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些人头早已失了人样,皮肤发黑如虫甲,口中伸出锋利的毒牙,两侧戳破皮肤伸出粗壮的螯肢和附肢,将原本狰狞的五官扯得愈发扭曲可怖。而此时这些“人头”正前仆后继地跳起来往金塔上飞扑,下面则是汹涌而来的黑色虫群。
“我的妈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两人当即又被吓瘫了。
“干!都给我起来!我一个人哪顶得住呀!”孙兆阳又急又气,爆了粗口,一手摸上袖中卷轴。若非万一,他是真不想用……若真用了,他便无法再待在钟挽灵门下了。
一瞬胸闷,冷汗滑落;
一刹红光,炸开生路!
“师妹!我来救你了!”远处有人大喊着朝这边奔来。
孙兆阳一抬手,卷轴隐没袖中。
两人踏着横梁飞奔而来。还未近前,前者又划一道符,红光未出。后者飞起一脚踏在那人后腰,将前人踢了个人仰马翻。眼见前人即将跌入虫群,后者轻啧一声,起剑一挥,剑诀起,掀起一阵旋风,吹开一片空地,任前人跌在空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完罢,那人轻巧地落在一根木柱顶,稳稳站定,潇洒收剑。
另一边,钟挽灵化出护身金塔抵挡扑面而来的白丝攻击。但庞然巨物已然被一系列攻击激怒,白丝阴丝接毛针螯肢,攻击如狂风暴雨。纵使有金符和钟挽灵全力加持,金塔虚影依旧被猛烈的攻击冲击得忽明忽暗。
“别管我,你快走。”宋濂知道自己这伤势,即便没有中毒,也无法再战。本想助人一臂之力,技不如人,反而拖了后腿。“是我自找的……”
“别荒谬!”钟挽灵果断封了宋濂伤口周边穴道,但她明白这绝非长久之计。“我医术不行,你自己处理下。我去把它引开。”
“师父!”宋濂急唤。
螯肢再次重重击落,虚影硬生生抗下,金塔已有裂痕。钟挽灵一面支撑,一面念咒修复裂痕。宋濂知道,什么也没法改变钟挽灵的主意。他咬了咬牙,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抓着剑鞘的手抵在钟挽灵的后腰。“你非要如此,就用这个吧。”
“我不用剑。”钟挽灵头也没回,一门心思加固金塔。
“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谈喜好?宋濂头都疼了,但也得只硬着头皮苦劝:“金符、金刚扇破不了它的甲。这把虽不是上品灵剑,但已是天禄卫最好的剑之一……”
螯肢再次击下,尘土飞扬。金刚扇寒光一闪顺着螯肢直冲妖物本体而去。
“你自己留着吧!”钟挽灵抛下一句话,沿着金刚扇开出的路,踩着螯肢冲出金塔。
新生的鬃毛触手硬度不比之前。金刚扇所向披靡,切断了一大片触手。妖物吃痛,三四只手状口器同时对着飞旋的金刚扇喷射白丝和阴丝。金刚扇经灵力和术法加持,妖丝无可奈何。而扇后之人早已没了踪影,空留一把折扇盘旋不去。妖物恼怒,发出尖锐的爆鸣,四只手臂愤怒地乱挥,白丝阴丝四射乱舞。金刚扇犹如狂蜂浪蝶在混杂的气劲中颠簸无措。
忽地,一缕白练轻巧一勾,金刚扇倏地消失不见。
妖物行动一滞,勉强有点人样的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茫然。
下一秒惊雷乍现,四道金环飞旋而来。
妖物惯性地依旧用四只手状口器喷射妖丝抵挡,可金环飞镰并非金刚扇,是术法,而非是实体,妖丝喷射的气劲对其毫无影响。尽管巫山限制下术法威力大减,御雷诀的金环飞镰无法对妖体产生实质伤害,但雷属阳,正克冥山织女。阳雷入体虽无伤,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妖物厉声尖叫,但妖体受到雷法特有的麻痹感影响,四条手臂首当其冲,僵直在空中不停抽搐。
正在这时,金色寒芒在电光火石间骤然回归,犹如一道闪电,劈向妖物,将四条新长出的手状口器尽数收割!
原来金环飞镰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暗藏其后!
宋濂在一旁看得清楚,不由赞叹折服。其实论灵修他们与钟挽灵相差无几。纵使钟挽灵气海异常浑厚,但终究是个女人,无论是肉身还是力量都无法与男子匹敌。这种情况,要他们真心服她、认她这个师父,他们当然不会服气。但这一路走来,越了解,他就越是为她折服,不仅是学识、谋略,更是为这屡屡化腐朽为神奇的机智。至少,在同等条件下,他绝无可能与这妖物战到这个地步。
宋濂尚在感慨之中,却见两道巨大的阴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住站在树梢上的钟挽灵。
“师父小心!”
呼声未及传达,两支螯肢已重重砸下。宋濂心中一凉,起身便想冲去,立刻扯到腹部伤口,又给跌回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魁梧的人影插到了钟挽灵身前,横刀挡住两支庞大的螯肢。
螯肢本就沉重,妖物恼怒一击用力更是不轻,站了两人已不堪重负的树枝顿时断裂。可来人竟是不躲不避硬是扛着不退。钟挽灵原本想闪,眼见来人不闪不避一副要硬刚的模样,一皱眉,一手抵上来人后背,轻喝一声:“来!”
来人只觉一股浑厚暖流从后背灌入体内,内力大增。那人凝神运气,气走全身,一身肌肉瞬间暴起,双手紧握刀把,暴喝一声,紧紧包裹着他上身的秋衣竟生生被撑爆。停住螯肢的一瞬,宽厚的石刃如获神力,粗壮的螯肢竟被反向拍飞了出去,连带着妖物庞大的躯体也向后倒去,三对附肢接连退了好几步仍是未能稳住过于庞大沉重的身体。
“上。”钟挽灵抵在那人背后的手一转,抓住他的肩,向上一提。
两人趁机高高跃起。
来人再次发力,肱二头肌和背肌被撑得条理分明。这人很年轻,但生得魁梧,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此时更如下山猛虎一般。少年出手果决,奋力将厚重的石刃对准妖物中心的人型掷去!石刃如流星带火,以雷霆之势直奔人型!
妖物躯体身形不稳,再生的手臂已被钟挽灵削去尚未重生,中心此时已失全部防御。可就在石刃碰到人型的一瞬,几经大战都丝毫未损的石刃竟从刃尖开始龟裂,刹那间四散崩裂!刀把的木棍穿过石刃的碎片打在洁白纤细的脖颈中间,就像撞在了金刚墙面之上,又被弹飞出去,滚落在地,被附肢踩断。
“走。”钟挽灵一抓那人的肩。
两人身形一闪,转身落地,正在金塔附近。
“我滴个乖乖!这是啥子!?”来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虫母,完成体的冥山织女。”钟挽灵淡定地回答,转头向着金塔内也看傻眼的宋濂,“剑来!”
宋濂忙把手中佩剑丢给钟挽灵,钟挽灵转手塞给身旁的少年。“用这。”
少年傻眼。“我、不会剑法!”
钟挽灵目不转睛地盯着妖物,不咸不淡道:“都是刃,一样用。”
少年和宋濂不约而同地哀叫:“太乱来了吧!”
“梁师兄!”魏萌看着木柱上人影喜出望外。木柱上之人却不为所动,分外冷傲。
云开见月,朦胧的月光透过木墙梁柱落下,正巧落在了木柱之上。下方四人这才看清那人。那人虽与梁从云长得十分相似,头发和瞳孔却是常见的黑色。来的不是梁从云,而是其孪生哥哥,梁从风。
梁从风丝毫不在意欢呼过后突然的沉默,从容地跳下木柱,不屑地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孙兆阳等人,嗤笑一声,道:“钟挽灵门下就这点本事?哼,亏你们还敢抢先一步杀进来,怎么?就凭你们也想抢功劳!”
一句话惹怒了在场所有人,但眼下情况危机,孙兆阳等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怎么还有重伤员啊?”梁从风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赵炎延,随即又看到了守在其身侧的白药,神情越发不屑,“你就是钟挽灵门下那个擅自行动受困寨中的女弟子?”
自然无人应答。
梁从风浑不在意。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白了白药一眼,更为藐视地冷笑说:“所以我才说,女修下什么山呐,老老实实呆在山门不好吗?学谁不好,学那疯女人。看看,这就是下场。”
还是无人响应。只是,所有人的模样都变得有些奇怪,包括爬起来的韩诚,当然不包括昏迷的赵炎延。所有人无一不面色惨白、满眼惊恐,浑身僵硬得注视着梁从风,不,准确地说,是梁从风的上方。
梁从风疑惑地抬起头。
此时,月色正好,弥漫山谷的雾气也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月光从木梁间洒下来,留下满地银霜。
不过,梁从风头上似乎正有根横梁,正好挡住了月光似的,在皎洁的月光中,他只能瞧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看不真切。啊,也许是眼见一时没能适应直面光,须臾又能瞧见有丝丝缕缕的银白如丝线一般垂落……
不是,是真银丝!
梁从风猛然睁大双眼,只见他头顶哪是什么木梁,分明是一串盘根错节的蜘蛛串!那些人头蜘蛛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上面的横梁上,虫足相互够连着,像一串**的葡萄,又像是觊觎猎物的蛇,无声无息地垂挂下来。那银丝也不是月光,而是人头蜘蛛口中垂下的蛛丝!
“妈啊!!”梁从风头皮一麻,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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