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羽和林叶惊喜地看去,猎拿着一把奇怪的武器,他扯紧了弦,正用一根棍子对准前方的野狼,正是这根小木棍样的东西刺伤了头狼的眼睛。
猎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那日的暴雨后,他被狩猎队抬回来濒死的样子仿佛是她们的一场幻觉。
是猎!她们有救了!三人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可饿狠了的野狼哪里舍得放弃即将到嘴的肉。
那箭射穿了头狼的一只眼睛,鲜血更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头狼痛苦地低吼了两声,有只野狼上前咬住箭的尾端,猛地用力竟将那只竹箭硬生生扯了出来。头狼浑身战栗,脚一软趴伏在地上。
咬箭的野狼被鲜血喷了满脸。可它不见丝毫畏惧,腥血的刺激使碧绿色的瞳孔寒光更盛。只见它将箭一甩,仰天嚎叫,代替了头狼发出攻击信号。
猎见状又是一箭射出,这只新的头狼却是腰一拧,身子往边上跳去。
箭射空了。
猎皱起了眉头,搭弓连射,其余三只狼皆被击中,但这只新头狼太过灵活,躲过了最后一根箭矢,锋利的齿爪眼见就要撕开星的咽喉。
【该死!】
猎拔腿往悬崖下跑去,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金黄色的身影如流星而至,直接将这只新头狼撞飞数米。
新头狼身受重击,倒在远处的草堆里,它挣扎了两下,踉跄着站起身来,幽绿色的眼睛将来者看清楚之后,身子一转却跑进林中逃之夭夭了。
“做得好大黄!”
朱芽随后而至,可惜那只新头狼早就跑得没影了,她只好拿起长矛将四只狼都补上一刀,免得它们乍起伤人。
“你们还好吗?”朱芽这才转头看向瑟缩在一起的三人。
这三人都是蓬头散发身着兽皮,看起来都很瘦弱,朱芽想起前一段时间隔着山崖看她们,简直和峨眉山的猴子没什么区别,现在近距离一瞧,果真也没太大区别,人家峨眉山的猴子的猕猴,天生就瘦,这几人看起来是纯饿的。
【你……你是谁?】星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身形高大,头发整整齐齐的束在头后,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身上蛇皮制成的衣物,脚上还包裹着从未见过的“兽皮”。
最可怕的是她身旁立着的金色的野兽,它那么高,嘴巴那么大,面目狰狞,看起来能一口咬死野狼。
星有些不敢向前,甚至还护着羽和林往后退。
“诶,你们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朱芽有些尴尬,将手中带血的长矛收至身后。
她看起来能生吃了她们吗?
随即她又顺着星的视线发现她们正在警惕着朱大黄,便揉揉朱大黄的头道:“好狗狗笑一个,你吓到她们了。”
朱大黄闻言咧嘴一笑。
星,羽,林三人脸色更是发青,腿都抖了起来。
好像又做错了,朱芽挠挠脸。
正巧这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一转头,猎从后面疾步而至。
【猎!真的是你!】
三人如获救星,连忙拔腿跑到猎的身后,哪知猎见她们三人无恙,脚步不停的走到朱芽身前。
【阿玛库,感恩您的帮忙,您又再一次拯救了我们。】猎弓起身子低下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朱芽面前。
人类的后颈和野兽的腹部一样,都是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
若一只野兽愿意以腹部示人,代表着它对对方的足够信任,甚至有时成为某种示弱的行为以祈求对方的信任,人亦是如此。
朱芽已经开始习惯他时不时做出这样的行为,并且将他定义为一个非常有礼貌的原始人,她伸出指尖拍拍猎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看看自己的族人。
采集小队三人面面相觑,她们一下没能看出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猎要对这个女人如此恭敬?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富足,身上的穿着和守护在一旁的金色野兽都不是寻常人类所拥有的,至少山枭部落里从未有过这样令人惊奇的装扮,即使是首领也不曾拥有。
她一定来自一个非常强大的部落,她会是那个部落的首领吗?
三人有一些畏惧,还是你推着我我拉着你朝朱芽走来,她们也学着猎的动作对朱芽弯下了腰。
【感谢您的帮助】三人齐声道。
朱芽被吓了一跳,摆摆手道:“我可一点力都没出,要谢谢你们得谢大黄。”
三人听不懂她的话,偏着脸看向猎。
【猎,她在说些什么呢?】星小声问道。
猎灰色的眼睛瞥了她一眼【这是神音】。
【神?】星歘得一下站直身体,震惊的指着朱芽【阿玛库??!】
怎么了?朱芽露出问号脸,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些日子猎总是朝着她说这几个字,就算是朱大黄也该知道这是在称呼她。
莫非这几个字有什么奇怪的含义?
【不要用手指着阿玛库】猎压下星的手臂,严肃道。
星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皱起眉看着猎【是她从圣地把你带走的吗?牙说他去找过你,但是那里只有狼和树木被拖走的痕迹】
【星,是阿玛库救了我,没有她我已经被野狼吃的一干二净了】猎垂下眸子,淡然道。
【是她复活了你?!】星瞳孔放大,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巴。
猎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转头看了一眼歪头好奇看着他们交流的朱芽,道【阿玛库救活了我,我本该死去的】
原本在一旁沉默的羽和林也忍不住凑上来问,一时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猎却在中间缄口不言了。
她们说的话又密又急,还时不时用奇怪的眼神往这瞧上一眼,似是畏惧又像是质疑。
朱芽有些不自在,想着男人既然已经和同伴汇合,这趟送人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撸了一把朱大黄的头,一人一宠便动身往悬崖坡上去了。
【阿玛库!】猎见她要走,连忙拨开星一行人,跟了上去。
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道【猎,你去哪里?】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女人一走,猎便什么也不说的甩开她们,他也要跟着那个女人回到那个大部落去吗?
猎低头看着那只黑瘦的手臂,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还是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它掰开。
【猎!你不能就这么抛下我们!菟受伤了,首领为了救她将部落里的食物都献祭给山枭,部落里快要没有食物了,我们快要饿死了猎!求求你!求求你!】星哭倒在地上,泪痕四纵,其余两人也是泣不成声。
猎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三个族人,记忆中合身的皮毛此时松垮的挂在身上,显露出来的身体是一种不正常的干瘦,面色发黄骨架伶仃。
曾经的星虽然瘦弱但很少挨饿。
他的父母养育了几个孩子都早早死去,只留下了星,她是他们的珍宝,也顺理成章成为了部落采集者的学徒,因此在吃食上很少有苛刻。
但是现在连星也因为食物短缺瘦成这副模样,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部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猎坚定的脚步有些动摇。
他抬眼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朱芽,希望她能发现自己的窘迫,像呼唤朱大黄一样呼唤自己一声,这样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离开,不用再去考虑任何与山枭部落有关的事情,他只想永远追随【阿玛库】。
然而,朱芽的确察觉到了这边诡异的哭成一团的情况,还以为是族人见面喜极而泣,不由得心中大慰,心想自己不愧是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心底里还是很愿意做这种乐于助人的事情,就不打扰他们亲友叙旧了。
甚至于心中甩开了一个包袱,朱芽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她朝猎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随着朱大黄离开。
猎如遭雷击。
他手一垂,竹弓掉在了地下,他可太清楚朱芽摆手的意思,每一次朱芽出门狩猎采集,都会这样和朱大黄与自己告别,她还会用柔软的唇亲亲猛兽的头,温柔的同它诉说着自己即将要出门,最后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阿玛库】背着空荡荡的背篓离开,等太阳走过头顶,她就会带回来满满的食物,有时是几只野雉,几只短耳兔,鹿或者林鼠,一些植物的粗壮的根,红透的野果,还有一些气味奇怪的草叶。
【阿玛库】从不失言,即使是大雨淋落,她也会准时出现在竹屋门口带回今天的食物,她是如此英勇强大而富饶慷慨,让猎心生爱敬。
猎曾迫切的想要恢复身体,跟随着【阿玛库】一同狩猎,他想让【阿玛库】知道自己的强壮,想让【阿玛库】认可自己的身份。
今天,他终于有机会伴随【阿玛库】出门,【阿玛库】赐予他的服饰是多么精巧,武器是多么厉害,它甚至能超越飞石索,在很远的地方就杀死猎物。
他将【阿玛库】的赏赐视为对自己的信任,心中的满满都是欣喜,多得都要溢出来。
可转眼,【阿玛库】带着她的猛兽离开了。
她没有带走他,也不想带走他,猎心中突然明悟,无论是服饰还是武器,都只是【阿玛库】宽容给他的临别礼。
【阿玛库】不需要他,也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
朱芽的嬉笑怒骂在他眼前闪过,可是对面的从来都只是那只金色的野兽,不是他。
猎眼前一黑,只觉心口剧痛,脚步踉跄了两下,一脸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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