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热的气流喷吐在陈甘霖身上，但他却莫名一阵寒颤。
服务生突然用极重的力道出拳，打向陈甘霖毫不设防的腹部。
陈甘霖闷哼一声，捂住肚子后退，堪堪倚在墙壁才没有倒下。
服务生还想继续攻击，下一秒却被钳住手臂，猛地翻到背后，被紧皱眉头的徐之应擒住，然后被痛击在地。
他倒在地上，凶恶的面目褪去，后知后觉感受到痛苦，于是哎哟哎哟嚎叫起来，同时看向徐之应的目光带几分恐惧：“你、你干嘛打人呀，我就是路过而已……”
仿佛刚才面目阴沉着威胁别人的不是他。
陈甘霖与徐之应的目光交错，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沉重——系统的清除行动已经开始了。
楚絮和徐若烨出来时，看到的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场面，服务生地上打滚外表完好，而陈甘霖痛苦蜷曲着背，嘴角溢出鲜血。
徐若烨看着那个完全陌生的服务生，顿顿道：“系统派人攻击你？”
在视线变模糊的前一瞬，陈甘霖看清了她震惊的脸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知道点什么，但随即晕倒过去。
楚絮见他晕倒，十分慌张，说着“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赶紧送去救人”，然后哭天抢地将他送到了医院救治。
在被医生诊断为轻度脑震荡和轻微的内脏出血后，陈甘霖连夜吊了数瓶吊瓶，才算悠悠转醒。
醒来后第一想法反而是——系统不会作弊了吧，怎么区区一拳把他送进医院，还莫名脑袋晕。
他想着找徐若烨问问情况，但只看到了床前坐着的徐之应的身影。
徐之应见他醒了，便把他的吊瓶位置调整，好让药物流通得顺畅一些。
“警察打电话找你了，说有人将姜灿宇的手机送到了警局，他用那个匿名号码最后的联系人是你。”
他看看陈甘霖的反应，接着说：“但我拒绝了传唤，说你在医院等恢复以后过去，或者他们晚点……来找你。”
“我会和你一起去。”他安抚道。
陈甘霖眨巴着眼睛，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以及那个忙碌的身影没说话。
徐之应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便把手轻轻覆上额头试温度，却被陈甘霖的手轻轻拿下来。
陈甘霖的眼睛很黑，被铺展如蝶翼的睫毛覆盖着，有些苍白的嘴唇抿着，像个漂亮但的无生机的娃娃。
徐之应一颤，停下手中动作，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眼前是陈甘霖，但他却透过陈甘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像带刺的藤蔓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的身影。
“我自己去，不用你陪。”陈甘霖张张口，吐出的却是这样的话。
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正常的语气，但徐之应却察觉出一丝疏离，若有若无地钻进心里，让他觉得莫名难受。
陈甘霖怎么和那个人那么像呢？
像到那抹灿烂的阳光就在他的身前，那些微小的动作，细微的反应，习惯的隐忍，果断的抉择，简直看不出差别。
所以陈甘霖拒绝他，就像那个人拒绝他。但是那个人他们都说已经死了，三年前就在游戏里失去意识，变成深度沉睡的植物人永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徐之应不明白一向感情淡薄的自己怎么了，他有些怀疑地想着，难道是对方还讨厌自己，所以变了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了？”他定定神，心想还是先对队友负责到底再说。
“离我远一点，当心被系统盯上。”陈甘霖开玩笑似的说，“我之前说过当队友的话撤回，你再重新考虑下吧。”
服务生异常凶狠的眼神狠狠提醒了他，纵使向来冷静，现在回想来也不禁胆寒，但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怎么能把别人拖下水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徐之应就是莫名心软，不想让对方受一点伤害。
徐之应不置可否，只是对他说“先睡一觉，等会楚絮他们来看你”，然后就转身出了病房。
陈甘霖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低下头沉默半晌，突然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砰砰。”
徐若烨探头进来，看他恢复得怎么样，在上下打量无异样之后，才松口气，扯过凳子坐在他的床前。
“陈甘霖，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她直奔主题，神情有些严肃。
“在很久之前游戏刚开始运行时，系统就肃清了一批人。”她的眼眸垂落下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有些微微发颤。
“那时我还不知道，跟着一个关系很好的姐姐进副本，却总是受到系统针对，姐姐50级，战斗力很强，但是却死在一个普通NPC的偷袭下。”
“她死了之后，副本却立刻恢复正常，我们剩下的玩家完成任务后就出去了，却发现世界里同时牺牲好六个高级别的玩家。”
徐若烨回忆起往昔，眼眸睁大，将双手抱紧在胸前：“太巧合了，所以我一直记到现在，但是你的遇袭才让我想明白，或许这背后是系统在肃清有威胁的人。”
陈甘霖看她一会儿，突然从床头抽出一张卫生纸递给她，徐若烨无声接过，但却任由在眼角打转的泪水流下。
“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他轻声道歉。
谁知徐若烨摇摇头：“不，不关你的事！这关我们所有玩家的事。想活下去就得不断升级，最后每个人都会被针对。”
陈甘霖沉默，系统必然会对他们实行封锁，想尽办法不让副本玩家活着出去，而目前线索清零，一筹莫展。
如果系统再派人袭击一次就好了，陈甘霖甚至有些不着边际地想，那样他就可以趁机揪住对方的领子，从只言片语中探查对方的意图。
他想了想，突然拔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下床：“我要去趟警察局。”
徐若烨惊讶：“你去那里干什么？”
陈甘霖在病号服外套上外套，整了整衣襟说：“虽然我的座右铭是走一步看一步，但至少不能原地踏步吧。破解难题的第一步——”
“干就完了。”他冲徐若烨眨眨眼，然后出了病房。
徐之应走出病房后去了楼梯间。
厚重的铁门将来去纷纷的脚步声隔绝在门外，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完全确认安全的环境下进行通讯。
他拿出银白色的通讯设备，按下某个按键，“嗞啦——”一声开始启动，然后里面传来等待的提示音。
过了一会儿，有人接起。
“喂？”里面传来沈博士有些苍老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些朦胧睡意。
“不好意思博士，打扰您睡觉了。”徐之应抵着楼梯间的窗沿，看楼下匆匆的人群，即使如此他的话语里也听不出太多抱歉的意思。
徐之应一向冷静，或者说冷漠。
“没事，遇到什么困难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沈博士翻身坐起，徐之应能打电话来那必定是有大事。
“……”
“我想再了解下白濯的情况，”徐之应停顿了好久才说话。
“三年前他被诊断植物人深度沉睡，能证明在游戏里彻底死亡了吗？是否有可能被游戏系统暂时剥离了意识，实际在某个地方沉睡。”
博士心里一沉，他知道徐之应能答应进入游戏肯定有部分原因是白濯，但没想到他如此固执，白濯已经死亡是科研所的共识，像他这样的情况不容乐观到醒来的几率几乎为0.1%.
“从来没有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醒来过。”沈博士摇摇头，直接给予了明确的否认，“但更深入的问题我不能妄下判断，如果你……”
他犹豫了片刻：“如果你坚持寻找我可以帮你问问肖若潇，他比我更明白。”
徐之应的手指轻轻在窗台上敲打，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动，望着同一方向，但声音却很坚定。
“麻烦肖若潇帮我再侵入后台仔细查询白濯的踪迹，他的脑波定位我也要。只要帮我这个忙，我答应给他的科研所捐一笔可观的经费。”
“你？”沈博士有些吃惊，脑波定位可不是随意能做的，但他听到对方甚至许诺捐赠科研经费，一时心中不免感慨万分，只能答应下来。
“我去问问肖若潇，但全游戏扫描定位时间会比较长，你需要等待。”
徐之应点点头：“我有耐心。”
对待白濯的事情，他一向很有耐心。他可以在漫漫长夜里等待一个渺茫的希望，但不能听到白濯确定死亡的消息，一千个日夜的辗转难眠，他一定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楼梯间的声控灯无声熄灭，徐之应的身影在黑暗里静静站了很久。
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起那道身影，他的笑容，他的难过，他所有可爱可恨的行为，以及他叫徐之应名字的声音。
“徐之应！”
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仿佛面前有一道光门打开，有人从门口探出来，带着好奇问他怎么还不走。
徐之应心中一颤，他瞳孔微缩地抬头，看着那个叫他名字的人逆着光走近。
就在他要伸出手的时候，逆光消失了，那张脸慢慢变成陈甘霖。
“找你好久。”陈甘霖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走吧我们去警局。”
徐之应呼吸还是有点难以平复，他定定神，拉开楼梯间的门走出去。但是突然停住脚步，拦住陈甘霖问道：“你听到多少？”
猜猜白濯是谁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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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内鬼游戏/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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