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冯听白是在校友聚会上。
隔着三张桌子,许怀星看到冯听白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往下灌,她身侧花了五百块钱雇来的男朋友把自己的皮衣脱下,披到许怀星身上,末了还问她:“宝宝冷不冷?”
坐在他们对面的人名叫张栋,是冯听白的狐朋狗友。
张栋脸上肥肉抖了抖,半晌冒出句话:“星星你男朋友挺不错啊,三伏天怕你冷还往你身上批皮衣呢。”
许怀星琢磨了下他这话,又蹭了蹭手心里的汗,笑着抬眸:“是啊,贴心。”
整场聚会,冯听白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就好像压根不认识这号人。
在场的人里少有不知道冯听白、许怀星当年事情的人,大家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里多少带着些尴尬。
许怀星偶尔对上他们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地嘀咕,我都没尴尬,你们尴尬个什么劲儿啊。
两个当事人是真的不尴尬,他们连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许怀星高中兼大学时代的好友孟迪喝了三杯白酒后凑过来,那肩膀撞了撞她的,末了才开了口:“许怀星你行啊,毕业典礼都没参加说走就走,三年连个电话都没有,不知道的都他妈以为你死了。”
“那倒也没有。”许怀星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微仰着头灌下半杯。
她酒量不错,镇远这边的人酒量都不错。
许怀星是三天前才回到古镇,原因很简单,她在柬埔寨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没法再继续待下去,她也就直接回来了。
刚在古镇入口下车就遇到高中时代的学长,学长邀约她也不得不来,听学长说现在大家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许怀星怕尴尬,直接雇了在车上刚认识的来古镇旅游的电影系学生。
但她有雇得有点儿后悔。
那男孩儿拍拍孟迪肩膀,冲她伸手还露出几颗大白牙:“怀星的朋友你好,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叫沈骋,驰骋的骋。”
孟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又回头看了眼还在和人拼酒的冯听白,转回头来指了指身后,缓慢地面带微笑地开口:“看到那人了么?你女朋友的前男友,对你女朋友还没死心呢,看到他对自己多狠了吧,我告诉你啊,”孟迪说着压低了声音,很快轻轻笑了:“他啊,对别人更狠。”
沈骋抬头看着冯听白猩红着双眼灌酒的样子脑补了冯听白拿着刀子捅自己的样子,忙摇头把这画面从脑海里推出去。
他也只是来古镇旅个游,无意冒犯各方神圣,所以忙拿起自己的手机勉强地笑了笑对着许怀星说:“那个,女朋友我先走了啊,家里有事找我。”
说完也不等许怀星回答,直接往外跑,快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许怀星眉毛微微扬起,眼看着沈骋把皮衣从她身上拿走又听到他说了句:“不好意思了啊。”
这次跑出去,没再跑回来。
许怀星垂眸轻轻笑了笑,拿筷子翻了翻盘子里吃了会过敏的蒜蓉虾。
孟迪凑过来,随意地把她盘子拿走,又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个空盘子放到她面前:“从哪儿雇得啊?都不知道你吃虾过敏。”
“车上碰上的。”许怀星答。
孟迪把手背搭在许怀星额头上,试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发烧啊,这三年怎么你了,活泼开朗的许怀星怎么这样了?”
她没回话,直接把酒杯里的半杯酒喝了,很快又借着转身拿包的机会看了眼冯听白,这次,冯听白也抬头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但很快冯听白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桌上的白酒,嘴唇抿得更深。
这次的校友聚会是把在端午前夕回到镇上的镇远高中所有年级的同学都聚了起来,现场足足有五大桌,每桌上坐着二十几个人,算是百人聚会。
在她印象里,冯听白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而且他只在这所高中念了三天不到,算是来看看校园环境,直接又走了,但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也过来了。
此时聚会已经到了第二部分高/潮——舞蹈与歌唱。
这间大包房里有唱歌设备也有舞台,不少同学都已经涌入舞池开始跟着唱歌同学的节拍舞动身体。
等她这桌人没剩几个时,许怀星才想起来孟迪刚刚做了什么,偏过头轻轻挑眉:“你把我男朋友吓走了。”
孟迪险些一口酒喷许怀星脸上,她指着身后的门:“就你那还男朋友呢?就那演技还不如我,”接着孟迪又随口问了句:“他干什么的?”
“电影学院的学生,学表演的。”许怀星拿起筷子又夹了块虾,这次孟迪没管她。
她挺惊讶这位‘演员’的身份:“就这还学表演的?他可能毕不了业。”
许怀星轻扯唇角,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她也怕沈骋毕不了业。
生硬的演技,边演还边瞄着周围观众,不过她突然想到沈骋说得话:“他才大一下学期,还有进步的时间。”
“才大一下啊,长得还挺老。”孟迪拿过许怀星盘子里的虾,自己扒了吃。
许怀星偏过头来,手肘撑在桌面上,偏着头脸蛋撑在手掌上,她认认真真地看了会儿孟迪,后者被她看得直抓头发,好半天后许怀星才笑着说:“孟迪我发现你特排斥我身边的男性,当年冯听白你也这么烦。”
孟迪愣了下,想起多年前许怀星和冯听白刚谈恋爱时候,她每次见到两个人手牵手走在校园里,都会挤到他们中间,生生把他俩拆开。
“后来我不是不烦了么,后来你甩冯听白的时候,我觉得你真挺不是人的。”孟迪说。
许怀星眼神黯淡地看着缓缓转动的桌面,抿口酒轻声说:“我那也是没办法。”说完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叹了口气。
孟迪正要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着上面跳动的‘祖宗’二字恨不能拿头撞桌面,把手机拿起来就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后就往外跑。
再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
她匆匆拿过自己的包,边收拾边说:“我儿子现在在家哭呢,我要赶快回去,你等会儿记得早点回家,明后天我再去找你。”
许怀星点点头,拖着下巴问:“儿子多大了?你为什么没留上海回了镇远啊?”
“儿子两岁了,叶落归根。”
两个问题几句话。
“你才多大,还没到叶落的时候。”许怀星说,看出孟迪着急,她的语速也快了许多。
孟迪转身的动作,停在原地,她没回头她说:“早落晚落都会落。”
许怀星睫毛动了动,她忙说:“快走吧,注意安全。”
‘早落晚落都会落’,相似的话在她拿到毕业证的那天也对冯听白说过。
那时候她说‘早分晚分都会分。’
孟迪的儿子她不知道,是在她去柬埔寨后的一年生下的,那时候许怀星把自己的电话卡扔了,换了微信号,不联系任何人,就那么过了三年后,她回来,听到孟迪说自己有了个两岁的儿子,看到孟迪还像从前那样,气愤别人不知道她吃虾过敏。
她低着头拿筷子搅动酒杯里剩下的酒。
这三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隔了一张桌的冯听白还在拼酒,自己这张桌上只剩下三个同学,另外两个正凑在一处聊着天,而她,就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孤零零的待着。
在场的同学大部分都像孟迪那样有家世,他们闹了会儿也各自散了。
散场到后面,包房里只剩下冯听白、张栋,还有许怀星。
她听到张栋问冯听白:“还能走么?”
没听到冯听白回声,许怀星回身收拾包的时候看了眼,发现冯听白在点头。
很快,她又听到张栋说:“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
许怀星笑了笑,她是什么样的人啊?她自己都不知道。
原以为冯听白会比张栋骂得更难听,但等了好半天,包收拾了好半天也没等到冯听白的声音,索性直接起身离开包房。
包房门被关上的刹那,冯听白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轻飘飘地看了眼张栋。
张栋有些慌乱:“大哥,你这是什么眼神?!”
“咱们当男人的,别背后说人家小姑娘。”冯听白说。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再说哪背后说啊,我这是当着她的面。”张栋愤愤道,因恨铁不成钢而涨红的脸正在颤抖,看着像是两颗挤来挤去的红提子。
冯听白轻叹了口气,跌坐回座位里:“没必要。”
多余的话他没说,张栋站在旁边,想等他醒醒酒后送他回家。
“你先走吧。”冯听白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张栋摸了把头发,有些火大,但到底因为冯听白还醉着把火气给压了下去:“这又是为什么?”
“我多醒醒酒,你女儿不是还在家里等你么,快回去吧,等会儿我让家里司机过来接。”冯听白抬手拍拍他的腰。
他坐着张栋站着,这个位置只能拍到腰了。
张栋想起家里扎着两个小辫老爱傻笑的姑娘,咬了咬牙:“行吧,那我走了,你到家告诉我。”
冯听白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不久后自己也起身离开。
许怀星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冯听白推开酒店大门往外走,像是胆怯似的,她放缓脚下的步子。
等到彻底看不到冯听白身影后才推门离开。
她喜欢走阴暗的小路,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这么多年也没改过。
就像是这个世界想要提醒她似的,现在的镇远哪怕是小路里也装满路灯,并不阴暗。
在这不阴暗的小路里,许怀星看到冯听白头靠着墙,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胃。
许怀星站在原地,踟蹰片刻后上前扶住他:“还好么?”
冯听白扬起胳膊甩开她的手。
许怀星上前再次扶住:“送你回去。”
“离我远点儿。”冯听白压着火气声音发沉。
许怀星看着他的样子,被气笑了,她声音很轻:“冯听白,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小叔叔,我不可能把自己喝醉的小叔叔扔在这儿不管。”
听到这话,冯听白侧头看她,神色虽不明但眼底泛着红:“谁他妈是你叔!”
大家好,阿玉又来啦,这本其实是甜的!HE的。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读者评论,但该搞的开新文活动还是要搞的,从今天起开启为期十天送红包活动,每个评论的小天使都会收到红包一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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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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