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在冬季来临前,都获得了斯沃洛纺织厂的工作。
尽管劳累,她们谈论着,开春后,想去斯沃洛男爵的新工厂工作。
那是一个钢铁厂,能够制造散发蒸汽的铁甲虫,呼噜噜的响声,铁甲虫就像蒸汽火车般向前开走。
教士说:“这便是汽车。”
新工厂给出的工价要比纺织厂的工作高出许多,连酒鬼和流浪汉都想去那间工厂工作。
从那之后,珍珠郡有更多的农田和荒地被商行变为厂房。
黛乐丝的房子终于在秋收季竣工,她的弟弟和父母来探望了她,对她没有在忙碌的秋收帮助到家里而感到生气。
黛乐丝同女巫姑姑做了朋友,她成为了姑姑的第一位魔药学徒。
一天忙完,我和黛乐丝会抱着小木凳,坐在屋檐下,秉着烛火,听姑姑和母亲讲述几十年前猎巫的故事。
“那时候的女巫很多”,姑姑说,“当女人们试图夺回自己的身体控制时,女巫就会变多。”
“属于我的年代里,我很多做女巫的朋友。她们大多数出身女佣或洗衣女工,不想贩卖自己的身体给雇主就做了女巫。”
“他们说女巫是淫/荡的,可我有的朋友,终身未婚。”
“我去过伦敦,那里大大小小的阁楼都是女孩子居住的倡/馆。在伦敦每隔几百米,便有一处妓.院揽客。抱歉,孩子们,我不是故意讲述这些,可这就是年轻的我眼中所见。”
“能够产出麦粒的农田没有现在的多,所以,男人们暴戾混乱。为了城镇和郡县的平安,合法地设置了性/场所。强/奸一名女性不是犯罪,即使是群体对一名无辜的农家妇作案,也不会上断头台,只是亮出手腕被当局抽一下藤条。刑罚的恐怖,不是降落在他们身上。”
“曾经,我的女巫朋友说:这是通过性来统治贫穷。”
“大家的脸上全是惶恐,晚间不适合女孩出没。即便是女巫,也没有办法对抗物色女孩的龟/公。所以怀孕变成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我的哥哥,也就是安妮母亲的丈夫,是名医生。我从他那里学来了堕胎和医术。”
“这便是女巫和教会的矛盾之一了。教会不允许婴孩的流失,银行家和地/主不允许劳力的走丢,女人的子宫就不能只是这个女人的子宫。女人的身体就被纳入了解剖术,宗教,政/治,经济的范畴,但做女巫,第一点就是相信身体永远属于我们。由于我们长在土地上,所以我们与自然是一体,因而我们是自然神的一部分。因而,我们便是神本身。”
“又因为自然即本质,同为nature,所以每个生灵便是宇宙的本原,所以从这一面证明,我们也是神本身。”
“我们的力量便来源于这一条信念。如果你想拥有魔法,请牢记这一点。”
“再说回来,酷刑往往是为异教徒和女巫设立。”
“恐慌是自上而下的,女巫审判是很费钱的活动,需要支付给法官,外科医生,抄写员,如果收监,要支付给看守,如果处刑,要支付给刽子手。这更像一门生意,由女巫的亲友或者雇佣无辜女孩的资本家和贵族支付……”
-
雪花飞啊飞,冬季过去了。
我很高兴黛乐丝也有了一位精怪朋友,是黑熊女士。
她的孩子掉落进了陷阱,被铁啮齿咬住了脚踝。
黑熊女士在不敢离开陷阱圈,寻求女巫帮助的情况下,遇见了采药的黛乐丝。
黛乐丝利用魔药为小黑熊实施了救助。
之后,黑熊女士便经常咬来巢蜜答谢黛乐丝,她们会在农田旁,背靠着背,喝起放了甜山楂的蜂蜜水。
而我由于没能赶上奥利弗夫人的棉花田招募,也只能进入斯沃洛男爵的纺织厂工作。
整个冬季都在轰隆隆的厂房里工作。
从工厂出来,晚上和精怪们睡觉,连他们的叫.床声都听不见了,只有轰鸣声。
体感很差劲。
特别是老青蛇这种不喜欢哼哼的精怪,也为了我变得喜欢哼哼,想哼大声一点,让我听见。
唉,主要怪我耳聋。
蜜蜂很心疼我。
农田消失过多后,菜籽田没了,这一年的蜂蜜产量不足,蜜蜂说自己很没用,不能让我过上富庶的生活。
其实还好,如果我是拇指大小,我只需要吃花蜜就能够活下去。
可我穿上了红舞鞋,决心长大成人,那么我必须依靠人类的生活方式去生活。
就算是姑姑,也会想尽办法赚取货币。
镇上买面包尚且需要货币,老青蛇说,货币是打开市民生活的关键。
在这期间,我听闻了斯沃洛男爵出版小说的事。
我和朋友们去到酒馆时,听闻了鸡公头讲述那部小说的概述。
鸡公头酒保仗着上过小学,总喜欢在黄葛树下和酒馆里冲流浪汉卖弄学识。
看见我后,鸡公头便不再讲述。
可我和我的朋友已然听见了。
我要求鸡公头把绘本给我们瞧瞧,鸡公头不肯给,这是他幻想和酒馆老板爱情的睡前读物。
老板走来,乐呵呵地冷笑了,随手将书丢给了我们。
我和朋友们翻阅着,一阵恶寒爬满我们的背脊。
“是那个每次到工厂都喜欢臭显摆的男爵先生写的?”
“好生气。为什么要说贝蒂妮小姐是巫婆?”
“他是有多忮忌青蛙,田螺小子被他性转成一名偷盗大婶。”
“故事里没有蜜蜂?难不成因为他最恨蜜蜂。”
“蜜蜂是安妮的未婚夫啦,斯沃洛肯定恨惨了蜜蜂。”
“太恶心了,我觉得受到了侵犯,简直是在做梦。”
我喝了一大罐啤酒,将酒瓶砸在桌上,我向我的朋友道了别。
“我要走了,去收拾男爵。”
“再见,安妮。”
“别把他打爽了,这简直是奖励。”
这一天后,斯沃洛没有出现在工厂视察工作。
在他家做男仆的大叔们抱着洗衣桶,又在黄葛树下蛐蛐贵族。
他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总之,男爵先生在阁楼顶叫得很惨。
“我怀疑吧……”穿着男仆装的大树擦了擦手,“啧,你们应该懂吧。”
其中一名流浪汉不太懂,“是什么?为什么说话不说完?”
大叔拍拍流浪汉的肩膀,“斯沃洛先生的商铺,成衣订单很多。我觉得他应该被评选为珍珠郡年度贡献杰出人物,他为了整个郡的民生多么忍辱负重,养活了我。哈哈哈哈……”
同为男人,大叔嘲笑了男爵起来。
流浪汉急迫:“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比听不懂八卦更难受了。
“就是卖了。”
“害,早就知道他喜欢卖。”
几个男人们吸了口香烟,又凑近了,就连负责传教要求流浪汉参与工作的教士也挪动步伐。
男仆小声道:“那天早上他捂住屁股,叫了贝德医生。鼻青脸肿地下了楼,我看见他脸上有个鞋印,我的自然神呐,一晚上都没消退,不知道那位贵夫人是怎么做到的?”
-
斯沃洛死性不改,又写了一部故事。
这次是关于红舞鞋的故事,他可不敢刊登在小说日报上了,这次隐晦地发表在首都的《童话和故事》。
主角也不再是安妮,他可不敢使用安妮这个称呼,这是他的噩梦,同时,噩梦是旖旎梦幻。
【主角变成了一名叫卡伦的农女,在她母亲死后被一个富有的老妇人收养了。】
斯沃洛可不敢透露关于女巫的半点,不过,女巫就是可怕且苍老的。
【她长大后自负又娇生惯养。】
完全是安妮的性格,娇蛮无礼!
她揍了他,打掉了他的牙,还用那双红舞鞋踩踏在他的脸上。
可恶。
他作为公主陛下的私生子,从没遭受过这般的……侮辱。
更侮辱的是,他高/潮了。
【卡伦得到了一件生日礼物,便是她要求老妇人赠予她的红舞鞋。她很虚荣,见别的贵族小姐们在舞会上拥有舞鞋,她也想要拥有。可……这双红舞鞋花费了老妇人一年的积蓄。】
【卡伦在遇见王子的舞会上,穿上了这双红舞鞋,她跳舞,疯狂地跳舞,跳出绝美令人着迷的舞步,所有人为她张扬的裙幔倾倒。】
斯沃洛男爵写入了迷,他想起了安妮跳舞,安妮跳舞同她揍人一样,不管不顾,是癫狂的,是超越生死的,也是美丽的。
【卡伦因为红舞鞋受尽了贵族的青睐,可是,她兴奋地穿着这双红舞鞋睡觉,吃饭,参加聚会,可是,有一天,她发现在人们赞美的目光中,这双红舞鞋脱不下来。】
【她不停地跳舞,不停地旋转,像夏日里永不知疲倦蹁跹的蝴蝶,在每一朵绽放的鲜花前,扇动金灿灿的蝶翅。她那么美,可是她的美如同她的欲/望无法停歇。她是魔女,跳着魔女的舞蹈。】
【红舞鞋带着疲倦的安妮】
划掉,是卡伦。
【红舞鞋带着疲倦的卡伦不住地跳舞,跳到卡伦的双脚快断掉,脚背在流血,踝骨碎裂,卡伦痛苦地大叫:“停下!停下!拜托!停下!我知道错了!”】
【老妇人生病了,卡伦还在不分昼夜地跳舞,参加舞会,她不能去养母的葬礼。在曾经最向往的社交舞会上留下了眼泪。】
【……】
【最终卡伦找到刽子手,剁掉了她的双腿。】
斯沃洛停下按着金属键的指头,打字机出现了最后一行字:【女孩们的欲/望就像这双红舞鞋。如果不节制,只会让她们失去双腿。】
男爵先生如同以往自恋地欣赏了起来。
这次的故事他没有使用羽毛笔,他还换了一个笔名,打字机的油墨是统一的机械字形,辨别不了笔迹,就算安妮抓到他出版的读物,也无法逼迫他承认。
果然教育还是要从娃娃抓起。
男孩子的童话是十字军远征,女孩子的童话是拇指姑娘和红舞鞋。
斯沃洛微笑起来,揉了揉坐疼的屁股毛。
-
“你在写什么?斯沃洛男爵。”
斯沃洛是个“好”作家,我揣着手在他背后,看他打了一个多小时字,他入神到没有察觉。
“自然神!啊!啊!”
斯沃洛张皇失措地摔倒了椅子站起身,尖叫地躲远,却左脚绊住右脚,摔倒在地。
“你——安妮——你怎么进来的?”
斯沃洛爬起身,试图遮掩桌上的纸张。
我说:“我是女巫。整个珍珠郡都有我的眼线。我想进来,不是很容易么?”
实际上,是鼹鼠的朋友,爱偷奶酪的老鼠在斯沃洛的阁楼打洞时,告诉了鼹鼠,再告诉了我。
不过,为了保护我和我的朋友,防止再一次的猎巫。
整座郡县的老鼠的确成为了我的眼线。
我捏紧了拳头,“上次你没爽够?”
斯沃洛摇着头,“不,安妮,我爽了。”
斯沃洛发现安妮已经知道了红舞鞋的故事,又说:“我错了,我停不下来写你的故事,拜托,请你今夜对我温柔一点。”
“写这种破烂货,难不成你是故意勾引我到你家?”
“我没有。我不是受虐狂。”斯沃洛的燕尾已经翘挺了起来。
看样子,他的确很喜欢被我揍屁股。
“我决定不揍你了。”我放下了拳头。
“是么?”斯沃洛表情讪讪地,很失望。
我说:“财产就是生命,现在女巫法庭判处你死刑。”
斯沃洛这才感到恐惧,“请不要拿走我的银行票据和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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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春天过去,黛乐丝向我们领来了另一位朋友。
她是黛乐丝的病人,脸部烧伤了,是黛乐丝一年前在杨花省工厂里认识的朋友凡茜。
杨花省的借贷家和贵族太压榨工人了,女人和男人们联合起来,要求工厂主管放松对她们身体的管制,她们有回家吃饭和休息的权利,有假期,拒绝在工厂内生育,要求合理的睡眠。
她们不是科学院的爵士们所说的那样“人不过是一台机器”。
凡茜没有参与暴/动,只是拎着篮子和牛奶瓶看望住在郊区的祖母,被以“纵火罪”由宗教法庭起诉了。
他们将她宣扬为蓬头垢面的老年女巫,有着野蛮的外表和皱巴恶臭的皮肤,在报纸上对她诋毁。
凡茜的脸是在工厂被蒸汽烧伤的,并不是因为纵火。
凡茜离开了杨花省,来到了珍珠郡,得到了黛乐丝的救助。
在那之后,沼泽地,珍珠郡,牡蛎镇,杨花省,世界上有女人居住的地方,我的身边,多了一名女巫,多了一名女巫,多了一名女巫……
完结了,拜。
想说的都在文里。有兴趣可看《凯列班与女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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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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