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后,朱芽返回竹屋内浅睡了一会。
太阳高升,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映在她脸上,脸颊边细小的绒毛形成柔和的光圈,随着饱满的弧度起伏。
朱芽转过身去,避着阳光睁开双眼,眼底不见惺忪,已经清醒过来。
她现在的精力明显比现代生活时好很多,每日浅浅睡上几个小时就能保证一天不再困顿。
此时陶盂里炖的野雉汤已是香气弥漫,将整个竹屋都笼罩在那股诱人的肉香中。
朱芽起身去看,朱大黄已经蹲在陶盂前等候多时,它现在长得高,不用直起身子就能将头伸到陶盂上,对着里面的的野雉肉直流口水。
“朱大黄!你可别把口水流到汤里面了!”朱芽叉着腰喊道。
“汪汪汪!”朱大黄转过头来控诉,它是那种不讲卫生的狗狗吗?!
叫完它又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锅汤。
这陶盂做得足够大,朱芽便选了两只熏得焦黄的野雉肉,在水潭边细细洗净,将其剁成巴掌大小的肉块,用留下来的各种动物的混合油脂润过盂底,将野雉块混合着花椒叶香草稍稍过一下油,烹出香料的味道,再加上菌菇和余留的泡菇水,最后添上一些晒干的野果,大火烧开小火炖煮到现在,里面的肉香菇香果香都被蒸腾的水汽带着逸散到空中,缠绵不去。
也不怪朱大黄被香气吸引得一步也不肯挪开,与这一大盂老汤相比,木钵子快速煮出来的汤简直和清水没什么区别。
朱芽暗笑,也不去管它,只自己先去稍加洗漱,再从竹屋内拿出陶盆陶碗去盛汤,却没瞧见大狗的饭盆。
朱大黄见她一来,连忙让出位置,将藏在身后的大狗饭盆挪到前面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朱芽。
朱芽也不闹它,用竹勺舀出满满一大盆的肉放进去。
瞧着朱大黄埋头猛吃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肚子空得厉害,便也给自己盛上一碗,轻轻吹拂去面上的热气,小口啜饮着绵柔醇香的鸡汤。
果然是很好的滋味,若是用这漂浮着金光色油星的鸡汤泡上一碗软糯香甜的米饭,那才是真正能领会到鸡汤精华所在的吃法。
朱芽用余光瞄着小院边上那垄土地,谷穗垂坠的野生稻茎秆依旧直挺,只是青翠的叶尖在不经意中染上黄色。
能尝一尝米饭的日子,不会远了。
……
山洞外的偏僻位置,猎坐在一块岩石上擦拭着自己新制的石矛。
他仔细观察过【阿玛库】的长矛,那柄长矛的尖端捆绑着一种异常锋利的物体,它既轻又薄,却能轻易切开猎物最坚硬的身体部分。
猎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制出那样的长矛,他只能四处去寻找合适的石块,将自己的新石矛凿得足够尖利,虽然远比不上【阿玛库】的长矛,却也能刺穿野兽的咽喉,给予它们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他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从身上拿出兽皮包裹,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剑齿虎的利爪。
这是【阿玛库】杀死“尖牙”的战利品,她将利爪赐予自己这个失败者,是赐予了他复仇的勇气与力量。
总有一天他会猎杀一只“尖牙”,拔下它的利爪供奉给【阿玛库】。
猎摩挲着手中的利爪,掌上的厚茧感受着冰冷的尖锐。
忽然,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快速将利爪裹好放入怀中,站起身去看来人。
“猎,是我。”木停在几步前,双手垂在身侧不住地握拳又松开。
“你有什么事?”猎只轻轻略过他一眼,提起长矛便要走开。
虽然同为狩猎队的成员,但是他与木并不熟悉,也对他没有多少好感。
“你先别走,我是来感谢你的!”木连忙道。
他体型算不得娇小,不然也进不了狩猎队,只是性格扭捏。
不过一个大男人头发胡子拉扎,故作情态的时候,的确对眼睛不太友好。
猎淡淡说了一句“没事。”,转身就走。
“诶!猎你别走你别走!”木赶紧两步跨过来,拦在他身前。
“你要做什么?”猎皱起眉头,手中的长矛尖在空中划过一条黑色的弧光。
木骇得赶紧往后一跳,吓出一头冷汗,可还是摆摆手有些紧张的道:“我是想感谢你为我说话,没有把我的食物都分割出去。”
“我没有在为你说话。”猎不想再在这里听无意义的话浪费时间,抬腿往边上去。
木再次拦住了他。
“你还想干什么?”猎冷冷的看向木笑得不自然的脸,灰色的眸子似有阴云汇聚。
木目光移到近在眼前的矛尖上,冰冷的锋芒几近刺穿他的眼睛。
“猎,木,你们在做什么?”
老首领带着几个年长的部落成员走了过来,打破了这边凝滞的气氛,他看清楚这边的情形后一脸怒意道。
“猎,我可从来没有教导过你们用武器对准自己的同伴!”
猎收回手中的长矛放在身侧,没有为自己辩解。
“不是这样的首领,”木站直了身体,抹了一把额头上津津的冷汗:“我只是来感谢猎的帮助。”
老首领眯起眼睛在他们俩身上打量:“感谢到要打一架才行吗?狩猎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传统?”
“不是的不是的。”木忙摆手解释,他偷偷觑了一眼猎,发现他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心中暗自给自己鼓了下气道:“是我想求猎帮忙,就拦住了他,大概是我的行为惹他生气了。”
“哦”老首领抚着自己的胡须,有些好奇:“你说你想让猎帮什么忙?”
旁边几位年长的族人也在一旁和声“猎可是咱们部落最厉害的猎手,只要不是上天摘星星,他小子一定能帮你做到的!”
一旁的猎闻言,半阖上愈发冷冽的目光。
木却是眼前一亮,他也不看猎,只用期待的眼神瞧着老首领。
老首领似乎很享受如此崇拜的眼神,一张严肃方阔的脸也柔和起来:“你先说说看。”
木一下子有了莫大的勇气,他终于把身体转向猎,恳求道:“猎,你也知道我的力气比不上你和菟,甚至还不如牙和雉,以往我都是和雨担任着驱逐猎物的工作,可现在雨死了,我一个人实在无力。”
他顿了顿,垂下头,似乎在缅怀死于与“尖牙”战斗中的雨,而后又抬起头来,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道:“星和我说她赐给你的武器,能够在很远的地方射杀猎物。我想你能教教我。”
说完他却偏过头,不敢看猎。
猎握住长矛手一紧,只觉得荒谬可笑,难为他为那把竹弓箭过来围堵自己。
他也并未回答可与不可,只是抱起双臂看着老首领几人会如何说。
为首的那个毛发恣意如猛兽的中年男人曾经是他仰望的太阳,从小性子淡漠的他唯一的渴望就是成为像首领一样勇敢无畏的勇士,即使后来部落被迫迁徙,父母身死,自己被丢入狩猎队,对山枭神灵的信仰破灭,那种憧憬却从未改变。
可什么时候,心中的这轮太阳开始落下,甚至染上了黑暗的阴翳。
猎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他现在只想知道老首领如今到底要做什么,是否和【阿玛库】有关系?
老首领听过木的话,满意地点点头:“你也是想为部落捕获更多的猎物,这自然不是什么坏念头,只是那武器是她给猎的,还是要他同意才好。”
“你觉得怎么样?猎。”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一如他重返部落那日,期待中不免隐晦的恶意。
在几双眼神的注视下,猎直言拒绝:“【阿玛库】赐予的武器,自然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教授给别人,这是对她的尊敬。”
说完他拨开木,无视众人惊变的脸色离开了。
【阿玛库】,在一个有图腾信仰的部落里提起另一位神明信仰,是足以让所有人感到冒犯的行为。
但是他是猎,部落中的老人都知道他早早进入狩猎队的内因,当时他们无法直接驱逐这个渎神者,现在更没有办法将他逐出部落。
他们需要猎。老首领很清楚这个事实,特别是在大量献祭依旧得不到山枭神明的恩赐后,他们更加不能离开猎。
若非自己当年受伤一直难以复原,现在还会任由他如此嚣张?
老首领觉得自己的右腿骨又在隐隐作痛,他咬着牙关扯出一点笑容:“猎说的很对,我老糊涂了一下子忘了,以前在“圣城”,那些神赐之物都被摆放在特制的器具里,除了首领和巫,其余之人都不能触碰,若非我们运气好,被长老引着瞧了两眼,不然现在也不知道那些“圣物”到底是何样呢!”
听老首领扯开话题,开始忆往昔,原本噤若寒蝉的众人都暗舒一口气。
“咱们可不如首领,别说“圣物”,咱们连“圣城”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呢!”旁边的族人连忙上来凑趣。
可他话音一落,气氛又诡异的安静下来了。
半晌,木觉得空气都要凝固到窒息的时候,老首领终于开口道:““圣城”不知道能不能再去,这“圣物”……”
“你们已经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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