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煊对着陈景琳竖了个大拇指,表情玩味道:“你真牛。”
两个人抬着椰子一步步地沿着岸边慢慢地晃着,陈景煊看见沙砾里有一块凸起的贝壳,情急之下拉住陈景琳的胳膊慌张道:“小心!”
陈景琳隐身了,但陈景煊还是尽量保持着镇静凭感觉保护陈景琳把她拉过来免遭崴到脚。
跨过那个凸起的贝壳后,陈景煊才赶忙松开了手。
重新看见陈景琳,和她脸上戏谑的表情,她左手捧着椰子,右手搅着吸管上下打量着陈景煊说:“你现在,比之前淡定很多了。”
“什么意思?”
陈景琳娓娓道来:“之前啊,你只要一不小心碰到我,怕得跟见到鬼一样,恨不得能腾地飞得老远。你刚刚就算没看见我,表现得也跟正常情况差不多。”
要不是听见陈景琳这么说,陈景煊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差别那么大,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陈景琳重重地点点头:“当然。”
他回想起和严耀宸相处的时光,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的反应力吧。一想到这里,陈景煊心里就抽搐发痛,表情凝重。陈景煊不说话,低头吸着自己的椰子往前走着。
“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
这么突然地回家,气色和脸色没一个好的,头发也乱糟糟地出现在小区院子里,换个其他随便什么人来早就耀刨根问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陈景琳却没有,她的表现完全就像哥哥出门打了一天猎回来,没什么特别的。
“你的事儿,还用问吗,新闻满天飞。”
“可那都不是真的啊,而且最近我又没出什么新闻。”陈景煊撇撇嘴。
【邢莲】发布会上连个皮毛都没捞到,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邢莲】跟他陈景煊有关系。他最近在网上平的要死,连点黑子都没有,根本没人知道背后的这些惊天骇浪。
“那就是私人感情出问题了。”
陈景煊:“???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儿?”
陈景琳翻翻白眼,自己手里的椰子水喝完了,把吸管拿出来放到陈景煊的椰子洞里,大口吸了起来。
“喂!”陈景煊声音虽然大,但是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反倒眼睁睁看着陈景琳大快朵颐。
把陈景煊的椰子水也喝得一干二净后,陈景琳舒爽闭眼地“啊!”了一声,任凭海风肆意地吹拂着清凉的口腔。
她睁开眼睛看着两个空椰子说:“你知道吗?我根本不能喝椰子水,说是凉。”
“啊?!”陈景煊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五官要被惊得掉到地上。
陈景琳咯咯笑了起来:“但是什么都不能做,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哥,你肯定也有无可奈何的事情。”
陈景煊看着朵朵浪花扑向岸边,又拖走几分沙砾拽回海里。
“不想说就不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死过那么多次的人,坚强的心无与伦比,这也使得陈景琳才小小十四岁的年纪,却十分坚强和沉稳。
“要不你跟我回高茗吧。”
陈景煊一直都想把陈景琳带去高茗,远离父母,在那边,他们兄妹两个可以无话不谈,以陈景煊现在的能力,可以把妹妹养得很好,她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可以过得十分潇洒。
陈景琳摇摇头,郑重道:“没户口。”
“噗呲。”陈景煊被这个回答逗得笑眼弯了起来。
“终于笑了。”陈景琳看着这个冰山冷脸,平声说。
“你觉得以你哥哥我的能力,户口还是什么问题吗?”
“不了,大城市给你一个人慢慢卷吧,我心脏受不了,就留在家里过慢节奏。”
“我其实,只是想带你离开父母而已,没别的想法。”
“哥,我在家里,他们还能对你好一点,我要是真的跟你走了,他们说不定更会跟着去高茗赖上你。到时候就不是让你掏钱那么简单了,各种情感绑架,你受得了吗。就这样吧,挺好的,他们平时也不会压迫我学习,大家就这么相处吧。”
陈景煊的心跟着动容,紧绷着的毛细血管感受到了一丝舒畅。海风微微撩动着他们的头发,两个人并排。
陈景煊突然伸出了手,掌心朝上对着陈景琳。
陈景琳震惊的表情和陈景煊一模一样,不可思议道:“干嘛?”
“握着。”
陈景琳压根不敢伸手,在她的记忆里,和哥哥从来没有主动产生过肢体接触。在她很小的时候,他追着哥哥要抱,哥哥从来不抱她,那个时候的她很伤心。
而知道一切缘由的陈景煊也没有办法跟她解释,毕竟妹妹真的太小了,连话都不会说的年纪,要怎么和她解释肢体接触就会隐身的现象。
在陈景琳幼年的时期,她就不明白哥哥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还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因为哥哥从不靠近她,但是他会给她买很多东西,会用和自己那双很像的眼睛看着她。
直到后面陈景琳病危躺在病房的时候,她孤零零地绝望着看着病房天花板。哥哥也从不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那个时候,她曾真的怀疑过,哥哥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自己。
但是她听到哥哥呜咽的哭泣声很清晰地从床边传来,声音是那么清晰,哥哥是离得那么近,但还是保持着距离。
陈景煊哭着对带着氧气面罩的陈景琳说:“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不抱你吗?”
陈景琳根本没有办法说话,只能静静地听着。
“因为我不能碰你,只要我一碰到你,你就会隐身。”
十岁的陈景琳就这样躺在病床上听到了这个秘密。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们是家人,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所以你才会在我的视线里隐身,爸爸和妈妈也是这样。
但是后面我才知道,不是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她也会隐身,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一直以来,会隐身的原因,从来都不是因为血缘,而是因为爱,因为我爱你们。”
陈景琳听得十分清楚,痛苦不堪的她像听到了奇迹,本就意志力坚强的她更加有了活下去的毅力。陈景煊给了她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陈景煊摸上病服盖着的陈景琳的手,痛苦道:“哥哥求求你,活下去,好吗?”
陈景琳心中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绳,暗暗发誓一定要挺下去。
陈景琳看着陈景煊洁白的手掌,还是有些不敢握上去。陈景煊看她犹豫不决,又收回手去,陈景琳却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
陈景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是原大师给他的锦囊,说道:“我这么多年都在为你祈福,这个是山里的大师给我的,我前不久才去了一趟,他什么都没说,只给了我这个。”
能把陈景煊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改变成这样的,这世间也就只有陈景琳一个了。她接过锦囊,收进口袋里。
陈景煊松手往前走,陈景琳不甘心地说:“等一下。”
“怎么了?”
陈景琳伸出手:“我刚才伸慢了。”
那只和陈景煊长得相像的手伸到陈景煊胸前,陈景琳开心地笑着,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
陈景煊放心地握了上去。
“还看得见吗?”陈景琳笑着问。
陈景煊笑语摇头回答:“真的完完全全,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陈景煊没有害怕,牵着陈景琳往前走,他边走边故意说道:“踩到你我可不负责啊,你只能自己多长个心眼躲着点儿。”
来到马路旁,陈景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才终于放开了陈景琳的手。看着来电显示上燕燕的名字,陈景煊知道,暂时的逃避到现在应该结束了。
“喂。”陈景煊好声好气地接起电话。
燕燕那边同样传来的也是温柔的语气:“陈景煊,明天,还能正常拍摄吗?”
陈景煊回头看着陈景琳,他头脑发热一般地跑回家,还拿着行李,其实现实根本不给他机会,因为他就算回家,也只能待一天,完全没有过夜的可能,只得连夜赶回高茗去拍戏。
陈景琳坚定的眼神嫣笑着对陈景煊点了个头。
陈景煊平静地回复道:“嗯。”
燕燕没想到这次陈景煊恢复的那么快,她早就替陈景煊编好理由家里出了紧急情况需要请假回家几天,这通电话只是走个过场。
以前的陈景煊,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可能接电话的,更不要说居然还能答应回去拍戏。看来这次的打击彻底把陈景煊给逼得魔怔了,居然还能平静地回复嗯。
燕燕喜出望外,差点没反应过来,愣声接话道:“哦好,那我去回小马哥了。”
挂完电话,陈景煊眼睛乍然变得狠戾,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力,手腕间青筋暴起,上下牙齿相互摩擦着。陈景琳盘起手欣赏着这幅表情,满意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眼光扫到陈景琳的目光不明问道。
“这个表情,跟我很像。”
“小屁孩儿,要像也是你跟我像好不好。”
兄妹开玩笑打闹着回了家。
“要跟妈妈打声招呼吗?说你来过了。”
陈景煊拿回白带来的行李箱,跟陈景琳告别。
“不了,我本来也只是来看你的。倒是你,出去了一天好交代吗?”
“没事,周末我偶尔有时候会这样的。”
陈景煊正想着要怎么结束最后的告别,陈景琳又顿道:“对了,你刚才在车上和我说,之前你喜欢上的女演员现在不会隐身了,说明你不再喜欢她了,那,爸妈呢?会不会也早就不会隐身了?”
回去的飞机上,陈景煊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他早就在很久之前就不会和父母有肢体接触了。这些年父母找他要钱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心早就在一次次的交易当中逐渐沉入绝望。
对父母的感觉早就从小时候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天,但现在觉得最好的关系就是相安无事最好。父母还会隐身吗?陈景琳真是会抓重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重要吗。
窗外的云随着黑夜的到来也不再发白,再无辜的一朵云,都被渲上乌色的气度。
或乌或白,或许压根不在云本身,全部来自环境的评判。
高茗国际机场,飞机已经停稳。陈景煊重新戴起了墨镜,穿上普拉达尼龙黑色风衣,扣上第三颗衣扣,整理好头发起身下机。
“再见!”乘务长笑着送客。
陈景煊侧头微颔首礼貌回应。
乘务长愣了三秒才从花痴的神情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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