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赵时恩爬上床,窝进被子里。
折腾了一天,还差点落水溺死,她累得全身酸软无力,眼皮重得马上就能睡着,有什么事还是睡一觉起来再说吧。
王狗子听身后没了动静,转过身来,狭小的竹床上躺着个女人。女人皮肤雪白,不知是冻的还是天生如此,闭着双眼,睫毛长而翘。
他走近几步,“你头发还湿的,要不要擦下?”
赵时恩哼了一声,应该是要的意思。
王狗子拿了块毛巾过来,女人已经彻底睡着了。
——
赵时恩睁开眼睛,亮闪闪的水晶吊灯映入眼帘,这是她的卧室。
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2024年六月二十日,十点。没有错,她昨晚参加朋友生日宴喝多了。
抚着晕乎乎的头起身,脑海里闪过系统、嫁人、穿军装的男人……
这些犹如真实发生的事其实都是梦。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惋惜,梦里的男人还挺对她胃口,她摇摇头,轻笑一声,遂将光怪陆离的梦抛在脑后,洗漱下楼。
“这么晚才起来,昨晚又去哪里鬼混了?”楼下客厅餐桌边,赵一伟板着脸问。
赵时恩不屑地嗤笑出声,悠哉步下楼,“我能上哪鬼混啊,再怎么鬼混也混不过您啊?昨晚又在哪个女人家里过夜?”
赵一伟一拍桌子,脸色更臭了,“混账东西!怎么跟爸爸说话?”
赵时恩不为所动,在餐台边坐下,仰头朝厨房喊:“吴妈,我要吃荷叶糯米鸡,百合汤。”
“有、有,都是刚做好的,这就给小姐端来。”
吴妈端了几样上桌,香味扑鼻的菜色,精致的摆盘让人食欲大开。
她嘬着手指剥开滚烫鲜绿的荷叶,一旁的赵一伟忍着怒气,说:“后天晚上跟我参加林家晚宴。”
“我不去。”
“你……”
“你别忘了,我们说好的,我答应嫁给林耀东,你别再对我指手画脚。”
她咬下一大口糯米鸡,盯着赵一伟,口齿不清地说:“我也不会管你外面有几个小老婆。”
“你!”赵一伟气急败坏,抄起手边的咖啡杯砸了过来……
——
额头突突地疼,赵时恩哼哼呻吟,没想到赵一伟会气得动手,一时疏忽还被他砸中了,看来他也快披不住那层虚伪的人皮了。
身下起伏不定,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条崎岖不平的田埂泥地,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泛起重影,虚浮晃动。
她此刻正伏在一个男人身上,身下的男人背着她在田埂间走过。寂静的深夜只有鞋子踏过疏松土块的声响,以及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赵时恩闭上眼缓了会,尽可能忽略脑子里阵阵钝痛,可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和滚烫的的脸蛋,意识到自己可能病了。
而更让她意识混沌的是,眼前宽厚的背脊,短的只剩头发茬的男人,有些眼熟。
“王狗子?”她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柔弱无力,和之前判若两人。
“嗯。”男人喉间滑过应声,胸腔震动连带着传至后背,在贴着背的耳朵里引起共振。
耳朵有些痒,有些烫,但她抬不起手,滚烫的体温又把她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赵时恩迷迷糊糊间,察觉王狗子把她带到了一户人家,将她放在了椅子上。
“张嘴。”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拿了支老式的玻璃体温计塞她嘴里。
“含住,不要咬。这大半夜的怎么烧成这样?”前面是嘱咐她的,后面的话问的王狗子。
体温计一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冲得赵时恩清醒了点。
屋子里有一个玻璃橱窗的白色柜子,摆了些纸盒包装的药和铝制饭盒,有些像黑诊所。
像无证游医的中年男人和王狗子唠嗑了几句,看时间差不多,抽出赵时恩嘴里的体温计,“三十九度八。”
他甩了两□□温计,转手扔进饭盒里,“我就说烧得厉害,你俩晚上干啥了?新婚头一天,还没过夜就跑我这来?不吉利啊!”
“大概吹了风,着凉了。”王狗子回道。
无证游医眼皮弹了弹,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大了许多。他呵呵笑了几声,转身从柜子里摸出一支拇指长的透明安剖,“打一针退热针吧,好得快。”
“打哪里?”王狗子问。
“屁股啊。”
“我不要打针。”原本安静的赵时恩突然插话。
无证游医已经辦了安剖,找了支玻璃注射器抽药,没带帽子口罩,也没洗手,“你都快烧糊了还不打针?万一烧出脑炎呢?”
“我不打针。”她倔强地不松口。
无证游医举着针筒,瞟了眼王狗子。
王狗子在她身前蹲下,“打了针就好了。”直板粗硬的语气不像哄人。
“骗鬼呢。”就这黑诊所,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无证游医笑出声,“你媳妇挺有意思啊。”
王狗子想了下,不再废话,伸手扯她裤子。
“你干嘛?”赵时恩有些慌了,捂住裤头不让那手得逞。
可毕竟男女有别,估计她没病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烧得犹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猫咪。
“你放开!”小猫咪拼着最后的力气在他手上挠了一爪子。
棉裤就一根裤带,一扯就松了,王狗子没管爪痕,摁着她的手,裤子扒下来些,露出白花花的细嫩腰肉。
“下面点,你让我打腰啊?”
黝黑的手指捏着裤子又往下拉了点。
无证游医叹口气,自己亲手又向下扯了一大截,快速利落地扎针推药。
赵时恩刚哼出声,他已经打完拔针,完了按了个棉球在针眼处,“按会儿。”
王狗子按了会见不出血,帮赵时恩拉好裤子,无证游医又包了几颗药给他,让烧起来再吃。
看完病,王狗子又背着赵时恩回家。
天上的月亮似乎比来时亮了些。
赵时恩趴在王狗子肩膀上,有些愤愤不贫,“你凭什么脱我裤子,我都说了不打针。”
“嗯。”
“你嗯有什么用,我都打了。”
王狗子没声了。
“你怎么不说话?”
无证游医的黑诊所在田埂另一头,下了田埂就是村里的大路。
说是大路,以赵时恩的眼光看还不如现代的人行道宽,没有任何修饰的原生态泥土地。
王狗子背着赵时恩走了有一会儿了,呼吸仍旧平稳,走在大路上犹如闲庭信步。
“说什么?”
赵时恩气结,但想到其实他是为了自己好,这样无理取闹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可她又过不去内心那道坎。
她咬唇,想着也要让王狗子不好过一次。
“你多大?”她问。
“二十八。”
“够老的。”她嫌弃地说。
男人二十八岁在现代那是最黄金的年纪。比学校刚毕业的小伙成熟,比三四十岁的大叔鲜嫩,称作小鲜肉型男酷哥的一大把,事业也有了起色,感情还没阅尽千帆。只要长得高、身材好、面貌中等偏上,大概会有无数女人前赴后继。
但赵时恩不是一般女人,她才二十岁,有丰厚的家底,精致完美的外形,一句白富美不足以体现她人生的优渥,追求她的男人同样前赴后继,她应该是人生赢家,至少表面上是。
“你念过书吗?”她又问。
王狗子走了一段路才回答:“念过。”
王二狗说过他家以前很穷,穷得饭都吃不上,吃不上饭还有闲钱念书?赵时恩不相信。
“念到初中?高中?”
她自己在这个时代也才念到初中,如果不是要给弟弟筹医药费也许会继续念下去。
“大学。”王狗子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天色晚了。
“骗人。”她想都没想否决。
八十年代的大学有多难考,真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更何况他近十年都在部队里。
“嗯。”
“你真骗人?”赵时恩瞪大了眼睛,军人的诚信呢?
“你说骗人就是骗人吧。”王狗子无所谓道。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泄力趴下,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她侧头看向夜空里唯一的亮光。
“谢谢你。”她轻轻说道。
王狗子没应声,也不知听到没有。
天上的月亮已经落在了树梢间,斜横而出的枝丫将明亮的月盘打碎。
“我想吃糖。”她继续喃喃细语,声音低得好像说给自己听的。
也许是退热针起了作用,她觉得舒服了许多,身下一晃一晃好像摇篮,她双手扶着王狗子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
“我不打针、我不打针嘛!”十岁的赵时恩躲在妈妈身后不肯出来。
“时恩乖啊,打了针爸爸给你买芭比娃娃好吗?”赵一伟挤着笑哄道。
“我不要。”她一口回绝,芭比娃娃她都有一房间了,再说她现在已经不喜欢芭比娃娃了。
赵一伟收敛了笑意,一伸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把她拖出来。
赵时恩尖叫,扑腾着身子求救:“妈妈、妈妈救我——”
“你妈就是太宠你,打个针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赵一伟咬着牙,双腿夹住她的身子,把她按腿上,一把掀起她裙子扯下小内裤。
屁股上被刺入细长针头,随着药剂推入传来胀痛感,赵时恩呜呜哭起来。
事后赵时恩还躲在房里哭,妈妈许霖过来安慰:“怎么还哭呢?再哭就不漂亮了。”
“我讨厌爸爸。”她抹了把脸,梗咽道。
许霖失笑,“因为他强迫你打针?“
“不是,因为他让妈妈生病了。”
许霖笑意褪去,原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憔悴,她解释道:“妈妈不是生病,只是有些累需要休息。”
赵时恩没说话,其实她都知道。家里的佣人偶尔会提起,被她听见也只当她还小觉得她听不懂。
妈妈是怀了弟弟,可惜弟弟还没长大就没了。佣人还说原本妈妈身体就不好,怀了孩子又流产,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了,但爸爸还希望有个儿子。
许霖摸摸她的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那糖裹着七彩琉璃搬的糖纸。
许霖笑着拨开糖纸,捻起奶白色糖块塞进她嘴里,“甜不甜?”
“甜。”
糖块是浓郁的牛奶味,一口咬开,里面还藏着草莓果肉,果肉融合着果酱和牛奶味融合,充满整个口腔。
赵时恩舔着糖,嘟着嘴咕哝:“我是打针,又不是吃了药,甜不甜有什么关系?”
许霖温柔地笑开,“甜了是不是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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