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青春期
刘梦当即焦头烂额。
但卫斯理早就取消了他们之间的终端绑定，她现在无权查看他的账户上，那个显示余额的数字是负多少位。
第一次对“带孩子”有了实感，刘梦睡意全无，连忙在网页上搜索“如何引导10岁儿童学会合理消费”“未成年人巨额消费是否能全额退款”“家长的五个消费习惯影响孩子的一生”......
可两个小时下来，她都没搜到合适的“教育方法”，反而大开眼界，观摩了一下那些和她出生在不一样家庭的小孩，是怎么样长大的。
不过看来看去，基本都是“偷刷父母亲戚的卡，给主播/买玩具/追星/COS角色/充游戏花了XXX万”，并且半数都能退回。
然而，卫斯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成年男性。
到最后，刘梦只能死心，一脸麻木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吃午餐，想着还是去试探一下卫斯理已经欠了多少钱来得靠谱。
谁知刚出房间门，她就发现，之前堆在客厅角落的快递盒，居然全部消失了。
刘梦惊讶地走了两步，思索一秒，转身又去了书房。
推开门，发现里面的快递居然也通通消失不见。
她心里不由得一突——噩耗居然来得这么快吗，他们已经开始需要靠卖二手用品，来偿还欠款了？
“你在找什么？”
正当刘梦努力回想着那些快递的品类，计算着大概能卖多少钱时，背后突然响起了卫斯理的声音。
这种无声无息冒出来的方式实在渗人，不过刘梦被无缝跟了一周，吓着吓着也就习惯了。
更别提，此刻很有可能还有一笔“巨债”压在未来的她身上。
刘梦懒得拐弯抹角了，直接摊牌：“......我没要找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欠了了多少钱？”
卫斯理却没有回答她。
他比她高一整个头还多，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的容貌没有丝毫变化，连头发也不曾长长一分。
但当他安静而认真地盯着她的脸，像是在细细揣摩她每一秒的表情变化时，眼神中那股难以言说的探究意味，竟真有一种，让她感到浑身战栗的“人”味儿。
仿佛，他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半大不大的男孩儿。
刘梦被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想解释几句时，卫斯理终于说话了。
只不过，内容简直答非所问：
“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然后转身就走。
刘梦：？
她满脑子“这是步入青春期开始整谜语人人设了吗”的念头，一脸恍惚地打开了自己的脑内终端。
赫然发现，她竟重新成为了卫斯理持有终端的监护人。
......这又是什么发展？
不过正事要紧，她赶紧点开了卫斯理的账户，然后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
账户上的数字，居然比她第一次看到的，还要多！
怎么回事，卫斯理到底哪儿弄来的钱？
这下刘梦不担心自己以后要替他打工还债了，毕竟这种金额数目的，应该是直接还命，去局子里吃枪子了。
脑中的猜测简直让她眼前一黑，一个激灵，直接将两个终端的监护关系点了“解绑”。
谁知下一秒，才刚离开的卫斯理，忽然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面前。
速度之快，刘梦根本还没来得及想好，呃，借口。
但想象之中的尴尬，或者难堪的场面并未出现。
因为卫斯理似乎只是来看她一眼，紧接着，竟又转身消失了。
不过这一次，刘梦听见了隔壁次卧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这又又是什么发展？
刘梦发现自己的成长经历，在此刻完全无法作为参考，只能试着回想一些类似题材的电影。
她一脸状况外地坐到了餐桌前，望向桌面上永远热气腾腾的天然食物——最近都是华餐，而且是三菜一汤一汤，分量大得不像是给一个人准备的。
说起来，刘梦长大后专门去做了基因筛查，发现自己意外的还挺健康。虽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优质基因，但同样也没有暗藏隐患的缺陷基因。
而且，她虽然生活在美洲，脸蛋也都是美洲典型的长相，却是黑发黑瞳，这部分则来自她身上二分之一的华国基因。
当然，她认为自己有一颗纯正的华国胃。
以及珍惜食物的优秀美德。
刘梦唤醒AI管家，让它取几个小碗，把桌上的菜分出一人的分量，剩下的留到下一餐；同时在网页上寻找起高分亲情成长类电影，打算边吃边看，好好观摩学习一下。
可惜十五分钟后，电影正进行到十二三岁的主角和父母大吵一架，摔门回房时，工作群忽然接连冒出来了好几条消息：
原来是第一批乐队成员的海选时间定下来了，今天下午三点。
电影暂停，刘梦立刻点进群消息，仔细地浏览起了最终敲定的海选流程和人员名单。
因为到时候，他们都需要到海选现场。
这看似一场简单的海选，实际上，却是G乐队的第一次亮相。
整个招募过程会全程直播，他们也完全不限制面试者携带任何记录工具，甚至海选人员名单里，还有几个小有名气的唱歌主播。
这样做要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吸引流量。
这其中，刘梦作为策划人之一的身份，不会放在明面之上。
到时候，她只会是卫斯理的私人团队中一个小小的助理，如果后面真活到有娱记深扒，顶多只能找到她是团队负责人，卫斯理的经纪人罢了。
而他们这样不遗余力地给自己制造多层身份，为的就是能够随时利用替身来脱身，去做真正要做的事情。
这么看下来，刘梦吃饭的速度立刻慢了很多，老半天才嚼上一口。
所以等她发现卫斯理从房间出来，正坐在她对面，若无其事，慢条斯理地吃着她分装在小碗里的菜时，连筷子都差点儿吓掉了。
若要放在之前，直白也好委婉也好，刘梦肯定会开口问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明明她也才不过二十多岁，面对眼下的情况，竟也有一种家长在面对青春期敏感小孩儿时才有的，犹豫紧张，如临大敌的感受。
她甚至觉得自己丧失了大部分演技，不知道此刻该是泰然自若地继续伸出筷子，两个人一起吃呢。
还是就这样放下碗筷，仿佛一个生怕吓到还未养熟的大型猫科动物的饲养员，给彼此留下足够的空间和分寸。
直到卫斯理再次夹起了一片牛肉，手却继续向前，将肉放进了刘梦的碗里。
气氛终于重新流动了起来。
刘梦暗自松了口气，直接将那块牛肉吃了，却放下了筷子。
连番的突发情况，和不到两个小时后的第一次海选，让她也难得没了什么胃口，于是选择开口道：
“两点钟要到现场。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一点半我们换好衣服就出发。”
这其实是有点儿没话找话了。
但人类的世界，很多时候就是充斥着不断重复的，却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它更像一种信号，或者试探。
刘梦本来没指望卫斯理能懂——她开口说话，其实是在给自己做一个身份的过渡，一个心理建设。
却在这时，她听见卫斯理低低“嗯”了一声。
不仅如此，对方甚至对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发表了专业性的意见：
“我不喜欢，你戴其他的‘眼睛’。”
是的，刘梦今天要伪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助理小妹，所以特意准备了一套不起眼的职业装，到时候束个马尾，带个黑框眼镜，势要将刻板印象进行到底。
自然，她头发上就不能别着，如今话题度极高的G乐队门面担当兼主唱卫斯理，执意要在海报里露出来的，贴在喉结处的云朵颈链有着一模一样图案的，云朵无线电子眼。
哪怕那个电子眼，她已经用了很多年。
说到这个，刘梦反而很纳闷儿。
根据她刚查到的资料，按理说十二三岁的小孩儿正是喜欢标新立异的时候，怎么还会要求和家长用一样图案的东西呢？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大影响，于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的脑内终端收到一条提示，统治她“已和用户ID：卫斯理成功绑定亲密关系”。
刘梦：............啊？
——
下午三点半，海选才正式开始。
逆梦酒吧总共有四层，一层和地下一层都是卡座和吧台，地下二层则是带了包厢和设备更专业的舞台，三楼才是老板私人办公室。
按理说已经算是够大的了，却完全容纳不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热度。
不得已，酒吧临时改成了除海选人员以外，仅会员入内的原则。
但就算这样，还是有很多人在酒吧门口聚集起来，试图花十倍或者二十倍的价钱，去办一个酒吧的会员。
好在，即便人多成这样，却也没人敢闹事。
毕竟黑市的地头蛇之一，虎蝠帮派了相当一部分人过来，协助逆梦酒吧的安保维持现场，酒吧内部的秩序。
这些打手基本上都经过药物改造，肌肉强度高得吓人，加上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攻击型义体，以及左半边脸上黑白猛虎纹身包裹着的始终泛着红光的左义眼，凶相毕露。
黑市本地人看见他们都不敢之声，外来的就更是胆战心惊了。
好几个想混熟摸鱼的主播和娱记想浑水摸鱼，看到这情况全都关了直播和摄影机，灰溜溜地靠边站，生怕自己被注意上。
这时，酒吧外一人高的电子屏，忽然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下一秒，一个明显是内部官方直播的画面，被投影在了屏幕上。
当卫斯理那张脸出现在屏幕里时，毫不夸张的说，连着周围的虎蝠帮的打手，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张太过惊艳的脸。
他的出现，似乎印证了某个几乎不可能的道理，那就是当某种东西达到一定高度时，是可以统一所有人的审美的。
要知道，这张脸刚出现在下城区的立体投影屏幕上时，所有人对他的审美评价，居然惊奇的统一。
那抹独一无二的，烟雨朦胧一般的淡绿色，仿佛唤起了所有人灵魂深处的，某种久远的渴望。
让他们想要立刻放下手中的任何事情，推开车门，拉开窗帘，走出大门。
然而，实现却给他们泼了冷水——外面是永远灰蓝的天空，入目是鳞次栉比高耸建筑。
上城区的富人区或许还好一些，能看见，甚至拥有绿化面积。
但那些每日被精心呵护，修剪过的草坪，离不开各种营养剂的灌木，以及一样，并不能比下城区好太多的，暗淡的天空。
当天晚上，各大平台的复古自然风景主题环境模拟被一售而空，不知多少年前拍摄的，放在犄角旮旯里积灰的《自然之旅》纪录片，被无数人翻出来重新品味。
更夸张的是，已经有体量不小的粉丝出现，虔诚称拥有这张脸的卫斯理为“神”。
而且是“森林之神”“春之神”“自然之神”......
所以，当刘梦滋滋有味地阅读这些评论的时候，不禁挑眉，感叹道要不怎么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呢？
作为唯一有幸见过这位“神”本体星球的人类，她得不说，真相确实如此。
不过，对于G乐团来说，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就在所有人以为，卫斯理会穿着海报那一身白色礼服，参加乐队成员海选的评定，加深在众人眼中的惊艳亮相时。
他却反其道而行之，穿着一身简单的黑，一头长发随意地低束着，面无表情地坐在评委席，一言不发。
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配饰的，居然是白色云朵发圈。
不仅如此，海选现场G乐队的人其实不算多，选手们也是一个个或激动或好奇，甚至是带着恶意挑衅地进来，每个人都在试图吸引卫斯理的视线。
但最终，主导着整个海选现场，拥有一锤定音权力的，却是乐队里另一位成员，节奏吉他手西德尼。
于是这场直播一出，不出意料地第二次引爆了舆论。
——
此时此刻，刘梦低着头，站在海选现场台下的阴影里，正聚精会神地刷着直播评论。
半个小时后，她伸手揉了揉因为紧张而发僵的脖子，心里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场直播的效果，竟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看向舞台，此刻又一名键盘手表演结束，正满脸红晕，忐忑不安地朝着卫斯理望去。
但令这名键盘手和直播间观众失望的是，如之前无数次那样，卫斯理不做任何表情，话头再次由西德尼笑眯眯地接过，三两句话，就让这位选手离开了。
其实，让西德尼作为主评委，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他在逆梦作为主唱的时间不短，长得也人模狗样，英俊潇洒，也算是有一定的知名度。
可惜，他现在是和卫斯理在同一个乐队。
不仅如此，直播间的观众稍微一查，就能知道西德尼此前在逆梦酒吧一直是主唱，现在却将主唱的位置让了出去，甘愿成为了节奏吉他手。
于是，即便他对每个选手的评价都还算是专业，直播的评论区和网上还是乱成了一锅粥，换着花样地在骂乐队经纪人想赚流量想疯了，故意直播搞这种孤立来虐粉，博人眼球。
这样的言论导向，甚至直接影响了下半场的海选。
后面进来的选手，无论本来抱有怎样的目的，眼下都更加疯狂地想要吸引卫斯理的注意。
更夸张的是，直播间里甚至已经开始有人竞相砸钱，赌到底是那个选手能让卫斯理说出第一句话；更有土豪直接连环@官号主播，同样砸钱要求卫斯理开口说话。
然而直播画面里，除了不知是什么，引得卫斯理往身后台下回头看了一眼外，他再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一个刘梦完全意想不到的人，走上了舞台。
居然是前不久她在星途生物研究所里见过的，那位新人研究员，马丁·杰弗逊！
什么情况！？
难道“马丁”这有其人么？！
啊啊啊啊赶上了榜单啦！
球球多多的评论收藏营养液呀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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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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