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冥怎么想的,云宛白并不知情。
她之所以愣在原地,只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对血冥的实力有了充分的现实的了解。
原文当中对魔尊的描述果然不假,除了约架之外,只要真正惹怒了他,他的战斗方式就会变得非常暴力,甚至称得上血腥残忍。
一言不合就是直接手撕,连给对方发表临终感言的机会都没有。
难怪原女主跟他相处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忌惮,深怕他什么时候情绪不佳,也会用同样残忍的方式对待她。
云宛白承认,她确实也在直面魔尊暴行的时候震惊了那么一下下,以至于她僵在了原地。
但她绝对不认为自己这是在害怕。
从她去魔域森林那里历练以来,生死危机经历了不少,见过的鲜血也同样不在话下。
况且身处这个残酷的世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当叛徒已经潜伏到了魔殿,也就是魔界最核心的地方,身为魔尊怎么可能不生气,又怎么可能“以礼相待”。
手撕的方式是有那么点……一言难尽,但要是不这么做,血冥也就不能称之为魔尊了。
暴力才能服众啊。
在魔界待了这么些年,云宛白也不再是想当然的单纯孩子。
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没必要非把以前的三观摆出来当个大圣母。
再说了,她就是一个龙套角色,也拿不好只有主角才能够稳住的圣母牌。
铲屎官魔尊能够在这会儿想起我来,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所以这会儿,我就先不作了。
“嗷呜……”云宛白小声哼唧,甩了甩尾巴。
看样子,它僵硬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似乎只是被短暂的惊吓到了,并没有给它留下太大的后遗症。
眼见乖乖的眼神恢复灵动,血冥这才卸了一口气,试探道:“乖乖?”
某种疼痛的余韵仍残留在体内,时刻提醒他内心当中的恐惧。
话音落下,乖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慢慢偏了偏脑袋,似乎有些困惑。
血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后怕些什么,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伸手想摸乖乖的脑袋安抚它。
但当手升到半空中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手上有血。
别再吓到它了。
血冥刚要把手收回,就见乖乖扭着豹步嗷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把脸轻轻凑向了他的掌心,又一个用力贴着他的手蹭了蹭。
“嗷呜~”它小声叫唤着。
这回轮到血冥僵住了。
感受着来自掌心的温度和柔软,就算把自己包裹成磐石的血冥,也忍不住融化了几分。
他从来未曾奢望过自己的情绪也能被接住,被亲近的人远离,这是他早就习惯的事。
仍记得很久以前,自己也曾像现在这样短暂的暴露过自己的脆弱。
但结局,呵,并不尽如人意。
可是现在,他分明感受到了乖乖对他的安慰,它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回答:“没事,我不怕你。”
哪怕你满身是血。
哪怕你大开杀戒。
你依然是你,对我好的那个你。
血冥低下头,将神情掩饰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尽显沉默,可低垂的脑袋和弯下的脊背,仍然暴露了他内心的动容。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放任翻涌的情绪从一直被抑制着的闸口中倾泻出来。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半跪在床榻边,将乖乖拥入怀中,让它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云宛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不过憋一憋气还能忍受,所以它并没有和以前一样挣扎得跑开。
但是被抱久了,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
云宛白有点困了,现在是大晚上,她还是想继续睡觉。
而且她没想到血冥一抱就抱了快半小时,他该不会睡着了吧?
再怎么脆弱,半小时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你可是堂堂魔尊啊!
于是她顶着压力嗷了一声,示意血冥放开自己。
沉浸在回忆中的血冥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将自己的脆弱一一收起,颇有些难为情的起身。
“对不起,乖乖。”
他这才意识到他自己满身的血腥气,立马给它施了一个洁净术,又把床铺整理了一遍,这才顺了顺它的毛将它放到薄丝被上。
这声对不起他说的格外自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开口。
也正是因为他的流畅,让云宛白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血冥从出生到现在说的第一句对不起。
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或许连血冥本人都不清楚。
安顿好了乖乖,在床榻外施好了静音罩,血冥这才让大殿之外瑟瑟发抖候着的一群人进来,飞快收拾地上的残局。
等整个魔殿焕然一新之后,血冥又带着这些人走出殿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出了隐藏在领城当中的叛徒,用酷刑严惩示众。
当然,领民的愤怒比他一个当尊主的还要剧烈,不用他下达命令,魔族人自己就开始自查自纠,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被鸟仙人侵入污染的漏洞。
这三天,忙碌和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以至于在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他心中的疲惫才后知后觉地浮现了出来。
他没有回魔殿,而是一个人去了藏在鸣蜃瀑布内的山洞里。
这里是他曾经苦修意志的地方,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
听着外面湍急的水声,血冥放空了思绪。
他忍不住想到了乖乖,也没来由的联想到了当年他去救母亲时的场景。
他大概也是这般愤怒的将伤害母亲的人撕碎,那时的他刚刚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还没有办法完全的掌控它。
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救母亲,用最暴力的方式解决伤害母亲的人。
他本以为母亲会和从前那样,在看到他的时候露出欣慰而又温暖的笑容,或者对终于大仇得报露出解脱快意的微笑。
可是,血冥只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惧和害怕。
她尖叫着不允许自己靠近,嘴里不停的咒骂着他,似乎自己在他眼中已经不是她最爱的能够为之付出性命的亲生骨肉,而是迫害她,让她沦落至此的恶魔。
血冥不记得自己到底哄了母亲多久,只记得母亲从始至终都在声嘶力竭地尖叫着,极力抗拒自己的靠近。
他最后只好将母亲敲晕带走,用最好的丹药治疗母亲,试图让母亲恢复正常。
但母亲仍然神志不清,固执的将自己认成了她的仇人。常年的囚禁早就掏空了她的身体,以至于她现在能够活着完全凭一腔愤怒支撑着。
但这口气早晚也有耗尽的一天,在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里,母亲总算平静了下来,沐浴着阳光安静睡着,就此离别世间。
血冥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母亲到底有没有记起自己,有没有得到过一丝丝的解脱。
他也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母亲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劝说自己看开一些,母亲已经够苦了,他不该心有怨愤。
可是,被亲人推开的痛苦并不那么容易消化,这份记忆仍然残留在他的心中,时不时隐隐作痛。
血冥承认,自己并不能够释怀。
以至于乖乖当时后退一步的动作,触发了他对母亲的回忆和内心深处不易察觉的恐惧。
但幸好,乖乖不怕他。
不过血冥也知道,乖乖对他的信任并不能够成为他在乖乖面前大开杀戒的理由。
他要当一个好爹爹,自然也要学会维护自己在乖乖面前的形象。
哪怕乖乖没有说出口,它也确实说不出口,但他必须也要做到思虑周全,不能吓到孩子。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血冥并不再留在此处,他又去搜罗了一些宝贝,这才返回殿内找他的乖乖。
至于云宛白,她在亲眼目睹了魔尊的狂暴杀人夜之后,虽然能够表示理解,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做了三天的噩梦。
与此同时,她还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看看人家魔尊,人狠话不多,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对待敌人直接一秒手撕。
而自己说到底还是水平不行,在那种情况下,居然只能躲在后面远远观望,连打配合的资格都够不上。
万一魔尊不在,突然跑出来了一个敌人要对自己下手呢,自己还能这么轻松的躲过一劫吗?
不行,加练,必须加练!
云宛白埋头苦修,除了最基本的吃喝之外,它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当中,比之前还要刻苦勤奋。
在最后的魔域清叛扫尾阶段,她也没有贸然地非要出去,而是让宿庚爷爷和它对练,增加自己的实战经验。
跟怪物对打,搏的是胆量,只要抱着不怕死的信念,就一定能够站到最后。
但是和智慧生物对打,靠的就是脑子和灵活应变的能力了。
你没法预判对方会如何出招,自然也很难做到见招拆招。
而且如何用动物形态跟人形对打并且不落下乘,这只有实践了才能知道。
所以当血冥推开魔殿大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愈发勤修苦练的乖乖。
看来,前几日的暴行还是给乖乖造成了一些影响。
血冥有些内疚,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不在乖乖面前出手的决心。
只是,哪怕他想放过别人,别人也不一定放过他。
又是一封挑战信送了过来,这回摞在书桌上的挑战信已经快比云宛白还要高了。
她跳上书桌扒了扒信件,瞥了一眼文字,看的出来信上的语气正一封封变得更加暴躁。
啧,有人急了。
云宛白嗷了一声,用爪子按了按信件,抬头看向血冥,似乎在问:“你真的不去?”
血冥走了过去,将它抱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它的脑袋,冷哼一声。
“不去,有什么好去的。”
才刚被我教训过就又没了记性,就这么想败坏我在乖乖面前的慈父形象。
呵,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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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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