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空气瞬间凝滞了。外卖的热气还在袅袅上升,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突然绷紧的低压。
袁百川往前倾了倾身体,隔着茶几上饭菜的蒸汽,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宿望,“老子他妈做这一切,是想自己站得够稳。让你知道,外头天大的风浪砸下来,有老子顶着。”
袁百川语调平静而坚定,“宿望,演戏这块我没天赋我认了,但是你不一样,你有天赋,我不想你被这些破事耗死,你得往前走。”
宿望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看着袁百川微微颤抖的下巴,心口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
那句“有我呢”此刻显得如此单薄可笑。
过了好几秒,宿望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伸出手,越过茶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盒子,接过袁百川手里那碗被捏的裂了口的塑料饭盒,然后把自己那碗没动几口的米饭重新塞回袁百川手里。
“行,知道了。”宿望的声音不高,甚至有点哑,“那先你也得把饭吃了。”
他拿起筷子,埋头就扒了一大口,嚼得腮帮子鼓起,眼神却像钉子一样扎在袁百川脸上,无声地催促:吃!
袁百川看着他,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他低下头,拿起筷子,对着那碗被宿望强行塞过来的饭,扒了一大口。
看着闷头扒饭不再说话的宿望,袁百川有点后悔。
话说重了。
“还有,”袁百川抬起头,眼神里那股沉甸甸的郁气散了些,目光慢悠悠地扫过厨房方向,最后落回宿望脸上:“你这炼丹的功力倒是与日俱增啊,宿老师。”
他尾音拖长,带着点戏谑的宠溺,“以后你给我离厨房远点,再敢进厨房——”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在宿望身上扫了一遍,“腿给你打断!”
都已经准备好继续挨骂的宿望被袁百川的脑回路闪了一下,一口饮料直接呛进肺管子,他刚想梗着脖子顶回去,却在对上袁百川那双眼睛时卡住了壳,随即耳根有点发热。
妈的,明明是自己照顾他,倒被这病号反过来调戏了?他看着袁百川烧得泛红的脸颊,那眼底深处除了疲惫,此刻竟浮着一层水光。
袁百川这是在…哄他?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你……”宿望刚吐出一个字嗓子就哑了。
袁百川像是被宿望那瞬间的失神取悦了。他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不再靠着沙发背,朝着宿望的方向倾斜过来。
宿望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扶。他的手刚碰到袁百川滚烫的手臂,就被对方反手一把攥住了手腕。那力道极大,滚烫的掌心像烙铁一样箍着他。
“川哥?”宿望心头一跳,想抽手。
袁百川没松,反而借着这股力道,把头更近地抵在了宿望的肩膀上,滚烫的呼吸带着灼人的温度,尽数喷洒在宿望的颈侧。
他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依靠点,发出一声满足又模糊的叹息,干燥起皮的嘴唇无意识地蹭过宿望颈部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袁百川像是感觉到了这微凉的抚慰,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无意识地朝着宿望方向蹭了蹭,他抓着宿望的手更紧了些,然而,他微眯的眼睛里,却没有病中的茫然,反而漾开一层更深、更懒散的笑意,仿佛在说:看,又心疼了?傻逼。
这个动作,像一根点燃的引信,瞬间引爆了宿望心底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情绪——戈壁的委屈,对袁百川处境的担忧,以及此刻汹涌澎湃的心疼和一顾…死命也没压下去的邪火。他不再犹豫,俯下身,近乎虔诚地吻上了袁百川那干裂滚烫的唇。
“唔……”袁百川彻底放弃了所有抵抗,甚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轻笑。那笑声极轻,混在急促的呼吸里,却像羽毛搔过宿望的心尖。
他松开了攥住宿望手腕的手,滚烫的双臂紧紧环住了宿望的脖子,将他更近地拉向自己。
他没有激烈的回应,只是微微仰起头,承受着,带着点哄孩子般的纵容,任由宿望在他口中肆虐索取,指尖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力道,卷弄着宿望后颈的短发。
闹吧,都给你。
焦糊味、药味、米香、还有彼此身上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在昏暗的客厅里疯狂交织,酿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带着硝烟与**的亲密。
………………
次日清晨。
宿望是被膝盖的钝痛和手机铃声叫醒的。袁百川还在身旁沉沉睡着,宿望轻手轻脚起身,挪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楼下,张成那辆低调的黑色保姆车静静地停着,张成本人穿着熨帖的西装和运动鞋,靠在车门边,正低头看着手机。
似乎感应到楼上的视线,张成抬起头,精准地对上了宿望所在的窗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指了指腕表,示意时间。
宿望无声地叹了口气。
果然,小陈还是第一时间把他膝盖受伤的事报告给了张成。
简单洗漱,又回头看了一眼袁百川沉睡中的脸,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楼下,张成已经拉开了后座车门。
“上车。”张成的语气不容置喙,目光锐利地扫过宿望走路时那点不易察觉的微跛,“小陈说你伤得不轻,拖到现在才看?胡闹!”
宿望没反驳,沉默地坐进车里。
医院里,张成全程陪同,挂号、排队、看诊。
拍完片子,医生看着影像结果,眉头紧锁:“膝盖髌骨周围软组织挫伤严重,积液明显。更麻烦的是,韧带和关节囊有反复损伤的痕迹,应该是之前的伤没好利索又反复受力造成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小伙子,你这膝盖现在就是个破鼓,再不好好休养,反复捶打,以后阴天下雨疼都是小事,搞不好活动受限,甚至……不可逆的损伤。必须静养!至少一个月,避免剧烈运动和长时间负重站立。”
张成站在一旁,脸色随着医生的话一点点阴沉了下来,他对着医生点点头:“明白了,医生。我们会严格按照您的医嘱来。”
回程的路上,车厢里的气压低得吓人。张成沉默地开着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直到车子驶入小区地库,他才开口,声音不高:
“听到医生的话了?这段时间所有的戏约、商业活动,全推了。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养伤吧。”
他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看了宿望一眼“正好,新疆那部戏马上进入宣传期了,你也能专心配合宣传。”
宿望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冰冷水泥柱,没应声。张成的安排看似周全,滴水不漏,充满了为他前途着想的好意。
但宿望只觉得心里一沉,知道这是对他受伤没有主动上报耽误了行程的惩罚。
车子停稳。张成没下车,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上去吧。有事让小陈联系我。”便升起了车窗。
宿望拖着依旧不适的腿,慢慢走进电梯。
刚推门进去就看见小陈那带着点局促的身影,正杵在客厅中央,对面是站着的袁百川。
完蛋!
宿望脑子里“嗡”一声,知道伤的事瞒不下去了。小陈这小孩嘴实在是不太严,估计是被袁百川三两句就套出话了。
果然,他这边一只脚刚踏进玄关,袁百川的视线就像刀子一样刮了过来。那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没等宿望开口解释半个字,袁百川已经几步跨了过来。
“川哥……”宿望刚想张嘴,袁百川的手已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直奔他裤子!
“哎!川哥!”宿望头皮一麻,下意识伸手就去拦袁百川的手腕,“别……有小姑娘在呢!你别扒我裤子啊!”
袁百川根本不听,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攥住宿望那条宽松运动裤的裤脚,粗暴地用力往上一拽!
布料摩擦着皮肤,宿望那条因为检查需要只穿了宽松运动裤的腿瞬间暴露出来。膝盖处一大片刺眼的青紫肿胀狰狞地蔓延开上面还铺着新新旧旧的血痂,皮肤绷得发亮,看着就让人牙酸。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小陈在旁边看得倒抽一口冷气,脸都白了,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声音都带了哭腔,结结巴巴:“内、内个……望哥……川、川哥……我、我……”
袁百川攥着裤脚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钉住宿望躲闪的脸,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宿望!你他妈行啊!瘸都瘸了还能跟我在这装没事人呢?!还他妈皮实?!这他妈叫皮实?!”
他指着那刺眼的伤处,胸膛剧烈起伏,那股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憋闷和心疼直冲天灵盖,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跟老子这儿装硬汉是吧?!啊?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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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又心疼了?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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