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迎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
付思怡便忍不住抱怨：“不让看你炫耀什么。”
但她很快又转过头来好奇：“身材真的很好啊？有多好？担得上他的霸总名号吗？”
……这比时亭一说的话还乱七八糟。
春迎没办法形容太多，只能说“挺好”。
付思怡的语气马上变得意味深长：“你都说挺好啊……”
她话里藏话，“又幸福了，大小姐。”
春迎：“……”
刚刚看时亭一的腹肌照还没脸红，看她这些虎狼之词，她脑门上反而热腾腾的。
她试图将对话掰正：“我说的挺好的意思是，画起来很容易画清明暗关系。”
一个学了一辈子画画的人最后只能说出这点微不可及的话出来，付思怡在那头笑了一下，才装无辜回答：“我说的就是这个啊。大小姐，你刚刚想到哪里去了？”
大小姐沉默许久，冷冷“哼”了声，随后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付思怡在那头差点笑断气。
*
时亭一好像得了什么癔症。
那日以后，每天都要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发给她。
有的时候是什么“猫耳”，有时候又是粉色背心，又诸如“锁骨链”“臂环”，仿佛天底下能拿来装点自己身体的饰品，都被他一骨碌地搜罗来了。
但名义上却要假惺惺地给她做选择。
春迎有的时候是真的挑不出手。
是那种“懒得搭理”的挑不出手。
可是时亭一这人很烦。
一旦不理他，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罪恶。
人就拍个小视频过来。
就算春迎不打开，视频也会在聊天界面里静音播放。
有的时候光线明亮，有的时候光线昏暗，看上去都像是现拍的。
仗着自己一张精致的面孔，镜头快直接怼到脸上去。
眼眶通红，像是刚哭过。
他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镜头。
似是要透过屏幕与手机那段的“负心汉”对视。
春迎看两秒，马上就会妥协，闭着眼睛随便点个“A”“B”“C”。
于是那头的照片，就跟不要钱一样，十几张十几张往外发。
春迎曾经隐晦提醒：实在有这个喜好，可以直接去短视频平台发。不仅能满足自己的喜好还能挣份外快。
结果人跟以前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大相径庭，发的文字明明还是方块字，但春迎看着屏幕却险些要看不懂。
他道：[只想发给你看。]
春迎又开始装死。
两人的不对劲，已经持续到连庄沛春女士都看出了女儿最近的些许差异。
虽然女儿在家里依旧不太爱讲话，但她看手机的频率明显增多了。
庄沛春特地观察过，从前她的手机页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停留在小程序的游戏界面上。
但这会儿，聊天窗口的停留频率显著增高。
她有了愿意聊天的人。
庄沛春判断。
对面会是谁呢？
她猜过片刻的付思怡，但很快又否决。
那丫头惯爱发语音，连带着春迎和她聊天时也爱发语音。
但和这个人的聊天时，庄沛春从来没见过她按语音条。
还会在她眼神递过去的时候，下时候把手机往自己的怀里藏了藏，像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一般。
她判断，女儿这个反应，绝对不对劲。
再想到之前女儿说的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她敛眉思考，最后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春迎当然察觉到了母亲想要探查的心思。
只是她和时亭一那些聊天记录，就没一张能够抽出来给她看的。
她沉默着重新回顾这两天与时亭一的聊天。
每日早上从对方的一句“早安”开启，随后便是惯例询问，早饭要吃什么，今天有没有什么工作。
春迎不回答，他便自说自话。
等烦到春迎愿意敷衍他一句了，他便蹬鼻子上脸地往下接。
迫使春迎不得不也跟着往下聊。
春迎觉得他现在好像那个什么，出门玩耍即将回家时，赖皮趴地上不愿走的大狗。
明明有的是一张清冷禁欲脸，可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不要脸。
春迎相处了好一阵，才勉强把现在这个求着她看擦边照的人和以前拍个视频都脸红的人联系起来。
……竟然是同一个人。
春迎有种把这人现在的嘴脸曝光出去的冲动。
但她做不出来。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告诉其他人，他们两个有私情。
春迎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就算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她也不愿意把两个人在公众视野中捆绑在一起。
那样做什么都受限。
做什么都会有人想到她的另一半。
她不愿意自己身上被贴下属于别人的标签。
因而她也不觉得别人会喜欢这种行为。
——虽然直觉告诉她，时亭一巴不得她这么干。
*
时亭一知道自己在春迎面前变得跟以往两模两样。
但程衍舟告诉他，在追逐爱情的过程中，没有人需要在意自己的脸皮。
一旦注意自己的形象，总归会有其他人死皮赖脸跟在喜欢的人身后的。
既是如此，为什么不自己舍身去做那个不要脸的人？
虽然程衍舟自己的爱情故事也曲折，可他毕竟有成功的结果在，时亭一选择相信他一回。
目前看来，死皮赖脸的招数暂且还是管用的。
春迎如今还愿意留着他的联系方式，偶尔也愿意主动回答他那些如今回头再看也觉得面热的问题，时亭一相当庆幸。
正在考虑如何进行下一步时，他收到了庄沛春女士的消息。
信息是助理递给他的。
说是庄沛春女士月底在自己家举办了个派对，邀请各界人士去她家做交流活动。
不过名义上是交流活动。
助理私下打听过，其实只是个大型相亲角。
庄沛春女士的助理还受她的指示，悄悄给小助理泄露了春迎母亲很看好他的消息。
时亭一马上正襟危坐，连自己衣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惹得春迎反而好奇，最近这人怎么收敛了这么多。
不过网络上从来不缺男菩萨，少了一对一私人擦边男博主，春迎上网刷都能刷到很多个类似的视频。
只是看完却恹恹。
总觉得哪里不太入眼。
春迎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是因为肤色没有时亭一的白，那里也没有他的粉，就连肌肉的走向都不如他。
还没纠结了两天，春迎晚上下班一回家，推开家门时家里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母亲在人群中心笑得很开心，想来应当是有诈。
春迎头也不回地想跑。
奈何母亲人虽老了，眼睛却一等一的灵。
她大喊一声“小迎”，就把派对里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门口刚转身的女人身上。
春迎：“……”
她的脚步很明显地一顿，才不得不回过头，把原本要踏出大门的脚挪回来。
她很是皮笑肉不笑：“晚上好啊妈，怎么我半天不在家，家里就这么热闹了？”
她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兴师问罪。
不过庄沛春女士并不畏惧女儿这点小伎俩。
她亲亲热热搂着女儿的手臂，向她介绍：“我这是怕你回来没朋友太孤单了，寻思着给你多介绍点朋友呢。”
“……”
春迎当然不会相信。
她回来这么长时间，她妈偏偏挑在这个时间搞聚会。
鬼才信不是有诈。
她怀疑的眼神大致扫过客厅里的每个人。
说是给她找朋友，但这里头压根就没几个女孩子。
甚至连老头老太都少之又少，鲜少几个看得出都是陪身边的年轻人来的。
一个个西装革履。
要不是春迎清楚这是自己家，不然还真得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上流圈子的商业性聚会。
她心中有了猜测，压低声音在母亲耳边凉凉道：“给我找男朋友的吧？”
庄沛春女士很是妥帖地拍拍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笑，“那也是找朋友嘛。”
她很有一副体贴样子，“妈不是那种古板的人，你愿意找几个就找几个。”
春迎：“……”
她声音里压着点无语，“这是我愿意就可以的事情么？”
母亲偷笑：“我相信我女儿的魅力。”
春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翻白眼。
但也就母女俩耳语这一会儿，已经有不少青年才俊陆陆续续地跟在不远处，像是在找机会上来搭话。
春迎很是无趣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高的瘦的帅的，大概是母亲也精心挑选过，出现在这场晚宴上的男人，不说貌比潘安，起码也是人中龙凤。
他们如今愿意趋之若鹜地参加宴会，不过是看中她家里的背景。
想到这里，春迎又问母亲：“爸他同意你这么胡闹？”
春和玉是个事业狂，一年三百天都待在公司，六十二天在外出差，剩下三天会回家弥补缺失的父爱。
春迎和她爹不算很熟，平时不常联系。
但庄沛春女士是个恋爱脑，每天家里公司两头跑，说是要给老公三十年如一日的爱护和体贴。
春迎从小看惯了，也不多说什么。
她不太清楚她爹到底爱不爱她妈。但反正每天母亲过得开心，她也就懒得管这些事。
庄沛春女士捂着嘴笑：“你爹巴不得你早点嫁出去呢。”
“……？”
春迎打赌她在说谎。
她一年到头见不了她爹几面。
更何况她这两年一直在巴黎，和父亲的联系不过就是每个月他按时往她银行卡上打零花钱。
她爹根本没理由嫌弃她。
但庄沛春女士很有理有据：“你分走了他最亲爱的老婆三分之一的关注，他当然要赶你走。”
哦。
还有三分之一春迎知道。
那是她最爱看的家长里短爱情综艺。
这个解释还算入耳。
不过春迎倒不可能真听她的话在宴会上随便找个男的结婚。
和母亲大致了解完情况，她就想逃。
没办法出门，以身体不适躲回房间也不错。
她正想抬步往楼梯口走，却在那里，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时亭一。
他依旧换了那套平日工作常穿的西装，今日穿的是身新的暗红色的西服，衬得人高贵又矜贵。
就在她身边的母亲当然察觉了她的异样。
她笑得相当开心，拍拍春迎的手背：“我好不容易才给人家请来的，不喜欢，你也别给他一脚踢出去了。”
春迎：“……”
这到底还是不是她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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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相亲第1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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