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的身体因为用了冰魄,至今保存着仙逝前的模样。
她去世的时候只有四十三岁,对于凡人来说,活到这个岁数够本了,可是对于修仙者而言,四十三载不过是生命里的匆匆一瞬。
再次见到韩夫人的遗体,韩九玄跪在她的棺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这三个响头之后,他留恋的看了母亲一眼,转身往另一间墓室里走去了。
在每个韩氏子弟出生的时候,玄光宗都会在圣陵里为他准备一间墓室,一副棺醇。韩夫人躺的墓室和棺醇是为韩焱准备的,若有一天韩焱渡劫失败,身死道消,他的身体是要和韩夫人合葬的。
给韩九玄准备的墓室在韩焱的隔壁,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木,周围用了各种咒术加固,即便是火烧水淹,也不会有丝毫损坏。韩九玄打开棺盖,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这样面对面看着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被雷劈的头发烧掉了一半的自己,韩九玄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储物袋,抱起自己的身体,纳入了其中。
就在韩九玄走出圣陵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呵斥:“何人在那里?”
他的脚步不由得滞了一下,迅速在手中凝结出了数个冰凌,朝着发问之人扔了出去,自己却拔腿就跑。
那冰凌裹挟着杀气,瞬间便化作了夺命的杀器。
“锵”的一声,耳后传来利剑出鞘的声音,韩九玄知道,是云长歌拔出了他的剑。
寒光,云长歌仙剑的名字,剑出鞘的瞬间,眼前所见便是一片寒光闪烁,他的剑如同他的人,透着杀气与戾气。
韩九玄边跑边想,他的这个师弟,曾经也是呆萌少年一枚,入玄光宗之后,犹如他的大腿挂件,整天师兄前师兄后的喊着。自从去了神音阁一趟,回来之后犹如变了一个人不说,就连对他这个师兄的态度也疏远了不少,远远见了,能躲则躲,若是躲不过,便冷冷的叫一声“师兄”,便再没多余的话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向韩焱申请调至玄光宗驻流光城分部,好几年都不回来一次。韩九玄上次见他,还是三年前他回来给韩焱贺寿。那次桃花宴上云长歌也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最后师兄弟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如今师兄弟再度重逢,竟没有想到居然是以这个局面重逢。韩九玄顶着阮仙罗的壳子,自然不好上前唤一声“师弟”。
他只能拼命的奔逃。
云长歌是个刻苦的孩子,以前在玄光宗的时候,就算每天跟着韩九玄上蹿下跳四处野,也从不忘每日苦修剑道。他的功力与韩九玄不相上下,若是与阮仙罗对上,那是绝对碾压的存在。
所以此时顶着阮仙罗壳子的韩九玄,只能没命的奔逃。
他跑着跑着发现了一件事,这阮仙罗修为虽然不高,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他此时的步法叫做“凌云仙踪”,步法变幻莫测,瞬息便把云长歌给甩在了身后。
但是云长歌也不是吃素的,眼见那白影越逃越远,他的眼神倏然变冷,竟然停了下来,划了一道剑诀,便有数道光芒冲天而起,流星一般的坠往韩九玄奔逃的方向。
韩九玄的身体被数道剑光穿过,好在他及时避让了一下,那剑光只是从他的肩膀穿过,并未伤及到要害。
只是单单中了这几剑,便已经叫他痛彻心扉。韩九玄的脚步因疼痛而缓了一下,他不敢多有耽搁,忍着疼痛继续奔逃。
云长歌这一招叫做“漫天剑雨”,只是修为尚未有火候,所以才只有几道剑光而已,若是有朝一日,这一招能够大成,等待韩九玄的恐怕就是万剑穿心了。
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源源不断的涌出,瞬间便染红了他的白色长裙。韩九玄抬手按住了伤口,头晕眼花,见一道红影朝自己走来,一头扎入了那人的怀中。
沈凰虽然被“阮仙罗”连连打击,奈何阮仙罗那清冷又高傲的模样实在符合他的审美喜好,思前想后,竟然念念不忘。在韩九玄走后,他在桃花宴上坐了一会儿,颇觉得这推杯换盏实在没有意义,便起身其寻丢失的阮仙罗。
方走出桃花林没多久,便看见一人疾步奔来,他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宴会上故意将他甩了的“阮仙罗”,只是此时她满身都是血色,脸色无比苍白,一路奔逃过来,竟留下一路蜿蜒血色,显然是遭到了攻击。
沈凰方要询问,那白女子女一头往他怀中扎了进来,并且在他耳边低声了一句:“快走。”
沈凰见她满身都是血迹,当即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韩九玄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为了防止血腥味扩散,他从香囊里取出了一枚芳香丸服下,顿时通体透香,将浓浓的血味给掩住了。
女孩子本就喜欢佩戴一些香囊在身上,这芳香丸是阮仙罗的三弟子苏莲君所制,放在香囊里已经是极香,若是服用了,这香气能达数月不散。
沈凰扶着阮仙罗一路穿过桃花宴主场,往玄光宗的大门方向走去。一路上有相熟的人端着酒盏过来拦他,看见他怀中的韩九玄之后,不由得讶然道:“这位便是沈公子今日带来的阮姑娘吗?”
沈凰淡笑着回道:“不错,只是她不胜酒力,唯恐失了礼数,我这就带她去休息。”
“这阮姑娘不知是哪门哪派的仙子,以前没听说过沈公子身边有这一号佳人啊。”
沈凰微微侧身,挡住了那人窥视的目光。
“瑶华派,听过吗?”他留下这么一句,带着韩九玄离去了。
那人一愣:“瑶华派?”
沈凰边走边问怀中的人:“可还能支持的住?”
“无事。”半晌,怀中传出一道闷闷的声音。
沈凰放下心来,眼看着大门在望,却有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身着一身玄衣,眉目俊冷,腰间悬着一把古朴长剑,却是韩焱的亲传弟子云长歌。
“沈公子。”
“不知云公子为何阻我?”沈凰面不改色的问道。
云长歌目光沉沉的向他怀中的韩九玄望去,只是他全身都被沈凰的袍子罩住了,只露出一个脑袋,什么也看不到。云长歌收回目光,淡淡道:“方才我派圣陵遭盗,我怀疑是你怀中人所为。”
“可有证据?”沈凰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我伤了她,只要一验伤口便知。”
沈凰冷冷道:“阮姑娘可是一介女子,哪能随意让一个男子验伤口。”
“不必祛衣,我瞧一眼便知。”
沈凰面色更冷:“若是我不许呢?”
云长歌握住了腰间的寒光剑,轻轻在剑鞘上按了一按,那剑刃便出鞘了一寸。
沈凰冷笑:“看来今日云公子是打算与我动手了,这便是你们玄光宗的待客之道么,沈某可真是见识到了。”
云长歌渐渐收紧了手指,淡淡看他,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道醉醺醺的人影蓦地横插在二人之间,瞧了瞧云长歌,又瞧了瞧沈凰,打了个长长的酒嗝,捂嘴笑呵呵道:“二位,怎么了,不要动怒啊,今日可是韩宗主的宴会,几分薄面总是要给的。”
云长歌深深的看了沈凰怀中人一眼,须臾,松开了手中的长剑,让开了一条道路。
沈凰也在心中暗松一口气,若真动起手来,这里是玄光宗的地盘,眼前这人是韩焱的得意弟子,他是没有办法保证全身而退的。他朝着那醉酒的青年投去感激的一瞥,揽着怀中的白衣女子,脚步飞快的朝着玄光宗的大门走去。
甫一出玄光宗的大门,两人便遇到了玄光宗弟子的阻拦,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不言而喻。
沈凰没有想到云长歌竟然不死心,还要阻拦他们,当即便冷冷一笑,扶着韩九玄在一旁坐下,自己抬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了唇边。
曲声一响,杀机毕现。
韩九玄因失血过多,脑中晕眩无比,直到走出了玄光宗的大门,才总算有些好转。他调用体内灵力,修补了一下伤口,虽然不能完全复原,但总算好了许多。
他扶着树干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朝着沈凰望去。那红衣青年指间拈着一片绿叶,轻快的调子从他的唇边流泻而出。
神音阁的调子,越是动听,越是致命。
韩九玄轻咳出一口血沫,被他抬手抹了,他望了沈凰一眼,趁着两方人马正酣战之时,微微晃着身体,一步一蹒跚的离去了。
阮仙罗的灵剑唤作“凝碧”,剑出鞘恍时宛若一弯波光粼粼的春水,杀人时更是春色无边。
韩九玄召出了凝碧,将它不断变大,然后踩着凝碧往瑶华派的方向飞去。
只是他身受重伤,灵力不济,飞剑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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