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沈关耳现在其实也有点急。
上一次维持猫的形态只有半天，虽然说没过多久又从人变回了猫。但这次已经好几天了，沈关耳甚至感觉自己的胃部已经开始适应各种猫咪的食物了。
至少这次林际拿着散发着羊奶香味的猫粮喂她时，她连抗拒的情绪都很少了。
沈关耳挺害怕自己会真的当一辈子的猫。
林际要怎么办？她老爹又要怎么办？
后退了几步，沈关耳一个猫跃跳到了床上。
林际虽然宠她，但坚决不允许她跑到床上去，这几天晚上都是在林际床边的猫窝里睡的。
一头扎进自己柔软舒适的被窝里，沈关耳高兴地连翻了好几个滚。
她的床上用品上个月才换过，又没睡过几次，所以现在还带着一股很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是她说不上名字的花香。
沈关耳滚着滚着，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原本比她整只猫还大的枕头在慢慢地变小，而身下的被子也开始变得发烫。沈关耳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头上还带着两只尖尖竖起的猫耳。
沈关耳还没摸过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新奇地上手摸了摸。
感觉很奇怪。
手下的触感很舒服，但是自己摸自己耳朵却让她觉得怪异。
怪好摸的，难怪林际每次都对她的耳朵爱不释手。
沈关耳一直摸到自己的耳朵彻底消失，然后才想起来更加严峻的问题。
林际现在就在家里，而她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中，怎么都没办法跟林际说清楚缘由。
尤其外面到处都有节目组的摄像头，现在看来林际没有允许节目组在她的卧室里安装摄像头简直就是天才般的想法。
沈关耳在被子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因为好几天没用已经自动关机了。
连接好充电线灯等待手机成功开机后，沈关耳的手机一度因为消息太多而卡死。
光是未接来电就有七八十条，其中有几条是林际的，大概是知道她在外面没什么想信号，后面几天也就没有再打过。
最近一通是楚欢之打过来的，对方就没林际那么“识趣”。
电话、短信和微信消息齐齐轰炸。
沈关耳划都划不到底。
忽视掉楚欢之的消息，沈关耳先给林际打了个电话过去。
在等待林际接通的时间里，她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自己给自己套上。
从猫变回人就是这点不好，每次都是光溜路的。
在家里还没事，如果哪天在外面就这么变了，那沈关耳真的会原地自杀的。
放在浴室洗手台上的手机发出震动，林际脱裤子的动作一顿。
他给沈关耳设置了专门的铃声，沈关耳之前问过是为什么，林际难得开玩笑的回答，说要给金主一点特殊待遇。
而现在，林际听见这个铃声就知道电话是沈关耳打过来的。
他关掉正在放水的淋浴龙头，走到洗手台前拿起了手机。
“沈关耳？”
这段时间听他喊小耳朵喊得多了，沈关耳也渐渐对林际低沉温柔的声音有了些许的免疫力。
“你现在在家吗？”沈关耳决定开门见山，她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安排。
林际顿了顿，看向镜子里上半身光溜溜的自己，回答道：“在家。”
沈关耳又觉得信息太少，问道：“在哪里？”
林际觉得奇怪，他犹豫了几秒，打开浴室的门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
浴室在餐厅的对面，安装的机位放在冰箱上，这个角度并不会拍到任何浴室门口的画面，所以林际也不担心自己现在的样子会暴露在镜头前。
家里没人。
林际重新回到浴室里，把门锁上：“在洗澡。”
他随手打开了洗手台的水龙头，用指尖试了试水温。
在电话那头听见水声的沈关耳，耳朵整个都红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洗澡怎么，还接电话啊……”
仿佛隔着手机，也能够看见她窘迫的模样。
林际还没见过这样的沈关耳，他顿时有些遗憾，为什么这只是一通电话，而不是面对面能够看见真人的。
“这么久没见的老婆给我打电话，我当然得接了，不然谁知道下一通电话得等到什么时候。”林际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不常笑，但沈关耳曾经跟他说过，他笑起来很好看。
沈关耳被他那声“老婆”轰得神智都快不清醒了，开始怀疑林际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不然这种话，是他那个性冷淡的合约老公能够说出来的？
还说自己刚刚从猫变回人，脑子还没长出来？
林际从这沉默中品出了点什么，低低笑了一声：“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沈关耳晕乎乎的，林际问什么就答什么：“就是问问你在不在家。”
林际说：“我在家，你就不打算回来了？”
沈关耳直呼好家伙，她老公肯定是被人夺舍了！
“谁说的，”沈关耳小声地嘟囔，“你在家我才更要回来。”
林际关掉扰人的水声，他只听清楚了沈关耳的几个字，还以为她真的是在附和自己的话，顿时脸色就沉了下去。
谁知下一秒，就听见沈关耳说：“我马上就到家了，就问问你在不在。你在的话，我就回家。”
林际表情骤然柔和下来：“嗯，我在。”
沈关耳揉了揉被林际攻击的耳朵，挂断了电话。
林际现在不在家，就是她最好的从卧室里出来的机会，但碍于客厅里四面八方都是节目组的摄像头。
虽然现在不是在直播，但谁知道导演会不会偷偷命令工作人员打开摄像头，好录下点什么劲爆的东西来。
沈关耳把自己的卧室的窗户彻底打开。
当初买房的时候，因为这栋小楼自带后花园所以才买下的，没想到现在却方便了沈关耳从卧室里逃出去。
她大步跨上窗台，一边还不忘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因为是一楼，所以窗户外面没有设置防盗网，沈关耳轻而易举地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就是落地的时候脚一歪，险些扭到脚腕。
她猫着腰钻出后院的荆棘丛，小臂上被划出好几条新鲜的血痕。
沈关耳一边绕回小楼正面，一边掏出手机给楚欢之打了一通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楚欢之今天难得没有去酒吧里鬼混，电话那边的环境听起来很安静，甚至还有悠扬的钢琴音乐声。
沈关耳趁着楚欢之开口骂她前，先调侃道：“楚小姐好兴致，还在听钢琴。”
楚欢之的节奏一下子被沈关耳打断，她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幽怨。
“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楚欢之跟沈关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坏事一起干，锅也一起背，革命友谊已经远远超过了所谓的闺蜜。
别人打不通她的电话可能只觉得她又跑进了某个深山老林，但楚欢之接连几天都打她电话是关机，结结实实地担心了好几天。
沈关耳先安抚住她：“就是没带充电器，你也知道野外根本找不到人借这些东西，再说了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楚欢之勉强被她的说辞安抚住了：“行吧，你以后出门千万记得带齐东西，别老是一动不动就闹失联。”
沈关耳自然是怎么都应好。
“欢欢啊，”沈关耳手指按上密码门的解锁处，“有件事儿还得你来解救我一下。”
楚欢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她从小跟沈关耳简直是无恶不作，互相打掩护的事情不知道干了多少。
“怎么了？”楚欢之看着对面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心想这倒也是个好机会拜托他。
沈关耳进了门，先往旁边的过道里走了几步，摸索到墙壁上的玻璃遮盖后，一下子拉了上去。
里面是一排排阀门，是控制室内电路的。
她眯着眼睛去分辨阀门下面贴着的纸条上写的字，但这些已经写了好几年了，字迹早就已经模糊不清，沈关耳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客厅的电路在哪里。
“你去想办法帮我找只猫过来。”沈关耳索性一把把左边一排的阀门都拉了下来，她记得装修的时候师傅说过，左边是控制客厅和餐厅的。
正好餐厅里也有机位，一起黑了。
楚欢之冲男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有事要提前离开：“你要找猫干什么？”
沈关耳没办法在电话里跟她细说：“反正我有用，记得找一只橘猫，四只手都得有白手套，耳朵上有很长的聪明毛，不能太胖，大概两三个月左右，对了，别找只烟嗓……”
这林林总总的条件听得楚欢之脑袋都晕了，她打开车门，把手机固定在磁吸架上，打开了导航：“你慢点说，我记不清。”
沈关耳顿了顿，说道：“算了，你去网上搜林际三天前的直播，就按照直播间里那只猫买。”
楚欢之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把车子开向最近的宠物店。
沈关耳在开门前又提醒了一句：“记得，一定要无限接近。”
林际从浴室里出来，就发现外面的灯都灭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餐厅上方的摄像头，亮着的红点都消失了，应该跳闸了。
林际掏出手机照亮前面的路，摸到了玄关边，用手推了推开关，发现室内的灯还是没亮。
他又点开物业群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今天晚上要断电的消息。
那就只能是外面的总闸跳断了。
林际住进来三年多，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浴袍，转身想去找一下家里的小猫，突然停电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到。
他才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
沈关耳顶着一身黑走了进来，也幸好有这黑暗，林际看不到她脸上做作的表情。
她惊呼一声：“家里怎么停电了？”
如果有观众，沈关耳这段表演大概会被打一个负分。
但林际这会儿看不见沈关耳的表情，对方刚回到家就面临黑暗，稍微激动一点……也是正常吧？
林际又转了回来，对沈关耳说道：“应该是外面的总闸跳了，我出去开一下。”
沈关耳连忙拦住他：“我去吧，你……还穿着浴袍呢。”
林际转念一想，也同意了沈关耳的提议。
他回到卧室换了一套丝绸的居家服，沈关耳半掩着门，重新回到漆黑的过道里。
她掰下阀门时打开的玻璃罩都还没来得及关下来，如果林际出来就会发现，这总闸是被人刻意拉下来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沈关耳把阀门掰了上去，听见清脆的一声滴响，然后一边关上玻璃罩子，一边把手机掏了出来。
是楚欢之发来的消息，对方正在宠物店待着，发过来了七八张图片。
照片里一只橘猫正被她抓在手心里，对着镜头做出抗拒的姿势。
【楚欢之】：我看了一眼，这只最像，简直一模一样！
沈关耳把那几张图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猫都长得差不多，她甚至觉得右下角不小心误入镜头的那只小猫，长得跟自己也差不多，除了看起来大了一圈之外。
看不出什么差距，但小猫明显的几个特征都在，沈关耳给楚欢之发消息：【行了，就这只】
处理好电路的问题，沈关耳重新回到客厅里。
林际正在跟节目组的人沟通，对面守在镜头前的工作人员发现林际这边的画面全黑了，吓了一跳连忙联系了导演，这会儿正是导演在给林际打电话。
“没什么问题，就是跳闸了。”林际在客厅和餐厅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小猫的身影。
导演：“那我让工作人员去你家一趟，把摄像机的开关重新打开。”
这套设备是之前遗留下来的，不能够远程操控开关，关闭了之后如果再想打开，就必须得人为按下开关键。
林际回头看了一眼沈关耳，自然是拒绝：“现在已经很晚了。”
导演明显蠢蠢欲动：“可是我们这节目……”
林际只是看着好说话，实际上针对原则问题一点也不会退步：“今天晚上并没有直播需求。”
导演对着黑漆漆的屏幕，恨不得能够冲进林际家的客厅里，把摄像头的开关亲自打开。
林际不同意，他自然不能够强迫工作人员过去打开摄像机的开关。但这么突然的断电，很显然是林际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
拍摄林际日常生活这几天，导演算是看明白了，这人除了工作之外，个人生活乏善可陈，每天除了撸猫就是躲在卧室里面写歌，一点冲突点都没有拍到。
现在跟林际签订的合约也只剩下最后一期了，导演还在想方设法地从林际身上找爆点。
沈关耳重新打开了客厅的灯，林际被突如起来的光亮晃了眼，不由得眯起眼来抵抗这阵强光。
而沈关耳，在光中一步步朝他走来。
“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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