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镇镇民七千有余,在过去,此处是必不可少的交通枢纽,洋洋洒洒,加上外来人口有时整个镇内人数都是可以破万。
而如今,厉鬼骚动的传闻传遍了四面八方,于是安喜镇如今的人数,也只是只减不增。
真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如今谁还记得,两百年前的那座灵山,真当是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你的幻境难道还能使空间扭曲吗?”江玦走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根本无法原路返回,更别说还能找到柳元。
谢重安似乎很骄傲似的:“那是当然,幻境若是只突出个‘境’字,那也太无聊了。”
江玦则是一脸不屑,冷笑一声:“是吗?那怎么刚才那个黑衣人如此轻易,就逃脱了呢?”
谢重安脸上笑嘻嘻地:“道长似乎很看得起我呀。”
“好得一代鬼王,你不会要告诉我,自己原来是德不配位的吗?”江玦说话毫不留情。
“那真是承蒙道长厚爱了。”话锋一转,“可是江玦,那个黑衣人可是能从扶风涯和鬼界兵机库偷东西,而且不留痕迹,连我都追了半天,如今,你与我连他的脸都未看清,此人,不简单。”
有理,江玦回忆了刚才的情形,不管是谢重安还是他自己,都给那个人几乎致命一击,可是最后还是能活蹦乱跳的,甚至出言不逊,上来就破口大骂,最重要的,他逃离了谢重安的幻境。
要是在修真界,最低也是长老级别的。
那他的目究竟是什么,江玦眉眼间全是不解,可当下也只能静观其变。
既然柳元不在,那干脆两个人先分头行动,自己去找找线索。
可是走着走着,周围的人更加稀少,青天白日之下,每户门窗紧闭,路上的行人的眼神迥异地盯着这两个外来人。
谢重安倒是毫不注意,偶尔还吹着小曲,跟过来春游那般惬意。
可是这些村民的眼神就如钝刀一般,虽然造不成伤害,可是却让江玦心头一紧。
这里的人,好似每日都生活在被死亡支配的恐惧下。
忽地,江玦脚步一顿,四面八方传来冷冽的风,它们边打着旋边在江玦脚边呼啸。
“等会。”江玦道。
谢重安愣了一下:“怎么了?”
“人……”江玦四周盼望,可是,“都不见了。”
两人几乎同时往周边看去,刚才还是零零散散的人群,到现在,竟是空无一人,连四周紧闭的门窗,也已经没了人的气息,一股子死气,瞬间,这里好像沦为了一座鬼城。
“是哦。”谢重安眨巴着眼睛,“连气息都与刚才不同了,可真是奇怪。”
这时,一阵细小的戏腔从四面八方,犹如骇人的毒蛇,是空气中都透露着一丝诡谲。
这声音十分细腻,似是位女子,伴随着鼓槌的撞击,女子声音也随鼓声悠长婉转,连绵不断,如同光滑的锦缎垂帘而下。
声音还是不停,本来应让人沉醉的歌声变得好像在哭诉,在怨恨,好像在诉说着深闺中女子的愤愤不平。
终于,伴随着最后的击打,响彻干脆,歌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很突兀,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归于死寂,诡异的气氛在此刻达到了极点。
“好难听的曲子。”谢重安一脸嫌弃。
曲子难不难听重要吗,江玦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
江玦闭上眼睛,虽然诡异了点,但是四周没什么什么特殊的灵力,本来他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进入到了幻境中。
突然,江玦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
“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引我们进去。”
一个莫名其妙的戏子,突然不见人,让他们无处可寻,只能进到这勾栏瓦舍中去。
谢重安点头道:“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但是……还有一处奇异。”
“什么?”江玦问。
“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乱,厉鬼来到人间,肆意杀虐,道长,你还会有心情,逛集市,抚花丛,赏残霞吗?”
这是什么话。
“若有那日,性命难保,可能饭都……”江玦一怔,瞬间恍然大悟,“你是想说,这个瓦舍不符合常理,安喜镇近日人心不安,连出门的都没几个,又怎么会有戏子唱曲。”
“对,所以我觉得这个戏子一定有问题。”谢重安肯定道。
“真是这样的话,不如就顺了那人的心意,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江玦下定了决心,干脆地推门而入。
这前脚刚踏进去,江玦脸色一变,眼前那个戏子自顾自整理着装,门口来了两个人她连看不都不看上一眼。屋内陈设古旧,墙壁上连水泥都没上,烛火摇摇欲坠,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如果说人多也就算了,毕竟这里除了破旧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坏就坏在,这里除了那个戏子,没有一个人!
“客人,请上座!”尖锐的嗓音从台上传来。
女子抬起了苍白的脸蛋,浓妆艳抹,眼睛挣得又大又圆,眼珠都要流出来一般,一张跟喝了人血般刺眼的嘴唇,微微扬起,一动不动看着这两个客人。
江玦觉得心脏抖动了一下,他也跟着抖了一下,不仅是这副惨白骇人的妆容,还有这女子身边透露**的气息,让江玦一下就察觉出来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个死人。
“要去前面吗?”谢重安面不改色问道。
江玦目光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回道:“去,当然要去,毕竟人家在邀请我们。”
二人走到最前方,坐在观台上,中间还插入一个方形木桌,女子一看,笑了几声,这声音比刚才更为尖锐,然后伴随不知哪来的鼓声,声情并茂地演唱起来。
江玦的随意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措不及防间,一镇温暖从手背流入。
定眼一看,面前竟然还放着一杯茶水,眼下,真冒着腾腾热气。
江玦拿起杯子,道:“看来刚才有人。”
他一边思索,那女子的声音一边进入耳中:
灵山上住了位仙君,白素着身似月辉。
无私无心解人心愁,却被人怨惹心忧。
天上未有完神,地上未有完人。
我问君何为如此,君笑而不答藏心意。
……
江玦正听这女子唱得津津有味,突然,这声音如同卡住一般怎么也出不来,就像滚滚江水被一根根圆木拦住,再不能南下。
“她怎么了?”江玦看着女子痛苦的表情,惊讶万分。
眼看这女子不停地掐住自己的脖颈,迫使头颅抬起,眼睛只能死死看着上面的台布,嘴巴大大张着,明明是死人但还是能看出她脸上的大惊失色,慌张无措。
江玦想上前阻止,大步往前跑去,伸手一瞬间,被谢重安一下子抓住了,手心的温度瞬间传达到江玦的手臂上,谢重安手死死不放,江玦有些不解,很困惑地看向他。
就看谢重安拿起刚才那盏茶水扔向那名女子,“兹拉”一声,一阵蒸汽升到天花板上。
有结界!
“她已经是死人了,冷静一点。”谢重安冷冷看向周围,露出一副江玦没见过的神情,冰冷刺骨,“看来有人跟我们不对付。”
紧接着又看向那名女子,刚才挣扎的动作已经平静下来,她大声笑着,表情夸张,脸上的褶子都挤了出来,使人更加不寒而栗,好像痛苦的感觉并未消失,只是她不愿再无畏挣扎。
“去死吧!婊子生的杂种!我会日日夜夜看着你!直到你死的那天!”
这是那女子化为一缕细烟最后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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