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是被狐狸尾巴扫醒的，彼时西跨院里正下着粉红色的钞票雨。五只毛茸茸的爪子同时按住她的眼皮，紧接着，一道甜腻的女声在她耳畔炸开：“姐妹快看！直播间人气破百万啦！”
手机屏幕上，[白狐の秘密花园]直播间里，一只雪白的九尾狐正对着环形补光灯，扭着腰肢。“家人们点点关注，跳支《青丘disco》就抽三位幸运观众，送千年妖气护肤体验~”
“这已经是第七次被投诉噪音污染了。”苏小满晃了晃手中的物业通知单，眉头紧皱，“隔壁幼儿园说你们半夜直播，吓得小朋友集体长出了狐尾！”
狐狸精们瞬间抱团，开始嘤嘤啜泣起来。与此同时，手机弹幕瞬间刷屏：[老婆不哭！打赏走起！] 金色特效不断闪过，ID“钟馗抓妖办”接连刷出十座奈何桥。
“我们也是为了创收嘛~”大姐头狐七娘潇洒地甩出支付宝账单，“上个月光是给黄鼠狼精P图，就赚了……哎呀！”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陆清明从屏幕后一把拎了出来。谁也没注意到，书生鬼魂什么时候学会了用自拍杆。
“《互联网直播管理办法》第三十二条。”陆清明推了推凭空出现的金丝眼镜，神色严肃，“午夜场直播需向地府文娱部备案，你们的报备材料呢？”
苏小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西装革履的虚影，这位举人老爷居然把《网络与信息安全法》做成了朱批笔记，密密麻麻的批注，让人咋舌。
突然，手机弹出提示：[检测到违规直播，已启动强制净化程序]。狐妖们惊恐地尖叫起来，眼睁睁看着美颜滤镜变成了照妖镜，直播间瞬间涌入十万 观众，开始围观她们原形毕露的现场。
“现在，能好好谈房租了吗？”苏小满晃了晃手中的阴阳合同，嘴角微微上扬，“要么交钱，要么交毛。”
最终，协议达成。狐七娘含着泪签下《直播分成协议》，此时的她，九条尾巴秃得都能当毛笔用了。苏小满的手机震动起来：[到账阴德值5200，可兑换阳间货币……警告！地府汇率异常波动！]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具体数字，就被僵尸牙医拽进了诊室。“苏小姐，该复查智齿了。”牙医泛青的指尖轻轻敲着X光片，声音冰冷，“这颗横着长的智齿在吸收怨气，再不拔，会觉醒成噬魂牙哦。”
诊疗台上方，悬浮着一块LED屏：[今日特惠：拔牙送往生超度套餐]。当电钻声和《大悲咒》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响起时，苏小满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诊疗椅要装上五道缚魂锁。
“别怕。”陆清明的虚影从手机里缓缓溢出，他伸出冰凉的手掌，轻轻覆住苏小满的眼睛，“《洗冤录》里记载有麻醉古方……”话还没说完，牙医突然掏出一个青铜鼎：“早说啊！华佗同款麻沸散，包您梦会宋慈！”
苏小满在浓郁的药香中，缓缓坠入了幻境。恍惚间，她看见陆清明跪在暴雨中的贡院前，血水顺着青石板不断蔓延，逐渐漫过她的脚踝。泛黄的试卷碎片在水中漂浮，上面依稀写着：“论5G基站与城隍庙香火兼容性……”
“姑娘该醒了。”一道清冷的嗓音，打破了迷雾。苏小满缓缓睁眼，看见陆清明已经实体化，正坐在问诊台前写处方。阳光穿透他半透明的手腕，在病历本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噬魂牙已炼成法器，记得每月用朱砂保养。”
这时，手机弹出新提示：[实体化体验卡剩余55分钟]。苏小满突然发现，书生的官袍下，竟然穿着海绵宝宝睡衣裤。
“管家说这是现代流行服饰。”陆清明的耳尖微微泛红，神色有些不自在，“在下认为其纹样，颇有《山海经》异兽之神韵……”
话还没说完，老管家举着冒绿火的鸡毛掸子，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小姐，快去看古井！狐狸精们偷用井水当神仙水卖，现在买家全变异了！”
众人赶到后院时，只见那被封住的古井，正在喷发着七彩雾霭。井口趴着一只疯狂长蘑菇的貔貅精，狐七娘躲在假山后，还在狡辩：“就加了点生死簿碎纸当酵母菌……”
陆清明广袖翻飞之间，井中缓缓浮起他未写完的策论残卷。苏小满突然看到了光绪年间的画面：暴雨夜，书生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井口，墨迹混着血水，慢慢渗入青砖之中。
“当年为了护这口文脉井，我错过了最后一场考试。”陆清明的指尖轻轻拂过残破的“变法”二字，眼中满是感慨，“如今倒要谢谢姑娘，让我看到这番万象更新。”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苏小满看着井底浮现的现代化身考题，突然灵机一动：“要不……你教我应付物业费，我教你考公务员？”
月光如水，漫过井沿。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图腾。古井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泛着金光的《申论万能模板》，正从光绪年的策论里缓缓生长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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