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芽边走边与星和丝讲述生姜的用途。
这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本来是一种特殊的药材,因其辛辣的特质,多用于治疗受冷引发的病症。
受冷遇寒,病症未显之时,用成熟的老姜熬煮上一锅浓浓的姜汤,鼻尖嗅到那股味道时,寒气就已去了两分,趁着温热一口气喝下,火辣辣的感觉从口到胃,再从胃由内向外散发,浑身都被辣气给热透,寒症自然就消散个七七八八。
她说得仔细,星与丝也听得认真。
自部落迁徙中巫意外身亡后,出现了大批因为生病没能得到巫赐福而死亡的族人。
其实巫的赐福并不能完全避免族人死去。
她只是会制作一种药水。
这种药水能够让生病甚至濒死的人恢复一些生机,虽然大部分人依旧没能逃脱命运,但也有不少人喝了这种药水后活了下来。
制作所需要的材料非常多,且很多都由她亲自采摘,即使是跟随在她身边的族人,即那些可能成为巫继承人的追随者,也没人清楚里面是什么。
巫宣称这是山枭的赐予,除了她真正的传人,谁也不能知晓其中的隐秘,就算有人知道了制作药水的方法,没有山枭的认可,也无法让药水发挥它的作用。
活下来的人对此深信不疑,其余族人也是敬畏不已,毕竟整个部落只有巫能够聆听山枭的神音,她们这些“普通人”即便是学会制作药水也无济于事。
大家便默契的不去探究,只是感觉自己非常舒服或者受伤严重时,才会付出几天的食物向巫祈求一些药水以活命。
然而还未等下一任巫被选出,药水的秘密还没能得到传承,巫就被山枭带走,部落失去了巫也失去了药水,身有伤病的人只能在痛苦中等待着生命尽头。
丝经历了太多,而星同样也没过几天“好日子”。朱芽愿意细致教导这些成为巫才能知道的隐秘,对于她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意外之喜。
两人竖着耳朵听,恨不得将朱芽的每句话都刻在脑中。
“……,若是感觉肚子冷,想要呕吐的话,含一片生姜在嘴里就能缓解,这就是生姜的药用方式。”
朱芽话音刚止,星思索一番,突然停下猛拍自己脑袋。
朱芽和丝一愣,正要关切询问,就见她可怜兮兮的看过来:“阿玛库,我想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它们都从脑袋里逃走了。”
朱芽闻言哂笑:“你若是喜欢听,我随时都能讲给你听,你若觉得记不住,我有办法,等回到家里,我教你怎么把它们都记下来。”
“真的吗?!”星拄着拐蹦了起来:“咱们快走吧,快些回去,说不定菟她们早就到了!”
“你的腿还能坚持吗?走了这么久。”朱芽一眼落在她左腿。
“没事没事!”星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在她们面前拄着拐灵活转了两圈,抻抻脚示意自己并无任何不适。
丝无奈摇头,过来搀着她,刚刚阿玛库不在时她可是疼得直抽气,如今又不疼了?
难道阿玛库还有能见一眼就病痛全消的力量?
朱芽这才晓得星的不适,心里虽然有着早知道不该让她跟来的想法,却也懂得星的倔强,于是放缓脚步,让星可以撑着丝慢慢走。
她取出一块没有泥土的嫩姜,递给星:“姜不仅是一种药,还是一种食物。已经成熟的老姜吃起来和粗糙的树枝一样,而且很辛辣,但嫩姜不一样,肉质无渣味道平缓,但是香味辣味也已经丰足,和所有肉食搭在一起,不仅能解油腻腥味,还能增香增味。”
星眼睛一亮,将生姜凑到鼻子前,一股从未仔细闻过的刺激味道从鼻腔窜上头顶。
“阿嚏!阿嚏!阿嚏!”
她打了一连串喷嚏,眼眶红红:“它在脑袋里打我!”
朱芽笑出声来,道:“第一次闻都这样,多吃吃就好了。”
星转头将生姜塞到丝鼻子下,丝并没有太大反应,只觉的这东西味道刺鼻,的确有阿玛库说的那种火辣感觉。
星气馁,又将生姜往身边的朱大黄前一送,一时没防备的大狗狗嗅了一大口,打出惊天响的喷嚏。
她乐不可支,满脸都是恶作剧成功的高兴。
朱芽在一旁瞧着热闹,忽的,有什么气味从她们走过的路周围传来,耳朵也捕捉到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她脸色一肃,放下手中的东西,摆手让星和朱大黄安静下来。
那股气息正在快速靠近,草叶晃动姿态明显起来,有什么穿梭在草丛中直奔她们而来。
朱芽已经拿住了腿上的匕首,闪着寒光的刀刃被拔出大半。
“唰”
有一道小巧的身影从草丛中飞出,落在朱芽半米前的位置。
她定睛看过去。
是一只野獴。
很眼熟,好似刚刚遇见的那一群中间的那只。
朱芽左右探寻一下周围,异样已经消失,看来就是这只野獴追着她们而来,于是放松了警惕,将匕首推了回去,她蹲下身子,道:“你怎么过来了?是还想要一些果子吗?”
她从网兜里掏出一些黄了大半的野果,递了过去。
野獴歪着头,黑圆的小眼睛认真在她和野果间梭巡着。
半晌,它站直身体,朱芽才发现它的脸颊下异常突出,像是往嘴里塞了些什么东西。
不会是卡了食物吧?难道野獴不会吐野果的种子给卡住了?
一时间朱芽竟有些怕是自己不小心让这些小东西受到意外伤害。
她也顾忌不到野獴是否会害怕,一步就跨到它身前,想要给它仔细检查一番。
高大的生物朝自己而来,野獴也没被骇退,而是仰着头任由朱芽将自己拿起,似务必要与她对上视线。
“你是难受才找过来的吗?”朱芽将它放在手中微微蹙起眉头,问道。
野獴朝左边歪头。
“是这里吗?”朱芽轻轻触碰着它脸颊下的凸起。
野獴有些痒,朝另一边侧过头去。
“不是吗?”见野獴没有任何痛苦异常的表现,朱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野獴弯下身子,嘴一张,将嘴里的东西一口气吐了出来,在朱芽手中堆了小山。
吐完,它径直往下一跃,转到朱芽身后拖着几串野果风似的刮走了。
朱芽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一堆大大小小,绿的黑的黄的红的,各色各样的饱满种子。
多到朱芽一只手都要捧不住,差点就要从边缘漏下去,堆得比那只野獴的头还大,而且干净得发亮。
这根本不是从野獴的嘴能包容的,仿佛是从嘴里连接着着的某种异时空袋里吐出。
目送着野獴叼着比自己身体还重的野果串离开,星她们上前,看见了朱芽手中一大捧种子。
“这是那个小东西送过来的吗?”星问道。
“是。”朱芽点点头。
这些种子有几个眼熟的,也有很多朱芽分辨不出来的,它们无一例外都很健康,朱芽甚至能闻出来种子里蕴含的蓬勃生命力。
普通野獴能够搜集到这么多好种子并且将它送给人类吗?
答案显而易见。
现在的人类的确不是凶猛的肉食者,但也是这些小生物眼中避之不及的可怕动物。
躲避危险是刻在生物基因的本能,吃掉能找到的食物更是这些小生物的生存准则。
今天之前,朱芽只遇见过一只违背天性的动物,它被杀死在日光烈烈之时,放飞在月色皎洁之中。
现在,她遇见了第二只。
“阿玛库,我从来没有见过动物会送出自己的食物,不愧是阿玛库,连林子里的野兽都信奉你”星亮闪闪的眼睛从朱芽手中一路看到她的脸,与有荣焉似的夸赞道。
丝的眼中却透露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
朱芽从草丛中摘取几片大叶子,将手中的种子放入其中,层层叠叠包严实后放置在背篓中。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朱芽道。
“什么?”
“你们口中的阿玛库是什么意思呢?”
猎第一次见她,便如此称呼她,说来朱芽也听惯了,名字于她只是代称,朱芽和阿玛库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现在,她意识到这个称呼应该有着特殊的意义。
“阿玛库是森林的女儿,野兽的主人,也就是你。”丝深深凝望着她。
“我……我并不是什么森林的女儿。”朱芽道,虽然她与她们从外形和生活方式上的确有差异,但也不至于被神化成什么森林的女儿。
她觉得有些脸热,低头抚摸着朱大黄头顶。
它现在将近一米五,有半大的少年那么高,体长也超过三米,已经不像是人类抱在怀中爱抚的宠物,而与蛮荒世界疯长的猛兽无异。
野兽的主人这个称号倒是说得过去。
“你怎么会不是呢?!”星急忙争辩道:“你救活了猎和菟,还会种稻谷,野獴会将食物送给你,还有,你还有它呢!”
她直指朱大黄:“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野兽,它只听你的,如果你不是阿玛库那么谁会是?”
“如果你不是阿玛库,那么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如果……没有了山枭,也没有了阿玛库,我们会不会……和大家一样……”
“一样死掉。”
星咬着唇,泪水弥漫着眼睛,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感到很迷茫,部落失去了山枭,灾难,野兽,病痛接踵而至,族人们便一个个消失在眼前,直到阿玛库出现,救下了她和她仅剩的几个伙伴。
她以为自己再次获得了神灵的庇佑。
但阿玛库说,她不是,她怎么可以不是呢?
如果她真的不是,那么自己,丝还有菟她们,是不是,也会死?
星的脑子一团乱麻。
慌乱间,只顾抚摸爱宠的女人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
“不要哭,即使我不是阿玛库,我也会继续帮助你们的,无论是狩猎还是种植还是其它你想知道的,只要你愿意问,我会完完全全交给你。”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朱芽。”
“不是森林的女儿,而是新生的大树。”她说,声音轻柔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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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獴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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