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已过，絮城却又热又下雨，仿佛在温水闷蛋。
七点整，王惠准时叫李曦晚起床。
今天是长中的开学日，可不能迟到。
在隔两分钟敲一次门的攻势下，李曦晚终于睡眼惺忪地起床。
被子早已落地，李曦晚一股脑拾起扔回床上。
洗漱完下楼，困意依然在李曦晚脑中叫嚣，但在看到坐于餐桌前的李青燃时，彻底消散。
她疑惑问：“你今天不开学啊，这么早起来干嘛？”
不会要送我吧。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毕竟他俩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张雪颂替他回：“你都开学了，他作为哥哥，当然一起去送。”
李青燃看了李曦晚一眼，便转回视线，极低地“嗯”了声。
“哦。”李曦晚眉梢一挑，‘哥哥’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怪别扭。
而且李青燃回来个把月了，她从未喊过他哥哥，都是喊名字或者一个‘你’字解决。
现在乍一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家人齐了，开始吃早餐。
李曦晚左手杵着脑袋，揉太阳穴，低着头，毫无感情地吃碗里的牛肉面。
瘦肉太过坚韧，嚼得她腮帮子发酸。
李曦晚不耐烦地抬头，准备扯张纸吐了肉。
一抬头却愣住了。
餐厅朝向东，有一面大落地窗，此刻七点多，晨光透进来，照在李青燃身上。
他剪的寸头，发际线处有一条两三厘米的疤痕，狐狸眼低垂着。
晨光将他的发丝染成金色，周身也泛着光，李青曦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把光看作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倒是挺像电视剧里那些功德圆满、浑身冒金光的和尚。
唯一突兀的就是他佩戴的助听器。
但依旧挡不住李曦晚那离谱的想法。
她被自己逗乐，忍不住笑出声。
其余几人看向她，特别是对上李青燃莫名其妙的目光时，她更憋不住笑了。
李青燃虽长着双狐狸眼，嘴唇微薄，但放在他脸上却显得十分正派，一副严肃样。
更符合‘和尚’这个人设了。
她保证，就算两人再怎么不熟，只要她敢说他像和尚，他能白眼翻死她。
李青燃看她笑得不成样，眉头微皱，盯了会儿，移开视线。
他快速吃完面，扯过张纸擦嘴，“我吃好了，先回房换衣服。”
坐在他身旁的李应实如同才看见，“以后吃慢点，”又指向他一口未动的葡萄汁，“怎么不喝？”
李青燃早已起身，回道：“不爱喝。”
这是李曦晚爱喝的，她轻微乳糖不耐受，所以家中早餐的饮品一律是果汁类。
她最近由衷爱葡萄汁，已经发展到连续一周都是葡萄汁了。
可他不想喝了。
李青燃没再理会，径直上楼回房间。
-
说是送李曦晚上学，其实也没什么可送的，交个学费、把人送到教室就行。
反正她走读，晚上就回来了，又是新高一，不用搬书。
但父母觉得，这毕竟是高中生活的开始，要有个仪式感，必须得送。
长中坏境不错，入校一条直通的大道，两侧种满玉兰树，落叶随风飘散，日光撒在身上，很暖。
李曦晚哼着歌。
“给我一个理由忘记”
“那么爱我的你”
“给我一个理由放弃”
“当时做的决定”
“有些爱越想抽离”
“却越更清晰”
……
她的嗓音清澈、透亮，唱歌很戳人。
李青燃斜瞥她一眼，眼眸微眯。
她唱歌还挺好听的，配上这暖阳的日光。
李青燃莫名心情舒畅。
这是他回来近一个月，最放松的一刻。
-
长中是市里乃至省里都出名的学校，它的学费十分高昂，每年只收七个班，五个学习班和两个艺考班。
却是家长挤破头都想送孩子进来的学校。
原因无它，这里有着市里一等一的师资力量，环境条件各方面都好。
最重要的是，长中的本科及以上概率高达96％，公费出国的更是一堆。
在絮城，你要是在路上穿着长中的校服，不论谁看了都得夸一句，这孩子厉害。
李曦晚初中就在长中，中考成绩排进学校前五十，所以直升长中高一1班了。
她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环视一圈，大部分都是熟人。
一位坐在最里侧靠窗处的女生喊她，“曦曦，过来。”
李曦晚见是邵芊，朝她挥手，“来了。”
本来开学两人是准备一起来的，但家长硬要送，两人便分开了。
刚才邵芊还给她发信息，说自己到教室了，占好位置等她。
李曦晚走过去，邵芊主动起身走到过道，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
她刚坐下，忍不住抱怨，“我好困呀。”
说着，靠在了邵芊肩膀处。
邵芊轻笑，“趁老师没来，你眯一会儿吧。”
李曦晚叹口气，回身趴在桌子上，“睡不着了。”
邵芊把桌上的相纸递给她，“怎么样？”
拍的是窗外，教室在一楼，外面种着玉兰树，并未开花，但葱绿的树叶在阳光下显得很有生机。
李曦晚捏着相纸一角，扭身看向窗外，将相纸与窗外的景色作对比。
“真好看。”一个男生的声音。
两杯果茶被文樾放在桌上，他凑近了看着相纸说道。
李曦晚笑着把相纸递回给邵芊，“技术又变好了啊小芊，”然后拿过果茶，“谢了啊。”
文樾扯过后桌的座位，坐在旁边，说：“可能要军训，你们带防晒了吗？”
两人点点头，“带了。”
文樾：“那中午想吃什么？”
李曦晚：“才几点就想着午饭，再说吧。”
他还想说什么，被邵芊打断，“好啦，赶紧回座位吧。”
文樾两步一回头地走了。
李曦晚和邵芊东聊西聊了会儿，人已到齐，老师也来了。
是一位女老师，她穿着时髦，看着不过三十岁，笑容明艳，让人很舒服的长相。
一进来同学们就一阵欢呼。
她摆摆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杨秋，告诉大家自己教物理，将担任他们未来的班主任。
得到了更多的鼓掌声。
李曦晚喝得腮帮子鼓鼓，她伸手戳戳邵芊，含糊不清地说，“我以前看到一个说法。”
邵芊不解：“什么？”
“理科学霸，要么清心寡欲，要么内里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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