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闹鬼是否为真，既然碰上了，作为灵修无法坐视不管。莫辞言向众人坦白了他们的身份，并表示可以帮助稀山村解决闹鬼的困扰。
村民们得知后喜不自禁，争相邀请他们今晚去自家抓鬼。比方才热情许多。
“仙人去我家看看吧！我家前些天有鬼影！”
“我家也出现过！我闺女胆子小，禁不住吓，仙人还是先去我家！”
“我家闹鬼次数多！”
“……”
稀山村村民从没见过灵修，对他们来说，眼前三人可是传说中能降妖除魔、神通广大的修仙者，个个恨不得把他们当作定海神针供在家里，以求庇护。
最后还是村长出面，请三人暂时到他家落脚。
村长在村民中似乎很有威信，他一出声后，没有人反对。吵闹声终于平息下来。
遣散村民，村长带领三人前往他家。一路上，陆定白注意到周围房舍外无一例外都摆了两尊石狮子。
“这些石狮子是我们用来镇宅辟邪的。”村长解释，随后讲起闹鬼的事。
左右不过是谁谁谁在什么时候、哪里，看到了鬼影或是奇怪现象。莫辞言与村长走在前，听得仔细。陆定白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有没有在听。卫星澈则显得心不在焉。
按他的性格，应该会感兴趣才是。
陆定白淡淡瞥了他一眼。怀里的黑猫如有所感，冲卫星澈叫了一声。
这声叫唤把卫星澈拉回神，他冲黑猫笑了笑。笑容一如往常，看不出异常。
稀山村不大，他们很快抵达村长家。
村长的家是个四合院，比路上看到的其他人家更加气派，正门外同样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屋内还摆放了桃木剑、狗牙、葫芦等驱鬼辟邪之物。
闹鬼搞得村里人心惶惶，一路上遇见的村民，还有村长眼中都带着遮掩不住的不安与惊恐。只是有个奇怪的地方——稀山村并不大，来村长家的路上他们差不多走遍了大半个村庄，每家每户都住着人。
难道没人选择搬离这里吗？
卫星澈在村长为他们安排的房间座位上坐下，手肘撑在实木桌面上，单手托着侧脸颊，另一只手把玩桌上的青瓷茶具，随口道：“这里的人似乎不差钱，怎么不整个村搬走呢？”
莫辞言在他对面坐下：“许是有隐情。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调查清楚闹鬼之事，还村民一个太平。”
“话说，我想宗门了。”卫星澈状似无意提了一嘴，语气略带撒娇，“我们争取今晚搞定，明天一早把风娇林送回，然后赶紧回去！”
莫辞言唇边露出一抹讶异的笑：“我以为你这些天出来，心早在外面跑远了。”
“那哪能啊——”卫星澈拉长声音，注意到站在一边的陆定白，招呼他过来坐。
陆定白：“不用。”
满脸冷淡的人怀里抱着只懒洋洋的黑猫，有种微妙的不协调感。然而正是这种违和冲淡了他身上疏离的气息，看起来稍微平易近人了点。
是的，这只猫，一路上就没下过地。
陆定白手酸，就把它放下。一接触到地面，黑猫就不满地喵喵直叫。见陆定白不搭理它，又气得亮出爪子，拍打陆定白的鞋面。
这副模样简直像个骄蛮的小孩。
陆定白脚步一动，和黑猫拉开距离。
卫星澈起身来到黑猫面前，蹲下身给它顺毛：“小祖宗，抱了你那么久，还不满意吗？”
在卫星澈的安抚下，黑猫渐渐安稳下来，享受着脑袋上的抚摸。
对于卫星澈堪称溺爱的行为，陆定白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倒是一边的莫辞言道：“这猫怕不是要被你们两人惯坏。”
陆定白少有地赞同莫辞言的话，只是不认可莫辞言把他也算进去。他可没惯着这只猫。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几人纷纷看向门。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村长端着茶水进屋。
“三位仙人，先来喝口茶。”
“多谢村长。”卫星澈边喝茶边问，“村长，听你的描述恐怕是鬼魂在作怪。你可知这些鬼魂从何而来？”
村长叹了口气：“恐怕是风家人的鬼魂。”
“风家？”
村长点了点头，一张皱纹脸上满是沧桑：“诸位既是来送娇林这孩子回家的，不知是否了解风家的事？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风家，怕是只有这孩子活了下来。虽然我们将风家人入土为安，但他们或许怨气难消，死后才出来作乱。”
卫星澈：“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尽管他这么问，但三人心里都清楚这场大火与上官修有关。
村长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哪个守夜的小厮不小心打翻了烛火。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若村长所言为真，是风家人的鬼魂，那么有必要去风家一探究竟了。
****
一场大火将大宅院烧成了废墟，经过十年的风霜雨雪，难以再看出曾经的模样。但从废墟的面积来看，这是一座面积很大的宅子，没被烧毁之前想必也是一座豪宅。
这里就是风家。
脚下灰尘满地，没被烧掉的木头已经腐烂，倒塌的砖块上能看到大火焚烧后的黑色痕迹。
此时天开始黑下来，稀山村家家户户房屋里点起灯，外面空无一人。等村民们入睡，那些鬼魂就会出来了。
“不用等他们出来。”莫辞言走到废墟中央，手指点地，开始设阵，“我在此处画下引魂阵，你二人为我护法。”
引魂阵，顾名思义，就是把鬼魂引入阵中，再将他们消灭。这一阵法有距离限制，如果鬼魂过于分散，就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因此最好选择鬼魂聚集处。
等莫辞言顺利设下引魂阵，夜已经深了。天幕漆黑，没有月亮，只有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阴风。余光中，一道黑影闪过。陆定白猛地回头，只看到一面破败的墙面。
“我也看到了。”耳边，卫星澈轻声说，“看来这些鬼魂要出来了。”
以莫辞言为中心的地面浮现出一圈圈纹路，纹路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亮，直冲漆黑的天际。
一道黑影突然从身后飘过，一言不发地向光亮而去。接着，一道又一道。许多鬼魂毫无知觉地涌现那一圈圈的光亮。
“阵法已成。我们去别的地方察看一下吧。”卫星澈语气轻松地说。
莫辞言无法离开阵中心，他的目光在卫星澈和陆定白身上一一扫过。在接触陆定白时，他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但掩饰得很好，很快看向卫星澈，嘱咐：“你们行事小心。”
这些被引过来的鬼魂大多从一个方向而来——西边一处屋子。
那是一间半倒不倒的小屋子，破败不堪，满屋子都是灰尘蛛网，空空荡荡。
特殊的是，最里面的角落摆放着一副棺材。棺材的质量并不好，没有棺盖，又薄又脆，像临时打造的，远远比不上上官业的那副。
卫星澈被勾起了好奇心，率先上前察看。
“陆定白，快来！这里有个人！”
听到前面人的惊呼，陆定白走过去。
棺材里果然有个人。准确来说，是死人。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与风娇林有几分相像。她正面朝上躺在棺材里，双手交叠，将一只斑驳的金手镯按于腹上。她的尸身保存完好，除了脸色惨白，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差别，似乎不久前才辞别人世。
她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座废弃了十年的风宅里？
疑惑间，一道黑影突然从棺材后出现，袭向两人。只是瞬间，他们就被鬼魂包围了。
“怎么回事？这些鬼魂不受引魂阵的影响吗？”卫星澈打飞了一只鬼魂。
陆定白看出了端倪：“他们似乎在保护这具女尸。”
只要他们一靠近棺材，这些鬼魂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扑上来，分明是在阻止他们靠近。
隐约间，卫星澈听见一声熟悉的猫叫。他低头，看到他们留在村长家的黑猫站在脚边。怕踩到黑猫，他下意识收回迈出的步子，结果没站稳，整个人像旁边的棺材倒去。
鬼魂冲上来，但已经来不及，卫星澈的手先一步碰到了棺材。
棺材里的女子身上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不止卫星澈，离棺材有点距离的陆定白也感觉到了。他迅速后退，突然脖子上一重，周围的场景倏忽变了。
不再是幽幽夜色下鬼魂聚集的废墟，眼前窗明几净，一抬眼，便是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陆定白抬手，拽下挂在脖子上的黑猫，看向身边茫然的卫星澈。
卫星澈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卫星澈的手碰到棺材后，他们两个人，还有一路跟他们来到风家的黑猫，被一齐传送到了这个房间。
这是一间女子闺房，屋内有一股淡淡的熏香，一道屏风分隔了内外室，隐约能看见屏风后面的床和梳妆台。
初步判断房内没有人。两人正想探查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屋外响起了说话声。
“小姐，我真不明白，那丑八怪哪里值得您亲自去看望他？”
“楚儿，我跟你说的话你又忘了？不准叫人丑八怪！”
“……对不起小姐，我自己掌嘴。”
“哎呀好了，我又没说要罚你。”
说话声音戛然而止，有人在开门。
如果被门外的人发现两个陌生男人待在这里，势必会引起麻烦。陆定白视线飞速扫过房间，寻找合适的躲藏地点，最后目光落在窗户上。
与此同时，卫星澈也看向了那扇窗户。
“小姐，您先进屋休息，我给您换杯水去。”
侍女打开门，服侍自家小姐进屋。被称作小姐的人点头坐下，并没有察觉异常。
半开的窗外，黑猫看着从窗户翻出来的两人，叫了一声：“喵。”
猫叫惊动了屋内的人。
“楚儿，哪儿来的猫叫？”
“好像是窗外来的，我去看看。”
听到屋内的说话声，陆定白和卫星澈同时做出反应，一个往左躲一个往右闪，结果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胸膛被撞得发疼，接着，陆定白的后脖子被卫星澈抓住。脖子上的手向下一用力，陆定白就被带到了窗户下的墙角。
两个人面对面，靠得很近，呼出的气息都能喷到对方脸上。
因为卫星澈的这一举动，陆定白向来淡漠的眼睛有一瞬的怔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垂下眼眸。
上方响起开窗的声音，侍女的声音响起：“小姐，是一只黑色的小野猫，以前从没见过呢。”
里头的人应了声，窗户被关上了。
等了片刻，确定安全后，陆定白看向卫星澈。
卫星澈手还抓着他的后脖颈，明亮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知在出神还是怎么了。
陆定白动了动，面前的人如梦初醒般放下手，不好意思地轻声说：“刚才冲动了，没想太多。”
陆定白摇头，表示不介意，况且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从这个地方出去。
这地方是一座宅子，虽然比不上丞相府的奢华，但也颇为精巧，其间的草木花石极富自然之趣。两人在宅内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倒是走出宅子后，发现正门上挂着的牌匾上写着“风宅”二字。
“风宅？”卫星澈语气上扬，环顾四周，“难道这里……”
这里就是稀山村。确切来说，是十年前的稀山村。他们在村内看到了村长，此时的他脸上还没那么多皱纹，十分有精气神。
这里恐怕是一处幻境。风家破房间那具女尸身上被人设下了幻阵。
在这幻境中，他们出不了稀山村，能自由活动的范围只在这座村落内。于是最后他们又回到了风家。
卫星澈：“那女尸既然出现在风家，八成是风家人。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她。”
“诶！你们是谁，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
风家的老管家远远看到两个陌生人在门口站着说话，慈眉善目的脸上摆出了一副严厉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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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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