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少主觉得不想要我的手,你可以提些别的要求。”云容章道。
听闻此言,白濯羽脸色缓和了些许,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用颇为亲近的语气道:“云师兄,你能不能给我点有用的东西?让我高兴的。”
她指的自然是钱。昨日偷太守的茉莉饼还没吃饱,她刚从北方逃回来,当然想给自己买些好酒好菜。
云容章思索着站起身来,暗暗思忖一番,似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自当如此。这个送给少主。”
白濯羽当他开窍了,笑着伸出手去,接过云容章给的东西。
是张纸。白濯羽以为是银票,喜不自胜。定睛一看,却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城南的地址。
“这是在下的住处,请少主今晚过来。”云容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白濯羽:???
白濯羽清了清嗓子道,认真道:“云师兄,邀请一位认识不久的女子去自己家过夜,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
“可你刚刚说要你高兴的。”云容章一脸无辜,“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
白濯羽一时间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他不会是看穿了什么,打算害死她吧?夜深人静,她在城中又没有认识的人。若是云容章把她骗到没人的地方杀了,然后把她身上的盟主令牌夺走——
想到此处,她不免警惕起来。
她点头,毫不犹豫答道:“好啊,我今晚就去。”
-
刚刚离开云容章不久,白濯羽便看见了一位颜府的侍从。
“白少侠,我家公子请您入府一叙。”那侍从道。
“他?请我?他吃错药了?”白濯羽笑道。
那侍从头低得更深:“我家公子见识了您的本事后,对您仰慕不已,特意嘱咐我恭恭敬敬地请您过去。”
白濯羽虽不知这颜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便上了颜府的车。
颜家此时门前户后挂满了灵灯灵幡,纸钱飘扬,哀悼的乐曲声响彻不绝。颜繁熙刚刚送父亲的灵柩出去,正坐在主位之上,神色悲恸万分。
白濯羽一来,颜府的人便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报。颜府的守卫们见到她时窃窃私语,双眼中流露着崇拜和敬畏的目光。
还未等进门,她便看见颜繁熙恭敬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
此时颜繁熙的表情和葬礼上那凶神恶煞的疯癫神情截然不同。他恭敬地垂眼,见到白濯羽后赔笑了两声,还向她行了个礼。
“见过白少侠,此前多有冒犯,请少侠见谅。”颜繁熙仍然身戴重孝,看上去哀毁骨立。
白濯羽心中惊叹,这颜公子变脸变得这么快,怕不是去蜀地进修过。
她略一挑眉道:“颜公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不怀疑我是庄静融的同伙了?”
“不敢不敢。”颜繁熙低头道,忙将白濯羽请进房中,“在下上次见到少侠飞刃夺旗后,回去左思右想。在下认为,以您的本事,想要杀我是易如反掌。可您诚心劝和,是为了我着想。是在下不识抬举了。”
白濯羽心中暗笑,谁为了你着想,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在下思来想去,觉得江湖的事情应该交给江湖人处理,我这种身份,没有能力插手。所以在下斗胆请少侠为颜家缉拿凶手。我们全府上下,皆听从少侠号令。”颜繁熙诚恳道。
白濯羽故意重音道:“颜公子,不是我不乐意帮你。只是我有要事在身,急着回南方的遗珠城——”
颜繁熙立刻接道:“若是少侠能帮我找到那刺客的下落,我将亲自安排车马送您过去。”
白濯羽故作犹豫道:“都是江湖人,我不方便插手同行的事情。”
“自然,少侠只需要帮我找,找到以后能不能抓到、抓到后怎么处置,由在下安排便是。”颜繁熙恭敬道。
“嗯……我再考虑考虑。”白濯羽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白少侠有什么要求么?您尽管提出,我都会满足。”颜繁熙诚恳道。
白濯羽缓缓道:“我倒是什么都不缺。就是你身边这云容章,太碍眼。我走到哪儿他都要拦着我,烦死人了。”
“云公子替我收殓父亲,对我有恩情。”颜繁熙道。
“哦。”白濯羽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
颜繁熙立刻补充道,“但是在父仇面前,我情愿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若是您能为颜家找到刺客,我立刻将云公子关进大牢。”
白濯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爽快!那就这么说定了。”
-
暮色四合,夜深人静,白濯羽循着纸条上的地点走向城南。
虽不知道云容章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但是无论是不是鸿门宴,她是都要去看一看的。
城南是珑水城中平民百姓聚居之处,在往常人烟嘈杂,市井叫卖声响彻不绝。但是今日由于太守突然遇刺,城内戒严,城门封锁,四周都被兵士把持住,不允许通行。
已经是酉时,城中早早地进入了宵禁,四周无人,唯有巡逻的官兵来来往往,面色警惕。
白濯羽走到城南处的巷口,还未等进去找云容章的住处,便被拦下。
“站住,宵禁!大胆狂徒居然敢上街,给我抓回衙署!”一个年轻的巡逻官兵将白濯羽拦在原地,面露凶色。
白濯羽走在半路上被拦,一边准备开口辩驳,一边习惯性地从袖中摸刀。
可就在此时,身边的另一位巡逻官兵突然拉了拉那人的衣袖,低声道:“别动手,这就是我今天和你说的那个,特别厉害的,飞刃夺旗的白少侠——”
“真的假的?!真让我见到本人了?!”第一位巡逻官兵惊声道。
“就是她,错不了!我当时就站在那令旗旁边,眼看着她那刀飞过来的!”另一位官兵道,语气异常激动。
“白,白少侠……我见到白少侠了!!妈妈我出息了!!”第一位巡逻官兵低声欢呼道。
两个人明明是窃窃私语,但是白濯羽的听力非常敏锐。她听出二人谈论的是自己,强行压下嘴角,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站在原处。
那两位巡逻官兵收敛了脸上的喜色。第一位官兵向前走了两步,惊喜着试探着问道:“姑娘真是今天夺旗的白少侠?”
白濯羽点头。
“没想到少侠竟然这么年轻!那个,我叫郑宁,是珑水城军校,从小就想当大侠!白少侠我仰慕您很久了——”那官兵看上去非常激动,比比划划,手舞足蹈道,“少侠您能不能表演一个,就是那个……”
白濯羽笑道:“这个?”
她双手拈出一把乱雪刀,轻笑着一掷,刀堪堪擦着郑宁的衣袖飞过。他惊呼一声,眼神中露出狂喜。刀刃飞回之时,削掉了一截他粗糙衣服上支出来的线头。
郑宁惊喜地捧着刚刚被乱雪刀划过的衣服,双手捧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和狂喜,笑容怎么也收敛不住。
“少侠,您是不是有任务在身?危不危险?有没有需要小的帮忙的?”郑宁恭恭敬敬地将刀收起来,急急道。
“多谢郑兄美意,但是我就是去……嗯,走亲访友。”白濯羽莞尔一笑道。
“她管我叫郑兄!!她和我说多谢!!”郑宁低声对身旁的同伴道,喜不自胜。而后他收敛了笑容,直了直身,连连点头道:“那,白少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随时来找我!”
“多谢啦!”白濯羽笑道,正欲点头与他道别。
可她突然想到,云容章还不知道会不会害她。哪怕没人害她,万一突然谁和谁打了一架流血,自己又晕在那里,也不好收场。
于是白濯羽思索片刻,对郑宁道:“郑兄,我现在要去城南西街左数第三家办些事情。若是我一个时辰内不回来,请你带人去找我,可以么?”
郑宁听闻此言,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少侠有吩咐,我肯定办到!少侠放心!放心!”
-
白濯羽继续顺着纸条给的方向向城南走去,越走越觉得氛围阴森凄凉,没有人烟。她担心云容章设计埋伏自己,因此格外小心。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警惕万分,手中握紧了乱雪刀,随时蓄势待发。她担心阴森的小巷中有伏兵出没,因此走一步三回头。
终于走到了云容章给的地址门口,白濯羽抬头,却发现此处挂满了灵灯灵幡,显然是个棺材铺。她保持警惕,四周环顾,确认无人后才敢进入。她向里面走去,空无一人,唯有大堂里摆着一口檀木棺材。
她微微怔了片刻,但联想到云容章的身份,又很快接受了他住在这种地方的事。
但是她接受不了的是,当她刚走到棺材旁边的时候,棺材盖一滑,云容章竟突然从棺中坐起。
“云容章你要死啊!”
白濯羽大惊失色地亮出刀来,费了很大劲才克制住自己飞刀出去的冲动。
“抱歉。”云容章也是一怔,想到了什么,又低头道,“我忘了生者一般不习惯有人在这里面休息。”
“云师兄,你大老远把我叫过来,不是为了给我看你掀棺材板吧?”白濯羽语气微怒。
云容章站起身来,从棺材中走出,对着空棺材礼貌一伸手道:“请你进去。”
白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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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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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谁家好人睡滑盖棺材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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