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再次跟随着双眼涣散的人群,回到那个拥挤的屋子,屋内的光慢慢失去了光亮,漆黑一片。
房间内呼噜声震天。
经过这一遭,林生毫无睡意,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域底下,藏着虫族的身影,而这些不知被什么控制的人,他们是凭借什么活下来的?
而引路人何仁口中的黑域联合组织到底是什么?
虫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切充满着危险的未知。
滴答滴答——
内心的钟表指针转动细微响动,在巨大的响声中,林生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五个小时后,一声清脆的敲锣鼓声,打碎了众人的美梦。
光,一下子涌入了进来。
屋子里面的人,开始陆续起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味。
林生揉了揉手腕,缓慢的掀开了硬成一团的陈年发黄被子,叠成豆腐块,这是在联邦军校养成的习惯。
短短的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林生基本上都没好好的睡上一觉,期间只是短暂的假寐了一下,他一闭眼,脑海中就在无限循环的播放着当初他举枪那一刻,沈雁回凝视着自己,无数的人站在监狱前,注视着他离去。
无论是他的躯体还是精神,都十分的疲惫。
但这屋子的诡异,让他丝毫不敢松懈。
林生的上铺是瘦小的男子,动作很是机灵,如同山里灵活的猴子,手臂一伸,就从床上翻身而下,热情的问林生,“你是新来的吧?我叫严若,你叫什么名字?”
林生握上了男子的手,瞥了一眼他的脸,“我叫林生。”
“以后多多关照。”严若笑的很灿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昨天从他手里抢食的瘦小男子就是眼前热情的严若.
严若从床底拿出牙刷和盆,向林生发出了邀请,“一起?”
“好。”
洗漱的地方,闹哄哄的,七嘴八舌的众人小声的嘀咕着,一起去洗漱。
这里不像是联邦军校有单独的洗漱台。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空屋子,一个老旧的水龙头挂在泛黄的墙壁上,上面的开关用布条缠着,布条早已染上了黑色的污渍。
众人争先恐后的,拿着手中的盆去接水。
推搡着,水不小心溅在了一旁沉默刷牙的长发男子身上,男子抬头,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对.......”不起还没有出声,拳头打在脸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血滴在地面上,被揍的男子,躺在地上低低的哀嚎。
男子的惨状,让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切与昨天晚上井然有序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林生有一瞬间的割裂感。
严若小声的在林生身边嘀咕,“那就是咱们这个整个屋子的老大,叫霍学,以后小心点,他脾气可大着呢。”
“老大?”林生扫了一眼,所谓的霍学,有着一头长长的卷发,遮住了他的神色,身上穿的粗糙布衣被溅了几滴鲜红的血,他正慢条斯理的用水搓了搓。
“是啊,每个屋都是有老大的。”严若用手掬起一捧水,胡乱的抹了一下脸,慌忙催促着林生,“快,馒头要热腾腾的才香。”
林生想起昨天那血红的馍馍,空荡荡的胃,泛起波澜。
“我不想吃,你去吧。”
“那怎么行?待会儿,可是要下苦力的。”
林生没有想到严若这么自来熟,强硬的拖着他去了食堂。
还是昨天的地儿,林生手中的黑色的牌滴了一下,打菜的是一个笑的温和的大妈,她先给林生舀了满满一大勺青菜炒肉,然后又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雪白的大馒头,笑脸盈盈的问道:“够不?孩子。”
“够了。”林生看着满满登登的一大碗,“谢谢您。”
“真有礼貌。”大妈笑的开心,“不过,这是最后一顿咯,你的木牌已经没有分了。”
林生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馒头泛着甜甜的麦香味。
在严若期待的目光下,他缓缓的吃了一口,并无异味。
连肉,都是寻常的猪肉。
严若吃的眼里泛星星,用手肘戳了戳林生,“是吧,馒头要热气腾腾,才最香。”
在平民窟,林生都少有吃馒头和肉,这些东西在中央城是极其昂贵的,不是他们这种底层平民能消费的,廉价的营养液,才是他们的最优选择。
而环境艰难的黑域,地表上恶劣到人以吃同类为食,在这个什么的联盟组织内,这么多人,全部都吃上了饭。
联邦没有做到的事,在贫瘠的黑域,做到了。
“走。”
严若扫了一眼食堂里面零零散散的人,催促着林生。
走出屋子,林生跟着严若,走在泥泞的泥巴路上。
泥泞?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严若小声嘀咕,“昨晚洒水车水洒多了,现在都没干,可恶。”
“洒水车?”林生问。
“对啊。”严若点头,“你是刚来的,不太清楚,咱们这个乌托邦是在地下,没有太阳,自然也无法下雨,所以就需要洒水车人工降雨咯。”
“你看,就那儿。”
林生顺着严若的目光望去,一个被马车拉着的大木桶,上面坐着两个人,费力的转动着,水被手摇风车散落在地。
这......就是洒水车?
林生陷入沉思。
这种古老的玩意儿,只有在联邦图书馆老旧的影像中才有的。
他从未亲眼见过。
“是不是很新奇?”严若边走边说。
“确实有点。”
“哈哈哈,我刚来的时候也惊呆了,这种东西,很难想象和光脑这些出现在同一个时候。”虽是如此说,严若脸上却没有半分遗憾,反而是朝气蓬勃的笑,“不过,靠着这些落后的东西,养活了我们这些人,实在难以想象。”
“到了。”
林生站在山脚,不远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泛着苹果的绿,湖水轻轻的荡漾在小小的石上,掀起阵阵涟漪。
“咱们是要什么?”
“挖矿。”
林生疑惑,“挖矿?”
严若点点头,“当然。”
林生跟着走进来明亮的洞口,一辆辆的矿车,从他们眼前缓慢的拉走,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黑色的矿石。
“是煤炭吗?”林生回想当初看蓝星记载中,煤炭是一种大众的能源。
严若一脸惊奇的瞅着他,“煤炭?我从未听说过。咱们挖的这是凝固的地液,是咱们乌托邦赖以生存的来源,当然,挖起来是很痛苦的。”
“地液?”
林生不解,“看,就是那儿。”
亮如白昼的洞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装满了黑色的液体,如同火山的岩浆,不停的翻滚着,冒着浓浓的热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矿物质味,跟在黑域地表空中弥漫的味道一致。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地液是星球最后的能源,也是一种愈合创伤的珍贵药材,之前就有星球财政赤字,便向各大星球出售地液,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加速了星球的毁灭。”
“这个星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折月星。”
林生回想起了和沈雁回静静相拥的那一夜,就是在折月星。
整个星球,荒凉的只有孢子在蔓延。
能源耗尽,是每个星球飞速发展科技下,难以遮掩的弊端,即使有替代品,可随着人口的增加,普通的能源再也无法满足人的需求。
地液则是每个星球最后的能源,若是被开采殆尽,整个星球最终的结局只有遗弃。
“这不是涸泽而渔吗?”
“管他呢,我们这种人,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挖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儿。”
地液有着极高的温度,但在边缘有凝聚而成的块状。
所有人被一根绳索,慢慢的放在了凝固的边缘,开始挖。
这种凝固的地液,熏眼睛而刺鼻。
严若不停的流眼泪,喘着重重的粗气。
“要挖多久?”
林生瞥了一眼喘不上气的众人,很显然,这些人都已经没有了体力,全靠着最后的意志。
“还早着呢。”严若咳了咳,唇间因为缺水而泛起了层层死皮,“等灯开始变黄,就可以出去了。”
这里面是没有钟表的,计算时间全是看上面的光的颜色。
白色就是代表白天,黄色代表黄昏,熄灯了,那就是黑夜。
林生开始心里默数。
凝固的地液很难挖,又用的是最原始的鹤嘴锄,即使满是老茧的林生手上都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硕大水泡。
待在这里面,久了就喘不上气,头脑开始眩晕,可上去的绳索早已被拉走,众人只能蹲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
林生这些时日都没有休息,浑身更是提不起力,他蹲坐在地上,头脑发晕。
“歇息会儿吧。”林生瞧着满头大汗的严若,六个小时了,这人都不带歇一下的。
严若摇头,反而劝林生,“别歇了,这一箩筐没有装满,就没有分,今天就白干。”
“分到底是什么?”林生问。
“分你就可以理解为星币,如果你没有分,你就没有饭吃,你现在睡得床,一天一分,你可以通过你的木牌查看。”
林生拿出黑色的木牌,他才注意到,背面有一个大大的0。
“分用完会怎么样?”
“不知道。”严若耸肩,“或许是被赶出乌托邦了吧。”
而林生莫名其妙想到了昨夜那虫化的场景,台上的人,他是分用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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