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加密的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通。
“少爷。”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传来。
“李舒,”顾言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汹涌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寒流,“立刻安排人手。目标周明远家族私立医院,洪易。我要他,毫发无伤地从周明远眼皮子底下消失。现在,马上!”
“是,少爷!”电话那头的李舒没有任何疑问,干脆利落地应下。
顾言放下电话,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阳光明媚,映照着他俊美却阴鸷如修罗的脸庞。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骨节分明、曾被誉为“天生为吉他而生”的手指,眼神冰冷而残酷。
明德医院,顶层VIP特护病房。
洪易依旧闭着眼,维持着昏迷的假象。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周明远每天都会来,有时暴躁地训斥医生,有时就坐在床边,用那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占有欲和“深情”的目光盯着他看很久,偶尔还会神经质地低声说着“易易快醒过来”、“我们重新开始”之类的疯话。
洪易强忍着恶心,默默计算着时间,寻找着机会。周明远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他总会有离开的时候。而病房里,除了固定的医生查房和护士换药,似乎并没有专人看守?至少他没有感知到持续性的、带有监视意味的目光。
机会,或许就在下一次查房之后?
正当他暗自盘算时,门外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脚步声变得密集而急促,隐约夹杂着低声的呵斥和某种……沉闷的、□□倒地的声音?非常轻微,但洪易的神经瞬间绷紧!
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病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不是医生护士那种常规的进入,而是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迅捷而安静的气息。
洪易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在被子下瞬间绷紧,蓄势待发!是周明远发现了什么?还是……梁彦文或者张锐找来了?
脚步声靠近床边,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不是周明远的暴躁,也不是梁彦文的阴冷,更不是张锐的粗鲁。
一只手,带着薄茧,却异常有力而稳定,轻轻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被一角。
洪易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做好了暴起反击的准备,虽然知道胜算渺茫!
然而,预想中的粗暴对待并没有发生。那只手的目标,是他左手手背上的留置针。动作异常熟练而轻柔,几乎是瞬间就拔掉了针头,用一块消毒棉片压住了针眼。
紧接着,一条带着淡淡冷冽松香气息的柔软毯子,将他整个人裹了起来,动作迅速却并不粗鲁,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小心翼翼的珍视感?
洪易懵了。这感觉……不对!
他被连人带毯子稳稳地抱了起来!那怀抱宽阔有力,带着一种陌生的、属于成年男性的沉稳气息。他依旧闭着眼,却能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步伐稳健地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异常安静。刚才那点骚动似乎已经被彻底平息。他隐约能感觉到,走廊里似乎站着不止一个人,但都如同影子般沉默,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没有周明远保镖的咋咋呼呼,只有一种冰冷的、高效的秩序感
电梯下行。地下停车场。他被抱进了一辆车内,平稳地安置在后座。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离。
洪易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周明远,不是梁彦文,也不是张锐。是谁?这训练有素、无声无息、甚至带着点“礼仪性”的绑架……是谁的手笔?
他藏在毯子下的手,悄悄握紧。那部寄托了所有希望的旧手机,还在周明远的外套里!而他自己,刚出虎穴,又落入了另一个未知的、似乎更加危险的牢笼!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最终停下
他被再次抱了起来,走进一个地方。空气里的味道变了,不再是医院的消毒水,而是一种……带着昂贵木料、真皮和某种清冷香薰的混合气息。非常私密,非常……奢华?
他被放在了一张极其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毯子被轻轻掀开。
一个脚步声停在床边。居高临下。
洪易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脸上。
他终于不能再装下去了。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光线有些刺眼。他适应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装饰得低调却处处透着奢华的巨大卧室。然后,他的目光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极其漂亮、如同蕴藏着星河的桃花眼。但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柔笑意,只有一片冻结的寒潭,深不见底,翻涌着足以将人撕碎的暴风雪。
顾言!
“醒了?”顾言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像淬了毒的冰凌,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致命的寒意,“我的……睡美人?”
洪易的心脏骤然缩紧,循着声音猛地转头。
顾言就坐在离床不远的一张深色丝绒单人沙发里。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家居服,柔软的羊毛质地本应显得温和,却被他挺拔如松的坐姿穿出了冷硬的线条感。室内柔和的光线流淌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轮廓,然而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捕猎仪器,死死锁定着他,如同盯住无处可逃的猎物。
洪易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睡美人?这三个字从顾言嘴里说出来,裹挟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意味,有些陌生。他声音因为久未开口和虚弱而沙哑:“顾言?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他试图坐起来,身体却酸软得厉害,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
顾言没有立刻回答。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洪易挣扎的模样,如同欣赏一件刚刚到手、尚在适应新环境的精美藏品。那眼神里没有关切,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残忍的审视和满足。几秒钟的沉默,在洪易紧绷的神经上如同凌迟。
“我的地方。”顾言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那种低沉悦耳,却依旧冰冷,“外面很危险。我把你带回来了。”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洪易完全笼罩。那股清冽的雪松与金属混合的气息变得极具压迫感。
他微微弯腰,伸出手,目标却不是洪易的手,而是他额前汗湿凌乱的碎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滚烫的皮肤,洪易猛地一颤,像被烙铁烫到,下意识地就要偏头躲开。
顾言的手指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拨开他汗湿的额发,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但那指腹的温度却冻得洪易灵魂都在发颤。他的眼神更深了,紧紧锁住洪易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惧和抗拒。
“别怕,”顾言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冰冷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安抚意味,“在这里,你只需要好好休息。”他的指腹沿着洪易的额角缓缓滑下,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最终停留在洪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下颌线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主人,梁彦文把你在地下室的录音给顾言听了,顾言的恶意值涨了很多。”
洪易浑身僵硬,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他猛地别开脸,挣脱了那令人窒息的指尖,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要回学校!”
顾言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洪易皮肤上滚烫的触感。他看着洪易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排斥和急于逃离的迫切,眼底深处那点伪装的柔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湖,瞬间碎裂,沉入更冷的黑暗。一丝极快闪过的阴鸷,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被更深的、毫无波澜的冰冷覆盖。
他慢慢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脆弱却倔强的猎物,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不急。医生说你受了惊吓,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学校那边,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
“静养?”洪易几乎要冷笑出声,巨大的恐慌和被囚禁的愤怒撕扯着他的理智,“我在这里怎么静养?顾言,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要回去!”他挣扎着想要掀开被子下床,手脚却软得不听使唤,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顾言没有伸手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徒劳的挣扎,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抗压能力。直到洪易气喘吁吁地撑在床边,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凭你浑身是伤,凭我救了你。凭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照顾不了自己。”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洪易苍白汗湿的脸,“在这里,你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我说了,你需要静养。”
“这不是静养!这是囚禁!”洪易终于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破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顾言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天空,气压低得让人窒息。他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洪易无法呼吸。他微微倾身,俊美的脸凑近洪易,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气息。洪易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不再掩饰的浓稠占有欲,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要将人彻底吞噬。
“囚禁?”顾言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洪易,看清楚你的处境。这里,我说了算。你只需要,”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再次强硬地捏住洪易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直视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暗流的眼睛,“乖乖待着。”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让洪易遍体生寒。那不是愤怒,不是简单的占有,而是一种更可怕的、将对方视为所有物、不容丝毫违逆的绝对控制。他毫不怀疑,此刻任何的反抗,都会招致更严厉的镇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洪易脑中响起:【警告:目标人物“顾言”恶意值波动异常!当前恶意值:55点(持续上升中)。请宿主保持警惕!重复,恶意值持续上升中!】
55点?!还在上升?!
洪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刚才那一点点的“温柔”果然是假象!系统冰冷的警告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顾言把他带到这里,根本不是出于什么关心!
顾言敏锐地捕捉到了洪易瞬间更加惨白的脸色和眼中骤然放大的恐惧。他捏着洪易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感受着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带着一丝残忍的了然。
“怕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眼神锐利如刀,试图剖开洪易此刻所有的情绪,“怕什么?怕我?”他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拂过洪易冰凉的耳廓,声音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只要你听话,就没什么好怕的。”
洪易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克制住身体剧烈的颤抖和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他强迫自己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遮住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不能让他看出来!绝对不能让他察觉系统的存在!
“……我只是不习惯。”洪易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种示弱的、刻意营造出的虚弱和顺从,“这里…太大了,太安静了。”他试图抽回被捏住的下巴,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顾言审视着他突然转变的姿态——那份强装的温顺,那微微颤抖的睫毛,那刻意放软的声音。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终于知道收起爪牙的小兽。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暗色似乎平息了一瞬,捏着下巴的手指力道放松了些许,但并未完全松开。
“不习惯?”顾言重复着,语气听不出喜怒,“那就慢慢习惯。”他松开了手,指腹却沿着洪易的下颌线,以一种极其缓慢、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速度,轻轻滑过,最后停留在他的耳垂,若有似无地捻了一下。那冰凉的触感让洪易头皮发麻,差点控制不住跳起来。
“这里很安全,也很安静,适合你养病。”顾言直起身,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充满压迫感的靠近只是洪易的错觉,“需要什么,告诉王妈。”他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洪易这才注意到,一个穿着整洁制服、面容严肃、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垂手站在了敞开的卧室门边,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她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脚尖前的地毯上,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王妈会负责照顾你的起居。”顾言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距离感的优雅,“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他深深地看了洪易一眼,那眼神复杂,混杂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阴鸷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然后才转身,迈着沉稳而无声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那声音在过分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像一道无形的锁,彻底落下。
洪易紧绷的身体瞬间脱力,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瘫软在柔软得令人窒息的被褥里。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薄薄的睡衣布料,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系统!”他在心里疯狂呐喊,“恶意值55?还在上升?这到底怎么回事?顾言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波澜地回应:【系统基于初始设定分析,顾言性格更内敛谨慎,初始策略为怀柔符合逻辑。但目标人物情绪状态出现不可预测的剧烈波动,恶意值激增。原因推测:宿主强烈的抗拒反应可能刺激了其潜在的掌控欲和破坏欲。请宿主调整策略,避免直接冲突。】
【避免冲突?!我他妈都被关起来了!他刚才的眼神像是要生吞了我!】洪易在脑海里咆哮,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将他淹没。
【当前首要目标:降低目标恶意值,确保自身安全。建议宿主暂时顺从,降低其警惕性,寻找脱困契机。】系统冷静地给出策略,【目标顾言对你存在强烈占有欲,可利用此点进行短期周旋。】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视着这个巨大的卧室。极其奢华的装修,每一件家具都价值不菲,线条冷硬,色调以黑白灰为主,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属于深山的墨绿。远处似乎有高大的铁艺围栏在树影间若隐若现。他挣扎着挪到窗边,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异常厚实的玻璃——双层甚至三层加厚?窗户把手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锁死了。他尝试推拉,用尽力气,那窗户如同焊死在墙壁上。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不是一个房间,这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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