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利斯 ~~!”索耶狼狈的从角落闪出来,拽着阿尔扎塔冲到他旁边,情绪十分高昂,艰难克制地对他小声说道,“我跟你说,我们带回了一只雄虫!雄虫!还不丑!”
“对对对,年轻、很活、还好看。”
“......”诺利斯的心境没有被这个激动虫心的消息影响,眸光带过虫兽,面色反而愈加的冷,“所以呢?”琼要给这个虫生蛋?
“他说要把虫送给你,你不喜欢雄虫的吧,可以给——”
“可以给我啊。”阿尔扎塔一把推开他的脸,没有在琼面前那样的不敢吱声,积极地自荐,“我来做他的雌君,我可以养活他,我保证只要一颗虫蛋。”
“......”诺利斯眉尖微皱,“送给谁?”
“给你啊,你雌父不是一直想你有个雄虫蛋吗?琼给你带回了雄虫,答应给我们两个雌侍的位置,”索耶张口就来,笃定的说道,“琼答应了给我雌侍的位置,我不跟你抢雌君,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三个肯定能照顾好雄虫的。”
“你确定只有你们知道?”诺利斯似笑非笑,应着狭长的淡瞳眼眸,淡淡冷光掠过,薄唇微微勾起,语气参杂着幸灾乐祸的可惜,“三双虫眼白长了,再拖一会,雄虫就被那些家伙抢走了,雌虫力气没大没小的,估计连片衣角都抢不到。”
雄虫,哪有这么好送。
索耶移开视线望向空中,瞬时目瞪口呆,琼平时不这样啊,怎么这么靠不住?“他、他他......”
阿尔扎塔望着虫兽始终在空中周旋的景象,莫名觉得不对劲,回去的途中明明说好他们先偷偷回去找诺利斯,琼带着雄虫从另一个入口进来,怎么?
他不安的想,如果说他是故意的,利用雌侍的借口把我们支开,在大庭广蟲(huǐ)之下说明这是诺利斯的雄虫,直接让诺利斯当雌君,然后推翻马勒第兹......阿尔扎塔隐约的猜测,但不敢明说。
猎头鸦向来以强者为尊,雌虫的数量太多以至于后辈的族长选拔愈加苛刻,演化到现在每一任族长必须是雌君才能参与选拔,且雄虫保证一年之内没有雌侍的局地。
只有最强大的雌虫才能留住雄虫的心,才能成为最称职的族长。
这句话变成了检验雌虫是否合格的标准,甚至上升至族长选拔,没有虫觉得不对。
雌虫是骄傲、勇敢的,猎头鸦的雌虫,没有一个懦弱怕死。
可自从马勒第兹担任猎头鸦族长之后,他不仅故意克扣雌虫应该得到的物质,还打压、辱骂他们,到处树敌其他部落,将部落里为数不多的雄虫养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完完全全摈弃了过去部落的信念,变得和城区虫一样贪婪可恶。
猎头鸦是三百年前五个部落合并而成,按理说雄虫的数量理应增多才是,可渐渐的总有雄虫意外死去,部落害怕剩下的雄虫会愈加稀少,所以强制禁止珍贵的雄虫单虫外出,且必须成年之后在雌君的保护下才能在部落外探索。
重点是马勒第兹他不仅有两只雄虫稳坐族长之位,还给信任的虫找雄虫,因此部落里许多的雌虫都追随他,还为部落繁衍了不少虫口。
他的地位早已深入虫心。
琼的做法不异于是挑战马勒第兹的权威,就算诺利斯是前任族长的虫崽,还是只亚雌,尽管前族长留下的信任虫想把他推上去,可没有雄虫愿意和他在一起,马勒第兹的位置只会越坐越稳,那只雄虫……会不会是他们的牺牲品。
诺利斯再怎么想改变部落的格局,也只能先和雄虫结对。
可他之前就和琼说过,他不想上任,也不想找雄虫,那怎么可能?身为前族长的雌子,他必须参与并赢得比试,才能得到活下去的权利,否则。
雄虫太珍稀,太少见。部落里如果有雌虫两万,都不一定有雄虫两百。
更何况是远离城区的部落。
而且雄虫娇生惯养受不了苦,一旦尝到城区生活的甜头,他们很快就会想方设法进入城区,答应种种不合理的要求,哪怕是娶一个d级的废物雌虫,他们也会答应,但是会很快抛弃他,也不会给雌虫做精神力疏导,任他们自生自灭。
马勒第兹不会让诺利斯成为那只雄虫雌君的,他抢占雄虫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碍于没有证据,雄虫总是被他藏来藏去的,加上他亲卫虫的阻拦,找也找不到。
阿尔扎塔回想着那只雄虫的模样,心中坠着巨石。
索耶闷闷的不再叫唤,部落的高光时刻聚集在琼这只虫兽上,让虫羡慕不已,要是他也能放出虫兽态就好了,还能带着雄虫耍威风,部落那么多雌虫,就他不能虫兽态。
如果他成了雄虫阁下的雌侍,就能直接虫兽态,那些虫再也不能说他是个半残虫,再怎么半残也打不过他。
半空中。
虫兽粗暴地拎着迟湛,见总有雌虫不甘上前欲抢夺雄虫,棕黑的复眼隐隐发红,直接拿雄虫当成武器到处划过去,吓地蟲(huǐ)雌虫不敢上前,更甚者在空中急刹,拽着右方雌虫的脚歪歪扭扭掉了下去。
琼的举动顿时引起雌虫的暴怒,纷纷呵斥他不要虫壳藐视雄虫阁下的性命,又胆怯于冒险争夺雄虫,导致雄虫阁下受伤,遂悬浮在半空中等待时机。
诺利斯远远地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阴霾消散了些,漠然转身就走,侧面散落的发丝连着发坠随风微动,半长的鱼骨辫混着三彩的编绳在空中划过,索耶有点迷惑,但还是拉着阿尔扎塔跟上了他,依旧没打消他的念头,企图捞个雌侍混混。
很快,部落里的防卫队控制住场面,驱散了锲而不舍的雌虫们,押着扛起雄虫的琼去找主权虫。
中央巢穴中高处的议事厅。
一只身穿黑色异兽皮装束的雌虫站在中间,他装饰得荣华,举着高贵的权杖,扬起下巴,灰眸下敛藏着邪念和野心,傲视而立,赫然便是索耶和阿尔扎塔口中的猎头鸦部落族长马勒第兹。
马勒第兹听说琼带回了一只雄虫,早已在议事厅等候,胸有成竹地等着给他送上来,他那两只雄虫亏损太多了,每次玩得都不起劲。
正在脑子里猜想雄虫的模样,构思更加趣味的活动时,三只权限较高的长老虫走了进来,马勒第兹脸上笑意顿收,浑浊的眼神透着丝丝凉意,面目不善。
“族长,好消息啊,又有雄虫加入部落,我们猎头鸦的虫口繁衍将会更进一步哈哈哈哈。”三长老心直口快的说道,一屁股和其他长老分别落座侧位,脸上藏不住的喜意,拍着手腕讨论扩大孵化巢的事,还想着再去城区抢一波孵化箱。
他们决口不提雄虫结对的对象,一句话带过让琼决定,便直接跳到如何扩大部落虫口的事。
二长老淡笑着,和他一块构思养虫崽的幻想。
大长老顺嘴插了几句,余光瞄着马勒第兹的脸色,捞着桌上的水抿了一口。
没等他们多聊一会,大厅添了几个行事乖张的雌虫,大咧咧地向族长和长老行了个不规不整的礼,慢吞吞坐在长老们对面,马勒第兹的表情舒缓了些,可他们接下来的消息让他立马拉下了脸。
“族长,琼带回的那只雄虫被他送给诺利斯了。”
“怎么会?”
“诺利斯啊,”三长老插了一嘴,“诺利斯好啊,亚雌虽然没雌虫战斗力强,但性格柔和,脾气包容,等他们结对之后,不出三个月,部落就会有新生命,没准还能多几只雄虫崽,拉低一下虫数的比例。”
“但好像也拉低不到哪里去。”大长老补了把刀,无所事事的看着手里杯子的纹路,眼里流着暗光。
“那怎么会,时间长了就行。”
性格柔和?脾气温和?马勒第兹要不是看着这小子长大,还真不知道这个外表冷酷内里闷骚的家伙性格柔和。
他干笑一声,“和雄虫结对这么重要的事,让琼领过来给我们看看,也好放心。”
“听说是个长得不错的小雄虫,年轻,活力,和我们这种一百多岁的老雌虫完全不一样。”三长老揶揄一声,默然叹了口气,笑意奄然与二长老对视了一眼,温暖的笑容里藏了些苦涩。
他们和诺利斯的雌父卡特一起长大、游历、冒险,经常在城区和原始部落四处扫荡,也是在那时遇见了诺利斯的雄父随玟,和年少的雌虫遇见英俊的雄虫一见倾心的套路一样,快速相爱,快速生活在一起,他们以为那是卡特的良缘,没有出手阻拦这段难得的缘分,以至于后面发生的事回想、后悔了一生,和绝大部分雄虫的心一样喜欢漂流,不甘停靠在一个港湾。
随玟在卡特有了虫蛋后一个月不到居然和马勒第兹的雌兄厮混在一起,腻了之后去了城虫区,再也没回来过。
雄虫,好像都是在长出心之前就被浇灌了催熟剂,提前烂透了心。
雌虫在空荡荡的孵化箱里出生,每一步都被拉扯着成长,无数个声音告诉他们要为雄虫奋不顾身,为他们战斗、拼搏,为那个虚幻易破碎的假想轻易抛开自己。
直到他们年岁渐高,不再分泌那种年轻奔赴刺激的血液,慢慢在时间长河里找回自己,才发现失去了太多。
卡特成为族长后,在一场意外没了呼吸,留下了还在孵化期的亚雌蛋,缺少亲虫信息素的浇灌,导致诺利斯的出生充满了艰险,甚至延迟了他的降生,他们不得不到处找寻代替信息素的药剂,一场又一场精心打造的意外,也剥夺了他们放肆的本钱,守在部落里做个老不死的长老,养大一只只虫崽,在他们年轻的影子里窥视曾经的自己。
好在诺利斯不像他的雄父雌父,虽然出生晚了点,但他从小就果断懂事,是个很有心思的虫崽,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族长,不会步上他雌父的后尘。
马勒第兹和他们讨论得不太愉快,带着气愤离去。
三只长老虫淡然坐在一起,缓慢收拢了布置已久的巨网。
“虫都引走了。”
“信息素分散剂准备好了。”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
迟湛醒过来后,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衣物和昏迷前的一样,身体却异常酸痛,不由地怀疑他在昏迷之后受到了毒打,稍微检查了一下,没有那么夸张的伤口,赫然松了口气。
腰间一大块青紫而已,不碍事。
不对。
我的花呢?
花呢,花呢?我的花呢?
我那么大一朵花呢?!!
麻蛋。
强盗。
怒火在胸腔燃烧,迟湛彻底变了脸色,愠怒地起身,发觉他被关在约二十平的鸟巢一样的笼子内,连个虫影都没有,周围都是些生活用品和富有部落气息的摆设。
他无能狂怒,气愤的掀翻了所有的摆设和物品,还扒了床单和被套,直接把这个地方破坏的乱七八糟。
勉强冷静下来后,蹲下身到处查看,试图找到一柄利器。
没多久,他在床底角落找到把匕首,心情轻松一些,开始四处走动熟悉场地,准备逃出去。
这时,下面突然抬起一扇地门,一只雌虫钻了出来,迟湛刷的藏起刀,瞪着对方,无能狂怒。
“醒了?”诺利斯利落站直身,抱着手臂瞥了眼一地的狼藉,无视雄虫满目的敌意,没有攻击的意味。
“......”迟湛手握匕首背在身后,在心里默判对方的武力值,不敢上前。
“你是哑巴?”诺利斯不在乎,掀起眼皮扫了眼这只雄虫,把手里的结对服扔在床上,扬起下巴,“今晚结对,你把衣服换上。”
“什么结对?”迟湛被这词卡了一顿,绷紧皮肤后退一步,他不觉得能打得过他。
念在这只雄虫有点用处,诺利斯好心解释了一遍,“你是雄虫,今天晚上和我举行仪式,我会是你的雌君。”
“等等,什么雄虫,举行仪式做什么?”迟湛喊住他,后者眼神陡然冰冷,他莫名一怂,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诺利斯怀疑,这虫的脑子是不是没长好,结对只能是雄虫跟雌虫,他这虫......
“你是雄虫,我们今晚结成伴侣。”
“啊?我不是亚雌吗?”
“谁跟你说你是亚雌的,你是雄虫。”诺利斯强调了一遍,上前一步对方猛地后退,一时无话可说,胆子真小,腹贬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去,忽地被叫住,顿时凶起眼神瞪向他,连自己性别都不清楚的弱智虫,到底有什么用!
迟湛有点被他的眼神惊到,顿时觉得离谱,不是亚雌就不是呗,凶个毛啊,他又没对他做什么事,变态发育过度的虫子。
诺利斯冷哼一声,旋即提门离去。
他走之前,一件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迟湛瞅着那物,过了一会才走上前查看,拿到手里骤然发觉不对劲,旋即和另一把匕首对比,都是纯黑的刀身,用红绿的丝线捆绑,还画上了几道部落色彩的纹路。
所以......这两把刀都是刚才那只虫的?这个虫窝也是他的?
但又有点不像,好像好久没虫住在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他一会怎么跑路啊。
迟湛刚才以为那只虫会回来找他的匕首,结果等了一会发现没有虫上来,便悄摸着打开门溜下去,打算潜逃出去找找他那朵大花解药。
他出来的时间太长,不知道奥林能不能撑到他回去的时候,现在已经没有一定要找到另外四种药草的决心了,把那朵大花给他吃下去,没准就能站起来,剩下的让他自己找去。
他从虫巢里爬出,抬眼便看见淡紫色银河穿过天幕,此时他身在高空处,扶着巢穴外壳稳住平衡,原始部落的景象映入眼帘,数个漆黑的圆巢挂在周边,十多颗高耸入云的巨树上挂满了巢穴,互相黏在一起,规模壮观。
前方是树巢连结,迟湛无法,扶着外壳向后看去。
入眼是两座山脉对角合成的巨型虫巢,由数个单独的巢穴自下而上叠积而成,他所在的地点正是这座虫巢的中心高处,下去的通道也只有一条。
奇怪的是,这个巢穴之外没有一只虫守卫,甚至连虫说话的声音也没有。
怪里怪气的种族。
正当他偷摸着遥望出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下面两个乌黑带翅膀的影子放大靠近,且目的明确,朝着上方飞来。
迟湛不知怎办,手忙脚乱地爬回那个巢穴,勉强平静的将一把匕首藏在床底,背后藏着另一把匕首,在外面没翅膀没战力的,万一掉下去,那还得了。
地门突然被往上抬,一只雌虫探出了头,目光精准的定在迟湛身上,骤然扯出一抹不善的笑容。
迟湛瞳孔震缩,紧紧捏住背后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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