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裴喆依旧强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态度，她已经逐渐地进入角色了，“既然你说是合作，那肯定是要秉持着合作共赢的理念，我把东西拿给你们，你们能带给我什么？”
“没问题，你想要什么？”林疏点头应允。她猜想对面这个小朋友也想不出什么与她而言太过分的条件。
“事成之后，我要去你们研究所参观。”裴喆笑眯眯道。
“好。”林疏没什么迟疑地就允诺下来。
“不是吧，答应的这么爽快。”裴喆有些意料之外，“你们这种地方一般不是很神秘的吗，我这种外人能说进就进？你也不怕我出来把你们的什么科研机密都抖搂出去。”那倒也不一定，保不齐答应的好好的刚一出门就被灭口了。
“不会啊。”林疏很从容，“你小说看多了吧，我们又不是什么神秘组织，正儿八经的隶属国家的正规军好吧。”
“好吧好吧。”裴喆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以免让与自己初次见面的林疏觉得自己是什么很低水准的人，到时候反悔了可就不好了。
“手环从拿回家之后有人把玩过吗？”林疏探究地问道。
“肯定有啊，那手环长得看起来就挺贵的，我们这种穷人又买不起，这种高档货见到一次不容易，出于好奇是个人都得看看吧。”
“……”林疏脸色一瞬苍白下来，这句话像是对她产生了要命的摧残。
“没什么事儿吧？”裴喆面上一僵，尬笑着试探性的询问，没什么主语，一时间也很难判断是在问谁。她心下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尤为强烈。
“有点问题但不多，应该还是可以补救的，我得回去问问老师，毕竟这个半成品手环不是我的产物，不过老师她应该会有针对性的补救措施的吧。”林疏的字里行间都夹着不确定性。
“听上去很完蛋的样子。”裴喆深吸一口气，待林疏话毕又萎了下来，那手环放在家里绝对是个定时炸弹。
“你有发现家里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林疏小心翼翼问道。
“不对劲的地方？”裴喆重复了遍她的话，咂摸道，“非要说的话，好像是有的，不过我不确定你说的‘不对劲’是指什么。”她突然起身作势离开，“不过这些等到待会再讨论，你先别走，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取完东西马上过来。”
裴喆拼了命的狂奔回家，一路上粗气喘个不停险些和汽车抢道，但出于担心和某种使命感，这种使命感凝聚成一股神秘的力在她的背后推搡，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好在这家咖啡馆离家并不远。
她没有家里的钥匙，好在每次回家只要一按门铃家里的猫都会闻讯来给她开门，裴喆一直觉得家里的猫是唯一聪敏的那个。
“好猫。”裴喆安抚性地摸摸它的脑袋，不过她暂时没什么空理它，她四下扫视了下，就见此刻在她眼里堪比定时炸弹一样的手环此刻就静静躺在小玻璃圆桌上。
现下的形势容不得她多想什么，抓起桌上的手环就跑了出去，转瞬便又原路返回HEALZE。站在柜台后的店员瞠目瞧着一个高个子女孩风风火火跑进店里直奔三号桌，默默收回了那句早已在心底默背八百遍的话。
裴喆喘着粗气呼吸不匀，见到林疏就第一时间把手环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她：“还好我爸没带在身上，不然真不好给你。”
“你先坐下喝口水。”说话的空隙，服务员端着冒着热气的热水走过来，林疏示意她把热水放在裴喆面前。
“谢谢。”裴喆微微点头，跑得有点猛，进店的刹那还有些热，她忍不住揪着领子往前揭了揭散热，“你看看手环是不是你找的那个。”她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你没戴过吧？”林疏带着实验专用的隔离手套谨慎捏着端详了片刻抬眼问道。
“没有。”裴喆顿了顿摇摇头，这手环就是看着贵了点，没什么稀奇的嘛。
“那就好。”林疏满意地点点头，“我先带回去给老师，让她老人家好好保管起来，别再被贼给盗了。”她从包里掏出个纯黑色的盒子将手环装进去放起来，起身便要离开。
裴喆就眼睁睁看着她一系列动作，想提醒她似乎忘记了她这么一茬，但话到嘴边反而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只得挺直腰板僵坐着，只是心里已经鼓声如雷了。
林疏见裴喆坐着不动困惑问道：“你不是说要去研究所参观吗，不跟我一起去？”
“啊？”裴喆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装模作样煞有介事的挠头道，“我去啊，就是还没休息好，想多坐一会。”嘴硬的堪比磨刀石。
“那好吧，我陪你再坐一会。”林疏身体力行地就要坐下来。
“不用了，我现在休息好了。”裴喆连忙出声制止，“我们快走吧，免得再让手环在外面出什么意外。”
林疏当然听得出她冠冕堂皇的话语下真实的意图，她倒也没有拆穿，陪着她演戏，很善良地照顾着裴喆的心情：“是哦，手环在外面多流浪一会就多出一丝风险，我们赶快回去吧。”
这条路不出意外应该是裴喆这辈子走得最亢奋的一次了。她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当裴喆真正站在这道大门面前的时候，她听见自己急促有力的心跳，像是要挣断束缚从嗓子眼蹦出来震破耳膜。
这和裴喆所幻想的宏伟堡垒那样的建筑还是有所出入，它矗立在城南的一角，和旁边的建筑没什么太大的本质上的区别，甚至略显衰颓破败，裴喆的幻想有些破灭，像是被人浇了一头冷水。
铜墙铁壁之后，到底会是什么。
“我们进去吧。”林疏忍俊不禁，裴喆也许不知道，她总是把脑袋里想的什么都挂在脸上，也许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好。”裴喆拾起点兴致，多少还是得给人家一些面子，毕竟是自己要求来的。
裴喆跟着林疏七扭八绕，不知道绕了几个弯路过几扇门，沾了林疏的光连带着被路过的学生打了多少个招呼，终于停了下来。
她们停在一扇门前，这是一间院长室。
裴喆方才因为疲倦才放下的警戒心这时候又提起来，就在林疏敲门的刹那她还有点紧张，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总是没什么掌控感，很让人感到被动。
裴喆还在思索自己应不应该进去，林疏就已经拎着她转瞬站在了院长室里。
裴喆默默小幅度转头看向林疏：“……”这不太好吧，她只是单纯想进来参观参观，没想着过来直接见研究所里最大的领导啊。
对面，一个女人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办公桌前的转轮座椅上，听到动静终于恋恋不舍地从书海中畅游出来，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眼神在裴喆身上扫视一圈后又投射在林疏身上，看到林疏那瞬她展开笑颜‘噌’地站起来，动作极为干脆利落。
“老师，您老人家以后睡觉能不能别拿书做伪装啊，睡眠质量和阅读效率两者不沾其一。”林疏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
“咳咳咳……”院长脸上粉红‘灾情’肆意蔓延开来，摆摆手，“瞎说什么呢，我就是遨游在书海里，游得太久了实在游不动，歇歇而已。”给自己找了看似正当的理由后像是拾回了脸面，便坦荡地给裴喆打招呼。
“你好啊裴同学。”院长脸上流露出慈爱的神情。
“您好您好。”裴喆欠身，长长的毛呢黑色大衣袖子遮住扣在一起的手，颇为羞涩，内心不禁荡漾这是真见到大佬了。
正荡漾着，裴喆忽然虎躯一震，她猛然意识到什么：“您认识我？”好像从她进来到现在为止也没人主动给这位院长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吧。她后知后觉自己落入了什么圈套。
院长弯月似的眉毛微微挑起：“你以为林疏没有我的指令是怎么过去找你的。”她看了林疏一眼，“东西带回来没有？”
“嗯。”林疏从包里取出黑色盒子递给院长，“老师，您要是无力保管的话还不如交给我，这种危险系数这么高的东西都能让它流落在外，我看您真是老糊涂了。”
“那，被偷了嘛，我也没有料到这贼有这么高超的本领，一时不妨，一时不妨……”院长打开查验无误放在桌子上，耸耸肩故作沮丧地求饶，“好徒儿，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暂且替为师保密，瞒一瞒，否则委员会的那帮老家伙又得声讨我了，到时候我被削了职位，你这个副手可就再没人能庇佑你了。”
“……”
裴喆站在一边充当着背景板，听着这两人交谈，此时大气不敢喘。为什么这种威胁性这么强的话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风轻云淡讲出来。
“我向来不看重那些职位，你知道的。”林疏抿嘴。“这件事我不知道能瞒多久，不过我答应你，在被捅破之前我不会说。”
“你老师我会尽快想补救的措施的。”院长狡黠地眨眨眼，朝着裴喆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我吗？”裴喆反手指了指自己，她那神情鬼使神差地吸引裴喆靠近办公桌，只见院长打开黑色盒子将手环取出来，她轻轻抚摸着手环的表面，眼神却紧盯着裴喆的脸庞，“它看起来和普通的电子手环有什么差别。”
“没有差别，就是看起来比一般的贵点。”面对着这么一个大佬，裴喆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院长满意地哈哈大笑，像抚摸着爱宠那样轻轻摩挲着手环，忍不住介绍起来：“它的表层覆盖着的可是光学迷彩纳米鳞片，可以伪装成普通的运动手环，还是有一定的视觉欺骗效果的。植入使用用户的DNA序列后，手环会生长出指纹锁那样的皮肤融合纹路。”
裴喆瞥了眼林疏，她实在听不太懂，也不知道院长在高兴什么，只好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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