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抓住了萧年漪的衣袖,“我想杀了他!”
萧年漪扶住赵权的肩膀,正色道,“权公子万不可意气用事,许涣亭将来于国有用。”
赵权怔愣一瞬,瞳孔不自觉放大,手心的伤传来阵阵疼痛,他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权公子应该笼络他才是。要不,我改日去他家里拜访拜访,我记得他爹和我爹有些交情在。”刘秋云道。
赵权侧身与萧年漪拉开些距离,摇头拒绝,“我与许二小姐有婚约在身,还从未拜访过许尚书,明日我们一同去许府,见见这位德高望重,两袖清风的大晋尚书。”
“德高望重,两袖清风”是当初修史书时许涣亭求来的,赵权现下回忆起来,只觉得好笑。
连弑君都敢,还不敢改个史书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刘秋云开怀大笑,拉住张鹤白,“张兄,你这茶煮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好了,快些,让咱们尝尝这在酒楼喝茶的滋味儿。”
赵权脸上挂着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权公子……”萧年漪悄悄扯了扯赵权的衣角,皱头紧锁,满脸担忧。
“权公子,萧兄,喝茶啊。”刘秋云热情的招呼着,顺便拉走了萧年漪,“杵那儿愣着干嘛,快来了。”
“权公子,喝茶。”张鹤白坐在原地,举起茶杯对他说。
赵权嗤笑一声,瞥了眼右手手心的血,也跟着走了过去。
*
第二天一下朝,赵权便换上玄色常服让小厮带着一堆补品去了许府。
而萧年漪三人早已在陈府前等候多时了。
“权公子,咱们要不等会儿,先去听个曲儿吧?”
刘秋云道,“想必许尚书此时还未回府上吧,咱们先让小厮去禀告一声,也好让人家有个准备不是?”
“不必了,我昨日已派小厮去递过拜帖了。”
萧年漪抢先开口,赵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却点头同意刘秋云的建议。
萧年漪几度欲解释而不能,赵权一直背对着他。
在宜芳院听了一个时辰的曲儿,四人这才准备动身去许府。
“哎呀,来这儿玩这一趟,我这一月都要勒紧裤腰带做人了。”
刘秋云抱怨道:“最近我娘管得严,害得我私房钱都快没了。”
萧年漪安慰道:“刘兄,你别忘了我们啊,咱们在京城被称为什么?“三大纨绔”啊!”
他又拉上了张鹤白,利落的打开了折扇,“张兄,你也不会放任刘兄受苦的吧?”
张鹤白笑着点头:“那是当然,就算天塌下来,不还有权公子这尊神仙顶着呢吗。”
“过誉了。”赵权背手走在最前面,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儿。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看向腰间,见那枚碧玉流云佩还挂在腰间,赵权顿住了脚,边走边将其解下。
他记得,前方有一个打铁铺子,里头的器具是以击碎这枚玉。
果然,这该死的玉佩真不愧是他最爱的一枚,真是时刻不离身。
他越走越快,直直把刘秋云三人甩了老远。
还未等他摔碎,他却被马给冲撞了!
“小心!快让开、快让开啊!”
赵权未反应过来,只觉耳侧的风声很大,这熟悉的声音……也很大。
一匹棕色骏马朝他冲来,赵权一时脚底千斤重,仿佛被钉在了那里,根本跑不开。
“赵权!跑啊!”
赵权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发狂的骏马即将到来,却实在是动不了。
他觉得,他要丧命于此了。
突然,一股巨力将他扑倒在地,离了原地好几米远,堪堪避开急驰而来的骏马。
马蹄没落在赵权的心口上,却直直碾过他的右脚脚踝。
周围一片混乱,但他只听到了玉佩砸碎的清响。
于闹市之中,莫名的……震耳欲聋。
“赵权,你没事吧,赵权……”萧年漪紧张的抱住他,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赵权逐渐回神,愣愣的看着萧年漪,他也将左手搭在萧年漪背上,轻轻拍了拍,难得温声道,“无妨,不碍事。”
“权公子,萧兄,你们还好吧,有没有伤着?”
刘秋云和张鹤白跑了过来,他二人一人扶一个,将赵权和萧年漪扶了起来。
赵权觉得右腿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裤腿上腥红一片,掀开一看,血淋淋的皮肤裸露在了空气中。
萧年漪见状立刻撕下一截衣袖帮赵权包扎好。
赵权意味深长的望着萧年漪,而萧年漪却躲开了赵权的视线。
待萧年漪站起来后,张鹤白将折扇递给他,低声道,“方才骑马的是许涣亭。”
刘秋云拍了拍赵权身上的尘土,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小子真是该死啊,当街骑马,不说冲撞了权公子,哪怕是冲撞了老妇幼儿,那也是天大的罪过……”
“刘兄,”萧年漪低声喝止,“少说点,看权公子要如何处置。”
“许涣亭过来了。”张鹤白提醒道。
赵权抬眼望去,见此时一个俊美的红衣少年牵着棕色大马朝他走来。
那少年满脸歉意,正不好意思的笑着,因为刚才过于激动和慌乱,他的脸和耳朵红了一片。
晶莹的汗珠划过脸颊,平添一股美感。
“方才之事十分抱歉,在下没有急时控制好马,冲撞了诸位公子……”
他尴尬的扯出笑脸,动作非常扭捏,眼里有些不安,语无伦次的,“千里平常很听话的,是我刚刚走得急了,不小心打重了些,它才……”
“这是我第一次撞到人,我之前从来没有撞到人的。”
他抬头看到了一脸冷漠的赵权,慌乱的摆手,“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因为父亲说家里今日要来贵客,要我早些回去……”
“所以呢?”刘秋云打断了许涣亭的话,“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冲撞了太……”
“咳!”萧年漪刻意咳嗽了一声,阻止刘秋云继续说下去。
萧年漪走上前,将手搭在棕色大马身上,“权公子,此马性行温顺,方才我见这位公子是为了不毁坏小贩的铺子才强行改变了方向,既如此,念他一片善心,便放过他了吧。”
赵权冷眼看了下手足无措的许涣亭,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话,“你今年几岁?”
“啊哈?”许涣亭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
刘秋云骂道:“权公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那么傻干嘛?”
“刚满十九岁。”
许涣亭揪着衣角,低声道。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赵权看向萧年漪,神色平淡,眼神炽热,“萧年漪。”
“放过他吧,当是积德行善了。”萧年漪回到赵权身边,轻声道。
赵权抑制住心底里的恨意,压着声音,“嗯,听你的。”
“听见没小子,权公子大人大量,不计较了!”刘秋云冲许涣亭喊道,有要冲上去干架的气势。
张鹤白拉住刘秋云,劝道,“刘兄,冷静啊。”
“我们走吧,你受伤了,要及时处理。”萧年漪抚上赵权紧握的缠着纱布的右拳,扶着赵权就要离开。
“等等!”许涣亭喊道。
赵权装作没听到,由萧年漪扶着一直走。
谁曾想,许涣亭直接抓住了赵权的右臂。
“权、权公子!”许涣亭将赵权拽了过来,试探性的喊了声,见对方看向他,这才正色道,“权公子,方才之事我一定是要赔偿你的。”
赔偿?赵权忍不住讥笑,拿什么赔偿,身体吗?
想着,他不禁用看玩物一样的眼光打量眼前的许涣亭。
“我现下虽还未在朝中任职,但我将来一定会成为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的!”
许涣亭十分自信,他的笑容具有足够的说服力。
偏偏赵权尤其厌恶。
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赵权甩开许涣亭的手,“萧年漪,我们走。”
“欸欸!我还没说完……”许涣亭又追了上去,又抓住了赵权的手。
赵权只觉掌心一凉,手中多出一枚玉佩来。
赵权想扔掉,手掌却被人包住。
“方才、方才使得权公子的玉碎了,这块是家父花高价求得的,勉强算作赔偿可好?”
许涣亭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笑容灿烂,“这是我幼年抓阄时抓到的,权公子留下当作信物吧,以后若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只要不背叛家国,我一定做到!”
“是吗?”
许涣亭点头如捣蒜,“真的,权公子信我。”
赵权收起了玉佩,嘴角微微扬起,“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一定会再找你的。”
“好嘞!”许涣亭收回手,转身一跃而起,利落上马,“权公子慢走,我家中有事,就先回去了。”
*
待回到家门口,许涣亭抬手擦汗,忽而发现右手上沾染了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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