冷热之下,渐渐无人提及体弱的三王爷。

也忘了他亦是同大皇子和四皇子一同册封的王爷。

花红柳绿下,汹涌澎湃时。

京城飘完最后一茬梧桐絮的时候,到了皇上寿辰。

按往年惯例,是要大肆庆祝一番的,但今年,一个儿子被关,一个儿子身体不好,加上国事忙碌,皇上精力不济,下令免掉一切庆贺。

即便如此,亲族们还是分别送了礼,皇上批完折子后起了兴致,准备到库房去看上一看。

这时,冯明生匆匆进来,行礼道:“陛下,有急报——南州山匪叛乱!”

皇上蹭一下起身,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南州地处江南南侧,阳光充足雨水丰沛,加之水网密布水路通达,百姓们种地做买卖,营生很多,素来富饶。

出山匪已是意外之外,这山匪还叛乱,要知道,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都是足以灭九族的大罪。

如今风调雨顺,来这一出,图什么?

可事情确实发生了,山匪集结甚广,极有先见之明地分别把守住了进出南州的所有大小道路,在城内放置火|药,以满城百姓为质,同官府提出条件。

皇上急切道:“他们要什么?”

冯明生张着嘴,犹豫不成言。

皇上爆喝:“说!”

冯明生忙说:“他们要见英王。”

英王本人收到皇上口谕时震惊到无以复加,想着谁敢同他开这种玩笑,立即弄死。

但紧跟着,冯明生亲自来传圣旨,命宋明照即刻启程前往南州,不得延误。

此事被皇上封锁,但天下无不漏风的墙,尤其是京城,连地里都能长出十八个心眼子的地儿,不到两天,有心之人都得到消息。

担忧、不安、恐慌,朝廷一时间人心惶惶。

更多的则是好奇,英王下江南成就颇多,还因着南州一事拉下了四王爷,怎地不足三个月就出了山匪围城,还指名要见英王?

山匪同英王,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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